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这老天要我们的命啊!”骨瘦如柴的老人抱着药碗嚎啕大哭,因着太过瘦弱,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男是女。
“这药哪是药啊。”不少人抱着分发下来的药材,面色大惊,“天家怎可不把我们的命当命。”
这些日子大家见多了闹事的流民。一开始,侍卫见大家只是哀嚎,没闹出什么乱子,也只是喊叫几声让他们闭嘴。可如今听着大逆不道的话,怎可再坐视不管,对天家不敬可不只是丢饭碗这么简单,搞不好脑袋都要丢掉。
一个侍卫站出来,揪住刚刚说那话的人的衣领,一股恶臭闯入他的鼻腔。他只好把这流民又丢下,捏住鼻子,骂道:“竟敢对天家不敬,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那人被这么一丢,一个不稳跌倒在地。旁边有孩子见到这一幕,嗷的一声吓得哭出了声。
有一看着正值壮年的流民一脚踹翻了装在缸里的药材,发霉的药渣撒了一地。
带刀侍卫拔出刀来砍了他的脑袋,血喷溅开来,溅到了一些人的脸上,喷射到了地上。
刚刚哭的孩子不哭了,呆滞在那。
场面一度混乱。
这场乱事被呈到了赵玦面前。
“混账!”册子被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吓得下面一众人一个激灵。
“太医院送来的药材,为何成药渣了?”赵玦面色不虞,目光一个个扫过下面默不作声的人,“若不是今日有人闹事,这药渣还要发到什么时候去!”
“还有,谢风华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人怎么就直接砍了。”
谢风华躬身一礼,压下慌乱,声音沉凝:“殿下明鉴,依律法,流民闹事当押送提点刑狱司论罪。抽调巡防协管时,臣疏忽考校,至使此番药棚骚乱,侍卫暴戾擅斩。臣愿领罚。”
“你这罚定是要领的,不过还是要先好好查明这药材之事。”赵玦冷笑一声,目光扫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最终落在了一个冷汗津津的人身上,“李院判。”
李文远刚听到药材的事情泄露,被叫过来的时候,就开始两股战战,现被赵玦点了名,一个腿软就跪在了地上。
“臣......臣在。”
赵玦眼眸中先是闪过一丝温怒,很快又被气笑。他闭了闭眼睛,轻启薄唇,语气中带着几丝无奈的戏谑:“李院判啊,你这胆子真是越来越小了。”随后,用尽了力气在桌子上一拍,“那你怎么有胆子用药渣以次充好,糊弄百姓!”
震耳的响声让李文远的心快要跳出来,他跪在地上,哭嚎着:“臣错了,臣错了,臣有罪。”
随后,他不再出声,神色凝滞仿佛有什么话要说,却斟酌着不敢说。
赵玦没眼看他。
乱事不仅被呈到了赵玦面前,也被那群太学生听了去。自古以来学生最具清议风骨。赵玦不用去听也知道,他作为此次赈灾的总领,少不了被这群太学生编排。
“李文远身为太医院判官,玩忽职守,忝列医职。带下去。”赵玦摆摆手,把这个晦气的东西扫下去。
“药材既秽,殿下不察;侍卫妄杀,殿下不惩。此非怠政,何为怠政?”
“今三殿下,总领赈灾,却纵容霉药害民,竟失职至此!”
果然,未等到天色已黑,宵禁时刻,就已经有言论从国子监里出来了。
大堂里,点着许多烛火还算亮堂,赵玦看着手里户部呈上来的账单,头疼又深了几分。
谢风华刚从大牢里从李文远嘴里撬了出点什么,写好口供,前来汇报。
“殿下。”他将口供呈了上去,“李文远承认收到了三司使冯广德的指使。”
赵玦一边翻看着口供一边问:“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今日晚间宵禁的时候,情况还可控,但想必明天情况就不太妙了。”
今日他从早忙到晚,看折子已经看得眼睛有点花。夜里灯光太暗,他将口供丢到桌上,随口一问:“你可有好计策?”
事情传得那么快,直接把矛头指向赵玦。大概率这国子监里也早早被冯广德安排了人。用策论去打策论,效果想必差强人意。
谢风华想到些什么,眼睛一亮。
“殿下,我们不妨搭棚演一场好戏。”
南薰门外,往常只是搭着一个药棚,一个粮棚的地方,今又莫名多了个戏台子。
来领补给的百姓早早聚集,个个在台下伸着脑袋往台上张望着。
有人领了东西就连忙回去继续做工,有人则停下来瞧一瞧,但只要今日来了这的人,都知道搭了这个戏台子。
没过多久,戏台上的内容就被传到了城里。国子监有太学生听到之后就写了讨伐冯广德的檄文。
声音渐渐盖过不满赵玦的议论。赵玦完美超脱成了一个被小人陷害的贤德皇子。
冯颜然又抱着赵请去见赵瑗。
赵瑗脸色阴沉,单坐在那里,桌子上摆着字画,一动不动。
“滚!”见到来人,他发狂般把桌子上的字画丢到了地上。宣纸不堪重负,刺啦破了个大洞。
赵请本安安静静呆在在冯颜然怀里,被赵瑗的动静一吓,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这小儿尖锐刺耳的哭声传入赵瑗的耳里,让他更加烦躁,但也引起了他的几分理智。
赵瑗努力抓住这分理智,总算冷静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他压着怒气。
“来看看你不行吗?”冯颜然把怀里的赵请抱到了赵瑗的面前,“你看阿请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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