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定远侯府前几日办了场大喜事,大红灯笼都未撤下,一派喜气洋洋。
府邸内的氛围却十分古怪,人人皆知,新妇与侯爷的关系并不融洽。
主母院的寝房门紧闭,隐约听见一道厉喝自屋内响起。
“我家娘子自幼千娇百宠,怎会用这些后院争宠的下作手段!你就在这待着,不准去书房寻宗凌。”
寝房中央的圆桌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崔秀萱侧倚在圆桌旁的美人榻,抬眸望向阻挡在她身前的女使。
这女使是自小陪伴在柳娘子身侧的奶娘易水,忠心耿耿,可为主子舍生忘死。
而崔秀萱作为冒牌的柳娘子,受到了她多番挑刺和为难。
崔秀萱眨了眨眼,歪头,“奶娘,我只是去书房给侯爷送一碗鸡汤,你可不要为难我。”
“你别喊我奶娘。”易水翻起白眼,见不惯她这姿态。
眼前的女人与主子的容貌十分相似,气质却天壤之别。
她家娘子是个病弱美人,身量纤纤,矜贵优雅,身上永远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药味。
崔秀萱的姿容却十分明艳,身段丰润,举手投足娇媚动人。只因她家娘子自幼病弱少见人,才让这冒牌货鸠占鹊巢。
更遑论她在府邸内的言行举止……叫人不耻!
“圣上派我来你身边,是为督促你的言行举止,不能让外人怀疑你的身份。你顶着我家娘子的脸,却一股不入流的勾栏做派,胡作非为,自甘下贱,我怎能宽恕?”
崔秀萱轻笑,衣摆拂过白皙的长腿,姿态更是妩媚,她托腮,轻描淡写道:“易水,你莫非忘了我们潜入定远侯府的目的?”
易水浑身一僵。
现今世道风云诡谲,自五年前宗凌出征平定叛乱,再到承袭父亲定远侯的爵位,如日中天,圣上早已无法容忍!
为铲除宗凌,圣上的目光瞄向定远侯与柳大学士家自幼定下的那桩亲事。崔秀萱是皇室暗中培养的刺客,意外被发现外貌与柳娘子极其相似。
几日前,她顶替柳姝姗嫁入定远侯府,潜伏在宗凌身侧,窃取情报。
崔秀萱虽与宗凌相处不多,却可窥探出其心思缜密,深不可测。若要要取得他的信任,绝不是容易之事。
她本就为这事头疼不已,还要同这女使闹内讧。
易水哼一声,“总之我不会容许你败坏主子的名声。”
她咄咄逼人,崔秀萱垂眸片刻,忽而用手帕掩面,动作清艳贵气,她轻咳两声:“易水,你真是大胆!”
只单单一句话,却叫易水浑身一震,心中慌乱。
这冒牌货居然能演得这么像!
易水一直认为,崔秀萱的容貌虽与她家娘子有八分相似,但一看就知道是两个人。
可刚才她说话的那一瞬间,易水竟然有些惧怕,眼前这个人就是她主子?
她心虚道:“够了,不准模仿我家娘子,你也配!”
这冒牌货惯会演戏,想演成什么样就演成什么样。如今整个定远侯府都认定新妇痴恋侯爷,将侯爷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真是胡作非为,自甘下贱!
崔秀萱却只是轻蹙秀眉,半阖眼皮,唇色都白了几分,嗓音如烟尘般微弱,却极具穿透力,“你是我的女使,任务便是协助我完成圣上交代的任务,如今却次次干涉我的行动,你说我该那你怎么办才好呢?”
易水呼吸一窒,口中蒙痰似的说不出话。太像了,实在是太像,她对主子抱有浑然天成的敬畏与奴性,竟双腿发软,心生懊恼。
“你给我跪下。”崔秀萱突然道。
易水下意识地就跪在地上,“主子......”
“你可知,对我用不敬之词,按家规当如何处置?”
易水浑身发颤,她立马磕头,咚咚作响,“求主子饶命!主子饶命!”
她磕头持续好半天,崔秀萱才勾唇,甜甜道:“好了好了,我还得劳烦你陪我去书房寻宗凌呢,破相了可如何是好。”
易水才松一口气,又脸色瞬间如吃了苍蝇般难看。
她一眼都不想看那不三不四的场面,她想不明白,怎会有女子如此不知羞耻!
崔秀萱挑眉,“为何不说话,莫非你不愿意?”
易水咬牙,半天才蹦出一个字,“是。”
*
定远侯府的书房离主母院不远。
书房内有其他人,宗凌坐于桌案之后,视线落在跪在前方地板上的下属身上,嗓音冷漠,“有事快说。”
宗凌乃武将出身,十四岁起就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天纵英才,几年里更是节节高升,扎扎实实在战场上赢回来的军功。他相貌俊美,轮廓分明,眉眼深邃,气质冷峻而贵气。
下属回禀道:“前些日子军营里的兄弟们偷偷打叶子牌,小打小闹的也没人去管。哪知这几人突然争执互殴起来,还玩忽职守,烧毁了一座粮仓。本该按军规处置,但思忖都是一起上战场的兄弟,属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宗凌的眸色毫无波澜,没有任何迟疑地说道,“全部处死。”
下属顿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是。”
正欲退下,书房门吱呀一声推开,小厮步履迟疑,“侯爷,夫人她她她……又过来了!”
宗凌拢紧眉心,抬眸望向门外,眸色沉沉。
他会娶亲,是因为几个月前祖母同他提起与柳家的婚事,那是在娘胎里时便指腹为婚。
她向来知道宗凌一门心思扑在官场上,没空谈情说爱,而柳氏性子柔弱,喜静,娶回家花钱养着就好,与他也算合拍。
虽明白是祖母劝他娶亲的托词,但祖母的确真真了解他,他当下也没反对。
谁知这女人一嫁入侯府,就立刻暴露出本性。
大婚当天,宗凌去掀新妇的盖头,撞入一双满是痴迷的潋滟双眸。他的动作只顿了那么一下,崔秀萱猝不及防地把他推上床榻,直接跨坐在他身上,解他腰带,说要和他圆房,还说爱了他好多年,一刻都不想等。
他的上衣很快被扒掉,热腾腾的精壮胸膛裸.露在女人的眼前,她指尖下滑,接着扒他裤子,宗凌才猛然回过神,擒住她的双手,冷冷道:“够了,给我坐好!”
“侯爷,这样怎么了?”崔秀萱不情不愿地坐好,满脸不甘地望向他,语气很是骄傲:“嬷嬷教我的我全都记住了,不信你和我试试。”
宗凌先是把外衣裹好,薄唇紧抿,仿佛刚才经历了一场鏖战。他下意识想问嬷嬷教了什么,又立刻反应过来,俊容一黑。
“听闻柳娘子柔弱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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