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巳巳:“凶手刻意诱导城中沮丧风气,再有几日,只怕便是不想死的,也要取三尺白绫跟风一把了,到时若是外海来犯,城中又丧乱,我们波澜海城岂不是危矣?!”
“……”
众人或愣或惊,他们一开始就想看看热闹,谁会想到这凶案其中会不会有外海恶寇搅弄风云呢?
是啊,波澜海城乱起来,可不正是外海趁机而入的好时机么!
他们堂堂丈夫,闯荡江湖,竟还不及个小姑娘有远见,实在羞耻!
“其实小女子也不喜欢麻烦,可近日两起凶案都因我而起,我绝没有自己躲在城主府,令城中无辜百姓受我所累的道理!”
凌巳巳轻功跃至一旁万香楼的立柱,拔出匕首,狠劲插入其中,冷厉道:
“从今日起,我凌巳巳便住在这万香楼,立刀为证,绝不退缩,幕后真凶若想杀我,今夜只管来此与我决一死战,不要残害他人!”
议论之声再次拔高,有尖声嚷问:
“姑娘,若凶手真要杀你,你这样拿自己立靶子,真不怕死吗?”
“行走江湖,若是各个都贪生怕死,不愿惩恶扬善,那这世间已不是早无侠义之辈了?
本姑娘不怕死,只怕凶手今夜不敢来,他若来,我就叫他有来无回,亲自为那惨死的十二条人命报仇血恨!”
凌巳巳跃下万香楼,一脸的破釜沉舟,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入楼中。
该说的都说了,这群江湖豪杰若是这样都撩拨不动,她也无法。
佛咎道一句“善哉”,便浅笑随后。
人群却未曾散去,受不了少女言激的莽汉拔下后背双斧,挥舞一番,痛心问:
“诸位英雄好汉,咱们这么多人的心胸,难道还不如一个凌姑娘?
咱们苦学武艺多年,难道为的就是作壁上观,看波澜海城破碎、看百姓流离失所么?!”
众人耻而不答,低下头颅。
许久,忽有人道:“咱们这么多人,来去四方,行走自如,走过何处、听到何话都多上点心,遇见行迹可疑要对老百姓动手的,直接拿了,就不信还有人敢趁机作乱!”
“对啊对啊,若我们走江湖的都能上点心,那波澜海城绝不会再有前两桩惨事发生!”
……
事情在波澜海城传得飞快,由着百姓传入市井,由着赶到的巡城将士传回军营,甚至由着今日起航商船传至海国各城。
自古侠肝义胆就受人追捧,凌巳巳在各域江湖算是刷足了知名度。
兜转多回,连永不坠落的天浮城权贵都尽数知晓:
波澜海城少主带回去的倾城绝色凌姑娘,有副不惧生死的侠肝义胆!
天侦院首壬毓舟恰巧在宫中,随浮渊帝下一盘棋。
浮渊帝威压暗藏,凤眸微挑,落子间状似无意道:
“舟儿,你几次回朝,怎么都不曾同寡人提起那位,搅得野间江湖热闹不断的奇女子?”
夹子之手毫不停顿,壬毓舟面上的淡漠之色一如既往,眼下一片阳光投在眼睫上的光影,谁也瞧不出他心中在想什么。
将白子落下,吃掉浮渊帝一堆黑子,壬毓舟才喉结略微滚动道:
“陛下说的想必是鲸海城的民女凌巳巳,那女子虽有些姿色,可举止毫无规矩、行事进退无度、撒泼耍赖又胆大妄为,只是臣捉拿轮回宗长老时利用的一枚棋子,不值一提。”
“哦?不值一提?寡人怎么听说,人家倾城绝色之名就是你第一个喊出来的?你白白挨个耳光没砍那人的手,还能为个不值一提的姑娘,同波澜海城少主打架?这些事,都是江湖误传?”
浮渊帝斜倚椅靠,手指漫不经心地敲击起桌面,声响虽轻,却如重锤,无形中给人莫大压力。
一旁伺候的李公公见壬毓舟依旧面不改色,心中佩服:冷煞神就是冷煞神,陛下在前,也敢冷脸。
“……”壬毓舟抬起眼眸,望向浮渊帝,似不解对方提那种丢脸的事做甚。
“舟儿,孤将你带回天浮城时你已经不小了,可你在寡人心中,远胜过寡人养在身边的一众皇子,你这一生,得比所有人都喜乐快活。”
浮渊帝此言,若是传出去,壬毓舟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他才要起身道句臣惶恐,却被浮渊帝按住肩头,
“记住,你若喜欢谁,只管抢回来,管她为谁倾心,关到你的舟狱去,喂几次噬脑焚心蛊,让她痛不欲生,再喂几次情蛊,让她知道痛苦,又知道难耐,再贞洁的女子往后都只为你倾心,任你折取。”
“……”
壬毓舟掩下眼中杀意,缓缓接过浮渊帝亲手递来的玉盏,一饮而尽。
盏中血色染上薄唇,平添惊艳,他本就透着一股清冷疏离的贵气,这点血艳在唇,倒多了些冰雪消融的暖意。
透过他的面容,浮渊帝仿佛瞧见了自家皇妹当年,眼中爱惜更甚,手掌半抬,却被对方沉冷渗亮的目光拉回现实。
是了,皇妹死了,死在外海宫廷,他亲自送去的,怎又忘了。
如今眼前的孩子,是个该死的孽种。
极度不适感,令得壬毓舟心头大恶。
待壬毓舟离去,浮渊帝招来自己近侍李公公,盯着壬毓舟离去的殿门,疑神疑鬼道:
“你说,他会知道吗?”
“陛下,当年伺候公主的老人都杀尽了,那件事,任大人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的,您安心。”
李公公作为浮渊帝心腹,自然知道主子说的是哪件事。
“只要癸葬还在,寡人便无法高枕无忧,近日来寡人总会梦到,送皇妹登船去外海之时,他带着七变刀踏浪而来要来杀孤,问孤为何薄情寡义。”
凤眸夹冷,浮渊帝厉笑:
“古来君王,成事者六亲不认,波澜海城放任自辖多年,如今养了这么这么多军将,边缘海城却富可敌国,还成了民心所向,那么就该收归寡人统治了。”
“陛下,您的意思是……”
“告诉那些人,天浮城可出二百高手,别的就没有了,成与不成,看他们自己本身!”
李公公听得神魂俱颤,若与外海通谋,可不是与虎谋皮么!
李公公有心想要主子收回成命,可看主子那面色他也知道,说了他就得死。
……
离了皇宫,坐上极张扬的马车,壬毓舟一掌拍向自己胸口,逼出先前饮下的血酒。
一头雪发的青雪立即为他施针逼虫,手急出残影,随着壬毓舟心脉皮下有群虫虬动,青雪额头也开始沁冷汗。
待数条透明的‘牵心虫’破指逼出,如受一遭极刑之苦的壬毓舟始终咬紧牙关不坑一声,身上衣物已湿得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青雪取针收回药箱中,给壬毓舟打手势:
好了,只怕有微小虫卵附着在心脉上未能发现,所以主上的天机丹依旧不能断,这半月每日都得服用。
而后她提起药箱,朝壬毓舟点点头便退出去。
才养好伤势便死活都要随大人入宫的蓝沼连忙取出干净衣物给他们大人更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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