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精兵没有回答,驭着马散开,提着锋锐的武器,呈包围之势逼近。
杀意在刀尖戟首凝聚,准备将眼前这个“不识相”的找死之人斩于马下。
“何必大动干戈,我只是一个连着赶了两条路的可怜人。”顾至抽出大公子所赠的佩剑,松开勒着马缰的手,向几人展示掌心被缰绳磨出的水泡,
“几位,不如放放水,让我过去,你好我好大家好。”
“原来是个疯子。”肤色黝黑的兵卒唾了一口,一口浓痰落入草地,消失无踪,
“赶紧把他杀了,省得浪费时间。”
另一个方脸的兵卒嫌恶地扭开视线,凝肃而多疑道:“此人看起来有恃无恐……”
“怕什么,他就一个人,又没穿甲衣,我们五个难道还对付不了他——何况,其他部队正在附近放哨,若有异动,随时都能驰援。”最南侧的小个子兵卒如此回应。
“勿要多言,早点解决此人。”
领头的首领一锤定音,几人提着武器纵马起步,风驰电掣般冲向顾至。
二十丈,十五丈,十丈……
在双方距离只有十丈的时候,顾至终于“后知后觉”地回神,调转马头,往反方向走。
“想跑?晚了。”
策马最快的黑脸兵卒率先逼近顾至,扬起大刀,就要砍下他的头颅。
顾至猛地牵动马绳,不知用了多大的力,竟让掌心的水泡溅出血花。
马儿吃痛地鸣了一声,本能地往右边避让,恰巧带着顾至躲过这道刀锋。
像是没有察觉到掌心的疼痛,顾至面无表情地侧首回望,低声喃喃,宛若自语:
“还真是不讲道理。”
剑柄向上,挑翻了硕大的斗笠。
浅棕色的眼瞳倒映着漆黑的夜色,像是照不见光的深潭,唯有死寂的黑。
黑脸兵卒被看得心中一突,持刀的手下意识地慢了半拍。
下一瞬,他右颈一凉,水雾般的细雨仿佛冻结成冰,划过他的脖子。
鲜红迸溅。
黑脸兵卒睁大眼,疑惑地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少年。
他刚才并没有伤到对方,这血是哪来的?
不等他想个明白,意识已被黑暗彻底切断。
“你随地吐痰,那就你先去吧。”
茫然的尽头,只朦胧地听到这一句话。
后面几人大骇,刺骨的寒意从颈部传到脚底。
首领眼中杀意更甚,提着长/枪加速逼近,跃过排在次位的小个子兵卒:“传讯。”
排在最后的兵卒僵硬地调转马头,往西侧奔去。
常言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1]”,枪为百兵之王,在马上战斗中占了极大的优势。
在剑锋未能触碰对方的距离,首领握着枪尾,抬枪而刺。
顾至再次调转马头,两腿夹着马腹,上身一软,紧贴着马背倒下。
枪/头掠过他的鼻尖,刮起一道猩冷的凉风。
顾至眼也未看地将长剑掷出,双手抓住枪/身前端。
一击未中,首领正要收枪再攻。
倏然,一柄利剑划过他的大腿,刺入马腹。
疼痛传来的一瞬间,分神的首领被顾至抓住漏洞,几乎要被夺了长兵。
他死死抓着枪尾,还未使劲,身下被刺中腹部的骢马发了狂地仰身,将他狠狠地甩下马背。
咔——
因为死死握着长/枪的一头,摔到地上的首领长臂被冲力拉得脱臼,无力地松开兵器。
完了。
念头刚落,身躯便被贯穿。
连带着身上的木甲,被一枪穿裂。
另外二人魂惊胆裂,各自往不同的方向散开,却都没能挡住鬼魅般的枪尖。
最先策马前去报信求援的兵卒满头冷汗,汗水与雨水混在一处,分不清是热是冷。
他听着身后短促而紧密的惨叫,被恐惧撅住了心脏,一个劲地祈祷。
“再拖久一点,再拖一会儿……”
骏马已跑出了最大的时速,兵卒却仍觉得不足。
“怎么这么慢——该死!”
