光州乃淮南西路下辖的州府,靠近淮水一带水路畅通,向来富庶繁华,为了掩人耳目三人扮作来此寻亲的一主二仆,包了艘小船自西昌而下。
这主人自然就是三执使月三娘,一个不远万里从昱京来此寻那负心汉悲苦无比的清倌人,此刻大概是戏瘾又犯了,拉着船夫在船头哭哭啼啼说起自己如何被人偷了心又如何脱离魔窟来此寻人的故事。
正如西子捧心,黛眉微蹙,清泪盈眶,叫人看了不免心疼。
如果不是这是她讲的第三遍的话。
林姝蘅无语望苍天,抱剑靠在一旁,妥妥一个称职的打手保镖,在月三娘强烈坚持下,林姝蘅扮作了男人。
理由是,你看看我们若是三个弱女子出门,未免太引人注目了。
“十二娘......郎。”说话的人便是第三个月将,在执夜司中排行五,司锻造之责,一路充了月三娘的仆妇,仿佛知道自己又叫错人了,她慌忙改口,有些不顺,险些咬着自己舌头,一通下来脸都憋红了。
林姝蘅适时接了话,扬声道:“五娘,可是要跟三娘子说快到光州了?”
“是!是!是!”
这位五执使有些不善言辞,三至亭初初见到时,她正半靠在坐槛上睡觉,一身粗布麻衫,头发用布巾简单束着,林姝蘅以为她是一个普通村妇,反倒险些中了她的机关。
此次月三娘并未将详细的任务内容交代于她们,五执使一向只司管锻造奇巧,权当自己是来辅助两人的,一路并未多问,林姝蘅心中虽有诸多思虑,却也不好多问。
此刻并不是好时机,林姝蘅按捺下疑虑向她笑道:“三娘子怕是也说完了话,我们过去吧。”
月五娘点了点头,两人便走到了三娘身边,此刻船正顺次进入码头靠岸,船夫极殷勤向三娘介绍道:“要说咱这光州占了这得天独厚的光,上靠着皇城昱京富庶至极,左挨着江陵粮仓,右边通着入海口,就合该我们这地方发迹。这东西南北来来往往船商无数,有个话怎么说来着,如过江之鲫,金银财宝都是常见的了,天下奇珍就没有在这找不到的!”
“我呀,就想着早日找到那个负心汉,问个清楚,这珍呀宝的,哪里就那么好了!”月三娘真是天生戏子,这眼泪说来就来,“听大哥这么一说怕是如大海捞针了。”
“瞧我,说错了话了,不过妹子你听我一句,这男人哪有不偷腥的,你下了船且去林墨馆莳花巷寻一寻。”
正是靠岸的关键时候,前面愈发慢了,岸上人群却一阵骚乱,迎头来的便是众人簇拥着的骑着高头大马的一位男子。
头发简单用锦带束着,倒是簪的桃花鲜艳欲滴颇为惹眼,时下偏爱簪花,尤其是鲜花,无论男女。
那男子的脸倒是不叫那花蒙羞,长眉入鬓,眼如漆星,鼻若悬胆,嘴边挂着清淡不显疏离的笑,仿佛饮了酒,白玉般的脸透出一抹嫣红,姿容更甚;马上的身姿挺拔,又挥洒如常,可谓潇洒至极。
一时花果盈掷,那男子回赠于酒,便是与民同乐,引得人群中发出阵阵呼声。
“那位相公好生眼熟啊。”三娘摇扇笑道。
船夫笑着答道:“娘子从昱京来,合该是见过这位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如今是我们这光州定城知县。这倒没什么大不了,更厉害的还是这位的身份,可是当今左相家的嫡长公子。那才是清贵世家,书香领袖啊。”
大概是说起兴了,船夫还尚有些意犹未尽,正起兴大摆龙头,那边管码头的小吏便催着出示通行证书,也只好丢了林姝蘅三人颠颠跑过去了。
林姝蘅站在船头,定定看着被人群簇拥着的人。
岸上人群攒动,那人身处热闹中,天下再没有这样的意气风发了,举酒宴民乐,回马看人和。
人声鼎沸萦绕于身,偏偏恍如隔世一切都入不得耳了。
重生一回,以为早可以心如止水,一见之下心还是乱了,有如狂风鼓噪。
如潭水一般寂静的是她,如波涛一般汹涌的人亦是她。
张惕。
这个名字在她喉间滚了几个来回,用不着细细咂摸就泛出一层又一层的苦意,苦到哪怕从前吃下的最甜的糖也压不住。
“阿兄!阿兄?”
“嗯,你若愿意,我便是你一辈子的阿兄。”
那时真正的“张姝蘅”刚刚回府,后院没有一个不等着看她的笑话,求见母亲不得,父亲躲在前院。
他们说她会改回林姓,名字被迁出家谱便不再是相府的人了。可偏偏她无处可去,偏偏爹爹娘亲对她还有几分想念,偏偏她留了下来,偏偏他们又不敢多亲近她。
鸠占鹊巢,偏偏又继续享着荣华富贵。
她战战兢兢唤着爹爹娘亲,畏畏缩缩叫着阿兄阿姐,十三岁生辰之后每一步仿佛都踏在碎石拼就的桥上,下面便是白水激浪,落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而张惕将白水换成蜜,告诉摇摇欲坠的林姝蘅掉下来不会粉身碎骨。
可是他们都忘了,蜜也会溺死人。
“小十二,怎么?认识这位左相家的公子?”
月三娘的话仿佛天上惊雷一般炸醒了她,可到底是心乱了,冷冷回了个:“不认识。”便回头向船舱走去:“我去拿行李,三娘子。”
月三娘挂着笑自是不信,不过执夜司的规矩向来是互不探究执夜司之外的事情,便也懒得戳穿,看着林姝蘅匆匆的背影,转头又笑得愈发娇媚看着岸上的男子。
月五娘并不知道两人之间暗流涌动,反而嘿嘿一笑说着也要去帮十二拿东西。
惹得月三娘又是好笑了一阵,险些岔了气,直呼:“你这性子,得亏是跟我出来。”
不巧,三人的落脚点真是先前船夫提到的莳花巷内。
之所以是不巧,正是因为巷内必经之处网罗不少青楼楚馆,她们到时已近日暮,正是招徕客人的好时间。而扮作护卫模样的林姝蘅凭着俊俏模样成了姑娘们最为照顾的对象,白生生一个脸蛋进去,偏偏染成胭脂霞色出来。
“哎呀,小郎君,难道还是害羞不成?”
“看你这般俊俏的样子,姐姐我啊,少拿些银子也成啊!”
“瞧瞧看都不看奴家一眼,莫非是嫌奴家颜色不好!”
月三娘素来喜欢逗弄人,此刻玩性大发哪怕到了落脚之地,也不愿意放过林姝蘅,学着方才莳花巷姑娘招林姝蘅的话,浑身像没骨头一般缠在她身上。
林姝蘅只觉耳边阵阵酥麻,几乎半边身子都动弹不得,算是见识到月三娘真正缠磨人的功夫了,张着口半天磕磕巴巴就吐出几个字:“三.......执使,自......自重!”
好在月五娘还记得事情轻重,问出了林姝蘅一直想问的问题:“好咧,别逗弄十二丫头嘞。我们这都到地方了,也总得知道要我们找个啥吧。”
月三娘倒也没有继续逗弄林姝蘅了,只是斜斜坐着一边靠在她身上,一边玩着她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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