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韦济业的寿辰在八月里,正是转凉易引韦玉絜旧疾发作的时候,韦玉絜本想借如今的伤口为由不去。反正前岁开始,已经连着两年她都寻了借口推辞。乃至司徒府,她都是能不回便不回。
但此番,她不得不去。
甚至在五月中旬,伤势好转后,便去了一趟司徒府,道是问问阿翁想要甚生辰礼,她提前预备起来。
彼时正值韦渊清和崔悦都休沐歇在府中,崔慎遂换了休沐日,陪着一同过来。一行人上了水榭凉亭烹茶闲聊。
日头照在湖面上,像往里洒了一把金子,波光粼粼。
侍者端来四盏桂花蜜酿丸子,韦渊清先端了一盏给韦玉絜,“试试,打算用在阿翁的寿宴上做甜羹用。”
黄澄莹亮的汤汁,里头卧着一层珍珠大小的糯米丸,上飘瓣瓣金黄桂花蕊,沁甜冷香中又裹着一层酒香,让人食欲大动。
韦玉絜拨了两下汤勺,“以往宴上这道膳不都是放槐花蜜吗,怎改成桂花蜜了?”
“你再不赴宴呀!”诸人一人拿了一盏,韦渊清剜她一眼来,“前岁阿翁生辰就换成这道膳了,偏你连着两年都没来。知道的你是病了,不知道的非说你不孝!”
甜汤中有酒,崔慎戒酒多年,便也未用,只将花蜜兑开,推给韦玉絜,“这蜜甜而不腻,许你多用些。”
“既是前头用过,还试甚!”韦玉絜左手搅着汤匙,没什么胃口。
她来问寿礼是假,实则欲见韦济业,处理龙纹玉佩的事。
如今玉佩在韦济业手中。
为防他,华阴肯定会让玉佩威信失效,让剩余三万兵甲的将领只认凤凰玉佩,不认龙纹玉佩。
只是龙纹玉佩为先太子所用,积威久已,华阴当是一时难以说服所有的将领不认龙纹只认凤凰。所以她必须极早拿回玉佩,调出兵甲投案,晚一日便是赎罪的机会少一分。
然而韦渊清却告知,韦济业在四月末领了监督修建功德台的政务,如今人在洛阳行宫,一时半会回不来。又道其离去时提起韦玉絜,说若是她回府,便告知她长安城中无人能修补玉佩,他带去洛阳,寻找能工巧匠。
特意告知。
随身携带。
韦玉絜闻话,便知晓韦济业是不会将玉佩给她了。
“当然得试了。”韦渊清放眼□□满园的丹桂树,笑道,“这桂花蜜原是每年给阿母酿制的,我们轻易都分不到一点。也不知怎么从前岁开始,阿翁便拿出来放在生辰宴上做甜羹用了。我记得这两回你人没来,可是每回都给你送一瓮去的。”
“这会要试,乃是去岁新得的这批,是阿翁随师傅们学着亲自酿的。还说除了宴会用,剩下的都给你。”
“这话我也听到了!”崔悦已经用完一盏,接过话道,“就阿翁去洛阳前夕,我们头回试膳,我还说就不能留一瓮给我吗?阿翁竟说,不能。”
崔悦捏了把韦玉絜白皙的面颊,笑道,“真真这才是亲生的,羡煞我了。”
“你莫吃味!”韦渊清哼道,“我也是亲生的,这才气人!”
话音落下,却闻咣当一声,韦玉絜面前的那盏甜羹打翻了。
碗盏在石桌上歪斜着打转,清甜微醺的汤汁淅淅沥沥流淌出来,小小的金色花蕊顺着桌沿留下,跌在她玉白纱缠枝对襟襦裙上。
而她手中一把瓷白勺子折成了两段。
诸人顾她手指是否划伤,崔慎握来细看,总算不碍。
“是我用力太甚。”韦玉絜淡淡道。
“胡扯,你那手上能有多少劲头!这批碗碟用了许久,时有磨损。”韦渊清扫过胞妹一双柔嫩纤细的手,将手中半截勺柄搁在案上。
“阿翁寿宴,我本已让管事备了宾客所用器皿。”崔悦掌家数年,很有一副主母模样,“这会正好连着我们自用的杯盏器皿一道添置批新的。”
“你做主便好!”
……
“我们先回去了。”韦玉絜捏来裙面上的桂花蕊,起身同哥嫂请辞。
“不是说好用过晚膳再回的吗?”崔悦留她,“难得我们四人聚一起。”
“我有些累了,想回去歇息。”
“这里没你屋子吗?”韦渊清嗔道,“不许回去,用了膳再走。”
“我不喜欢这处,我喜欢琼华院的屋子。”韦玉絜目光落在崔慎身上,笑语嫣然。
她伸手挽他臂膀走出水榭,随手将指尖捏碎的那朵桂花花蕊弹开了。
*
韦玉絜回来府中,心绪难安。幸得有左臂旧疾之故,偶尔夜中惊梦,便以此为由搪塞过去。
只是累崔慎彻夜难眠,寸步不离照顾她。
韦玉絜愧于他的付出,也恐自己梦中漏话,如此半月之后,只慢慢让自己心态放松下来,左右再急也无用,且将心力放在养伤上。
五月下旬的一日,崔慎下值会回来与她道,明日需她前往大理寺一趟。
彼时韦玉絜正在教授碧云修剪桂树枝叶,闻言心弦崩起,“妾去,所为何事?”
“不是什么大事,还是三月里那桩案子。因为是三司联合办的重案,所以需要二轮问话。”崔慎在廊下煮茶,抬眸道,“就是我明日府衙有事,实在分不开身,只能劳你一人前往。”
韦玉絜站在花树下,给碧云指出多余的叶子,扭头看他,“以往都是这般吗?”
崔慎蹙了蹙眉。
“妾是说,你们三司联合办案时,都需要这般来回问话吗?”她转过身,重新背对崔慎,隐去眉眼间一闪而过的锐色,嘀咕道,“白的使唤人力,半点效率没有!”
崔慎噗嗤笑出声,端来茶水给她,“夫人说的是,辛苦你走一躺了。”
“反复问话,旁人便没意见?”韦玉絜有些闹脾气,不接他的茶。
崔慎自个饮了口,三司联合办案也不是非要二次问话,除非有主审长官提出疑义或者其他重要参与者有此要求。眼下便是晋王殿下提出的,只是涉及公务,又是如此重案,他不便宣之于口。
“以往也有过,估计也有意见者。”崔慎看着她,“你是不是害怕?”
韦玉絜低眉不语,半晌呢喃,“妾不是怕大理寺,是不愿回想那晚的事,想来心悸。”
“不怕,都过去了。”崔慎将茶盏递给她,“渊清和阿悦都在,我都同他们说好了。”
韦玉絜笑笑,就着他手用完,回首继续教导碧玉修剪枝叶。
夕阳染霞,崔慎目光凝在杯壁上,那里留下一抹淡淡的瑰红。
背身的妇人似也意识到,垂眸抿过唇口。
*
翌日,宝马香车,奴仆环绕。
夏日午后微风,韦玉絜被侍者搀着从马车上下来,发上步摇颤颤,臂弯披帛飘飘。明晃灿烈的日头下,令之抬首遮目,眉间生蹙。一缕忧色爬入秋水目,莲步挪移间胸膛起伏。
纤弱柔婉,不堪摧折。
贴身的侍女低声道,“少夫人缓缓,再进去。”
她深吸口气,咬了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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