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芳姨娘摔了一跤,失忆了,还断了条腿。
不过在此时的傅府里这不算什么大的谈资,所有人都在猜测夫人到底去了哪里,又是怎么丢的。至于她那个才两三岁的孩子,傅必先更是不上心,她只是残疾又不是傻了。就这点事,他没工夫上心。
“父亲。”一直以来他为之骄傲的长子站在面前,神情忧虑,“母亲到底会去哪呢?”
“现在这关头,你不必思虑这个。”傅必先皱眉道,“我来查就好了。你还是以学业为重,准备科举才是大事。”
“可母亲……!”傅文元急了,“学业哪里有母亲来的重要!现在母亲下落不明,我又怎能安心学习?!”
“好了,勿要多说!”傅必先抬起手,不让他再说下去,“你母亲也不会希望看到你胸无大志的样子,你如今才刚弱冠不久,还是前途最先。之前叫你结交知州家的公子,你们相处的如何?”
傅文元面露难色,“何公子实在是……”
“不管他其人怎样,你都得与他交好,懂吗?”傅必先打断了他,“何知州对我们家有恩,又考核年年是优,日后必定要去京城的。若你考中了举人,少不得还要他多提携,为父也是为你好,你要明白呐。”
“原来……如此。”
傅文元朝他爹深深一拜,傅必先赶忙把他扶起来,两人看起来又是一副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场面,话题转而飞向知州家等等,倒没人再记得那位仍下落不明的可怜女人。层叠嶙峋的怪石后,君无岐轻轻叹了口气。
被她派出去通知镖队的召南已经回来了,蹲在她肩头舔爪子,“所以傅必先的那个小老婆是以前郦家的人?她怎么会落到这地步的。”
君无岐端着它无声离开,“因为她被吓破了胆,不敢再待在郦家了。”
“啊?”召南不解,“怎么会?不是说她以前还欺负你吗?”
“如果你管把我们的饭踩烂、药材丢掉,还动不动就要打我妹妹称为‘欺负’的话。”君无岐漫不经心地纠正它,“她父亲是郦玉林,郦家老三,他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色中饿鬼,当年没少对我娘动手动脚。”
召南认真听着,摆了下尾巴,“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杀了他啊。”君无岐说,“剁掉了他的四肢,当着他孩子的面——当然就是郦青芳了。”
“哦!怪不得她那么怕你。”召南恍然大悟,“那你怎么没杀了她?”
“我这人很有原则的。”君无岐微笑,“本来是要杀的,但谁让她有孩子呢?猎人还不射带崽的母鹿呢,岂为人乎?”
“所以你就让她失忆又瘸腿……”召南无言,“好吧,起码比她记得然后去跟郦家告密强。”
“嗯哼。”君无岐从袖中掏出三两银子,在它眼前一晃,“等这事解决,带你去吃鼎鼎大名的禾花鱼怎样?”
“银子!足足三两!”一看到这个,召南立刻把什么青芳红芳忘到了脑后,“你哪弄来的?”
“别管。”君无岐重新把银子收入袖中,“以后还帮我跑腿吗?”
“那当然了。”
召南从喉咙里挤出一缕长长的、甜到发腻的猫叫,还使劲用头顶蹭她颈窝,“你可要记得啊,禾花鱼!我还要油炸小河虾!”
“可以可以,都可以。”
君无岐满口答应着猫,慢悠悠晃进昨日来的小院。这里仍是花草繁茂漫无忧愁的样子,只有一个人正呆呆坐在廊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竹杖敲地,她愣愣抬起头。
“君姑娘?”傅秀善小声道。
“原来是秀善小姐。”君无岐缓缓来到她面前,“你怎么自己在此?”
傅秀善张了张嘴,“我……我想我娘了。”
她有点沮丧地垂下头去,把下巴放在膝盖上。今日她带了条抹额,淡淡的绀色,缀着各式珠子宝石,在眉上扫来扫去,耀得召南睁不开眼,窝在君无岐颈窝小声抱怨。
“我娘在家里的时候,总是教育我要多为自己想后路,出嫁以后夫家未必向着我,还是自己手里有钱有人才有底气。我当时还很不以为然。”她闷闷地说,“现在我才觉得,她说得是对的。”
君无岐摸索着在她身边坐下,没吭声。
“原来他们都是在哄我,和哄一个孩子没什么区别。”她神情迷茫,“可我,什么也做不了。”
有一丝古怪从君无岐心头快速划过,她定定神,忽然问道,“你昨夜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傅秀善动作一僵。
她转过脸去,只把后脑勺露出来,声音闷闷的,“我什么也没看到。”
君无岐顿时笃定了她一定知道什么,但并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苏夫人是不是很少出门?”
傅秀善不明白话题怎么就突然转到了这上面,不过还是老实答道,“前些年她还经常出门,但这两年确实很少出去了。”
君无岐若有所思。
傅秀善盯着她侧脸,眼神里藏着说不出的针扎一般的探究,“你问这个干什么?”
君无岐张开嘴唇正要说话,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尖锐的哭叫和喊声,烦扰不堪,搅得人心浮气躁。召南跳下她膝盖,看到挤进来的一帮人顿时吓得被毛炸起,噌一下又躲回了她背后。
“妹妹!我可怜的妹妹!”其中最刺人耳膜的就是一个中年妇人,她着青色衣裳,只有耳朵上坠了对金耳环,哭天抢地,“你到底去了哪里哟!你那负心薄情的丈夫太狠心了,甚至都不愿意去找你啊!”
她后面跟着个又瘦又矮的男人,穿着花里胡哨的金粉襕袍,活像只猴子穿了人衣服,看人时从下往上看,好似一对白眼球镶在山药杆上,又滑稽又猥琐。他跟着他姐一块哭嚎,两人就像在唱二人转,按下葫芦起来瓢,你高我低,不给人耳朵留下任何一点活着的余地。
傅秀善痛苦地捂住耳朵。
“秀善,秀善呐!”那妇人箭步上前来拉扯她,“你娘真是苦命呐,你爹是畜生,畜生!这一家人里就没一个关心你娘的,白眼狼,都是白眼狼!”
傅秀善本就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顿时眼一瞪,眉一横,“你说什么?谁是白眼狼?”
“没说你,没说你!”那妇人被噎了这么一下也不耽误接着往下嚎,“秀善,你爹不愿意找你娘,我们找!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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