不止何时,他的后背激起了一片疙瘩。
他疯了一般地策马向前,不敢回头,却又忍不住诡异的冲动,想要回头看上一眼。
“到底追上来了没?”
这个问题反复折磨着他,迫使他回头。
就看一眼——
就一眼——
兵卒回过头,看见了飞舞的红缨。
……
顾至甩去长枪上的血,马速未停,继续向前。
距离温县,还有二里。
……
温县城外,曹家新兵驻扎的营寨漆黑而死寂。
“我觉得他们说得极有道理。”留着棕色长胡的男子率先打破沉默。
“如今天下大乱,我等背井离乡,提着脑袋投军,不就是为了一口饭吃?”
男人道,
“我们本来就不是曹家的下人,哪讲究什么‘从一而终’?谁能给我们饭吃,我们就追随谁,替他卖命,就这么简单。”
这番言论,得到众多新兵的附和。
只有一个看上去浓眉大胡,声音却稚嫩得像是十三岁少年的男人硬邦邦地质疑:
“既然如此,刚才那些人劝我们入伙的时候,你怎么不去?”
棕胡男子不以为然:“这毕竟是关乎身家性命与未来的大事,当然要好好考虑清楚,哪能想也不想,就轻率地做决定?”
“你觉得这些乌合之众能赢?”闻言,少年音的男子目露讽刺,
“这些人帮着董卓助纣为虐,投效他们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董卓焚烧洛阳的恶行人尽皆知,就算有人没听过董卓的劣迹,在河内郡看到的断壁颓垣、枯草残灰,以及沿途残破的碎尸也能让他们认识到董卓的残暴。
“兵者,必有胜负,最终结果无外乎两个——那一队西凉军赢,或者曹将军赢。你们大可以见风使舵,按照西凉兵的指示做事。可在那之前,希望你们想清楚后果。”
少年音男子将目光扫过众人,明亮的眼睛像是含着刀,迫使一些人移开目光。
“若西凉军赢了,他们未必会信守承诺,带我们走。他们或许会杀了我们,或让我们自生自灭。”
棕胡男子张了张嘴,想要反驳。
但想到董卓部曲劫掠三辅的劣行,以及屠杀平民,拿平民的头颅充当军功,耀武扬威的残忍,所有反驳之语都像是被浆糊黏住,半句都说不出。
“反之,若最后是曹将军他们赢了……”少年音男子环顾四周,看着众人若有所思的神色,
“你们以为,哪一个将军,会接纳一群白吃白喝,却在关键时候背叛的人?”
“如果我们背叛了,曹操他们不但不会再接纳我们,还有可能将我们全部杀死。”一个脸色青黄,瘦骨如柴的男子笃定道,他已经被少年音男子说服。
“可是……”
其他人仍有些迟疑不决,一个凹眼的中年男子大着胆吱声,
“我们就不能两边都不选,等着他们打完吗?”
另一人附和:“是啊,那些西凉军可是杀人不见血,我们都是新兵蛋子,又打不过他们……”
既然背叛没有好结果,那不背叛不就行了?
就当什么不知道,缩在城外……
“嗤。”这一回,嘲讽冷笑的是最初劝他们背叛的棕胡男,
“不偏不党,哪有这么好的事?两个都不想得罪,往往意味着两边都会得罪。什么都不干,光等着结果,那就是等死。”
“说得对。”这一回,少年音男子与棕胡男达成了一致的见解,
“墙头草,只会被人铲除。我们这些吃主家饭的部曲,可不能光吃白饭,不干事。”
“说得轻巧,”有人不服地嘟囔,“西凉军留了一支队伍在外面监视我们,我们这些毫无作战经验的废人能去哪儿?”
少年音男子皱眉,正想用“我们人数比他们多数倍”来反驳,倏然,帐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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