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周围没有叶子的树黑漆漆像一根根管子,偶尔传来些沈穗宁不敢细想的声音。
她微微抬头去看天上,漫天的星星像流沙。这是沈穗宁从未真实见过的场景。她又把视线移到身前不停拉着板子的人的身上。宝蓝色的衣袍快要融入到夜色中去。
速度渐渐慢下来。想来赵玦也累了。
“殿下,妾好像能走了。”沈穗宁尝试活动活动刚刚扭到的脚。因为并不严重且处理及时,现在已经几乎没什么感觉。她鼓起勇气开口。
“不妥。山路崎岖难走,再崴到就麻烦了。”做惯了上位者的赵玦嘴里说出的话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威压。
沈穗宁只要闭上嘴,保持安静,没有再提这件事情。
安静弥漫了片刻。
赵玦再次开口:“可是累了?”
沈穗宁本能地摇头,又想到这人在前面看不到他的动作,刚想回话,就又听那人接着说。
“不累?”他好像看到了沈穗宁的动作了一般,“累了也会回不累吧。”
刚刚还在担惊受怕的沈穗宁已经开始感觉有些尴尬了。她和赵玦本就相处不多,如今她坐着靠他出力拉着,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但赵玦让她坐着,她又不敢不听他的话。
他问她累不累?其实她现在心更累。
别再跟自己说话了。沈穗宁在心里祈祷着。
上天没能接受到沈穗宁的祈祷。或者说收到了,但是不愿意实现她这个渺小的愿望。
在又安静了片刻之后,赵玦又开口了。
“孤记得幼时时,沈娘子的母亲带着一众医士和药材跨过千里去前线,几日之内救活不少本该死在营帐里的兵士。父皇都赞她‘掌中回春’。”赵玦的声音脱去了刚刚的威压,放得很轻,“此番见沈娘子也是一脉相承。”
赵玦的话让沈穗宁听得迷糊,她搞不明白温雅的事情和她扯上了什么关系。她从未做过和温雅一般惊天动地的大事。
连小事也没有吧。
但她还是回话:“多谢殿下夸赞。”
“孤的母妃当年也是骑马的好手。”
沈穗宁只是听过赵玦的母亲是贤妃。关于贤妃,她只知道她的貌美和早在几年前就因病逝世。
这话传入沈穗宁的耳朵里,使她大脑飞速运转。她回什么?节哀?可是这时候说这两个字合适吗?
赵玦继续开口。显然没指望着沈穗宁接话。她松了一口气。
“但是她不喜欢骑马。”
沈穗宁有些不解。
“她最喜抚琴弄画。但幼年在家时,兄弟全去学堂读书练武,她也想跟着去。”赵玦的声音轻得似乎要散在这个夜里,“母妃本觉得无聊,但夫子却训斥她‘一个女子不呆在闺房里做女红弹琴,在这作何?’这话倒是让她不服气了。”
“于是她也不摸针线了,也不练琴了。天天跑到学堂里、马场上,后来写得一手好策论,骑得一手好马,比她的兄长们都要好。”
夜风掠过枯枝,发出呜咽的惨叫声,也把赵玦的衣袍吹得鼓起,立在沈穗宁面前,像一道沉默的屏障。
他突然停下来,低声道:“有碎石。”侧身绕开一道阴影。木板稳稳碾过平稳处。
“母妃说她第一次骑马时,怕得发抖。若是没夫子那句话,她应当此生都不会再选择去握住缰绳了。”沉默了片刻,他又接着说,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所以,”他生硬地补充,“你也不必怕。”
沈穗宁坐在后面,本是在默默听着赵玦聊起他的母亲,以为这人在夜里想了娘,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仿佛才明白了些。
“这人是担心她害怕?”她心想。
沈穗宁在现代走过很多夜路。大学生大多数在夜间活跃,她也不例外。夜里,图书馆闭馆之后,她常常扫一辆共享单车,一个人骑行去到河边走走。
快要十二点的夜里,河边几乎没了人影。
可能就是因为在现代走过了不少安全的夜路,导致沈穗宁默认了这里的夜也是安全的。
“想必娘娘当年策马扬鞭,定是英姿飒爽。”沈穗宁轻声道。
赵玦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也许吧,孤其实......从未见过。自记事起,母妃便只在宫里抚琴作画了。”
“希望娘娘来世,能凭着喜好择一事、擅一事,不为其他,只为本心。”
赵玦的背影在月光下凝住,良久,传来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多谢。”
夜越深,天越冷。天气虽有回暖,但此时夜里依旧冷得彻骨。
沈穗宁照看着谢风华的情况,时刻关注着他的体温。凑近他时,见他嘴唇微张,似乎要说些什么。
她把耳朵贴到他的身前,终于依稀辨别出来“冷,冷。”她一咬牙,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裹到了谢风华的身上。
前些日子赵玦常彻夜办公,身子本就有些吃不消。今夜他脱下了衣袍,拉着木板出了不少汗,被冷风一吹,竟觉得鼻子一痒,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听到喷嚏声,沈穗宁有些错愕。她低头瞧瞧谢风华,又抬头瞧瞧赵玦,手指绞着裹在谢风华身上的衣袍,纠结一番,还是觉得谢风华更重要一些,便沉默不语。
又过了些时候,潦草的棚子出现在沈穗宁的眼前。
“我们这是回了那个村子?”
“对。”
遇到土匪时,他们一行人并未离开村子多久。盲目往京城走,反而更加危险,也不便与三宝等人汇合。
里正早已经歇下,听见外面的敲门声还有些懵,开门之后见到白日里的贵人站在门外:“贵人怎么回来了?”
“劳烦里正为我们安排住处。”
里正一脸懵地侧过身:“村里住处少,委屈贵人在我这将就一晚了。”
沈穗宁的一只脚才踏进去,就瞧着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瘦小的人影。
里正察觉到沈穗宁的视线,连忙解释道:“是白天给您送木墩子的孩子,她爹娘都死了,先在我这凑活住着。”
沈穗宁点了点头,以示知晓了。
里正见板子上还躺了一个人,就要弯下腰伸手去扶。
见这样,沈穗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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