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毕竟在这样封闭狭小的空间里,没有计量显示时间的东西,就不知道时间流逝,日夜更替。
项原快要疯了。
她额头抵着冰冷的墙壁,指尖近乎机械地抠挖着墙缝里的灰。
最初的嘶吼和捶打早就耗尽了力气,又没有能量补充,她现在浑身乏力,只想着一点点抠掉墙缝的灰,能不能看到外面?哪怕是看到一点点的黑夜,或者一点点的绿叶,只要能看见一点点不同的色彩,看到一点点的世界,都好。
“沙,沙,沙。”慢吞吞的声音也被这方死寂吞噬。
她眼神黯淡,已经崩溃了。
外面的人确认了这一点,这才慢悠悠打开门。
轻微的一声“吱呀”,项原慢慢地抬头去看,门开了。
她已经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现实。
过去的时间里,她无数次“看见”门被打开,可每一次伸手去抓,都只摸到冰冷的门板。
但这一次,是真的,因为门边还有个人,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年轻人。
项原站了起来,大概是因为好长时间未进水米,她站起来又跌倒,又再次颤悠悠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边,她好像闻到了外面阳光暖暖的味道。
那个男人却猛地将她拽住,只有一米之隔,在她面前将门再次关上。
项原努力地想挣脱,但她没吃没喝,真的没有力气。
“嘭!”的一声重响,门再次被关上,“咔哒”的落锁声,也把希望一并关在外面。
她先是被绝望击溃,再看到了希望,就在即将触碰到希望时,他又将绝望送到了她面前。
她会疯狂吧?会崩溃吧?会大哭大闹?又或者会直接昏厥过去?
男人推推眼镜,手上戴了一只金表,饶有兴致地观察项原。
倒要让他失望了,项原并没有如他所愿的发疯,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就像他看着她一般。
这倒有意思,他往前走了两步:“饿吗?”
他手里拿了两个面包,一瓶水。
项原很饿很渴,但眼神戒备地看着他,不说不动。
“不吃就饿着。”男人转身,似乎准备离开。
“等等!”项原终于开口了,她声音嘶哑,嗓子像被砂纸磨过,“为什么关我?”
男人笑了,笑得有如恶魔:“你能凭八字断生死,这么大的能耐,却断不出我为什么抓你?”
项原往后一缩:“我......”她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去,说了一句,“难道你是凶手?”
男人笑而不理,弯腰靠过来问:“你看见了什么?”
如果他真的是凶手,如果真的被她撞破了杀人,他会怎么对她?项原吓得拼命摇头:“我什么也没看见,我这段时间一直在N市,没有去过S市。”
人都是在S市死的,警察也调查过,她没有离开过N市,要不然她早就被抓了。
项原吓得脸色发白:“我真的是靠感应预测到的,你相信我。”
男人低头看她,眼镜后的眼睛毫无波动,“我跟你玩个游戏,如果你选对了,我就相信你。”
“什么游戏?”
他抖了抖手里的两个面包,“选一个,一个吃了能填饱肚子,还有一个……”他笑笑,“吃了会死。”
项原一惊,又听男人说:“你也可以不选,如果不选就继续龟缩在这小屋里,直到死掉。”
项原微微一抖,她是宁愿死也不愿意再被关着了,她听懂了他的意思,三条路,有两条都是死路,只有选到没有毒的面包,才有一线生机。
“为什么?我没有得罪过你。”
男人笑道:“有的人走在路上会摔到坑里,有的人走在路上能捡到钱,这世界上很多事情并不需要有理由。”
面前的两个面包,从颜色,形状,味道,无论哪一方面来看,都一模一样。
她刚想伸手去摸,男人却挡住她的手:“只可以看,选好了再拿,拿了就必须吃。”
项原呼吸粗重,她看了许久,看得眼睛都发酸了,也没看出两个面包哪怕有一丁点的不同。
她额际渗出汗水,往他手腕看了一眼,终于一咬牙,问:“张旧,你关了我几天?”
听她叫破身份,张旧倒是有一瞬间的惊讶,而后又无所谓一笑,很是温和的回答:“三天。”
项原点头:“S市的警察找过我吧?”
张旧既不肯定也不否认,她确实给他造成了一定的麻烦,这是他没想到的。
他没想到她把那个女人的八字发给了朱妍,还告诉朱妍她推断这个人已经死了。
而朱妍又发到了网上,犹如在火堆里又添了一斗油,火上浇油推波助澜,讨论度直接爆表了。
警察当然不会放弃提审项原,可这时他们已经找不到项原了。
招惹上警察的确麻烦,但是对他而言,也不算特别棘手。
项原仔细看他的反应,继续道:“我三天前跟老同学一起喝酒,报名了下周的同学会,如果我不到场,他们也会找我,他们之中有几个N市的律师,还有不少从事公检法的,如果他们也报警了,S市和N市两拨警察翻天覆地地找我,你会不会不方便?”
张旧面上毫无反应,倒是项原心口一沉,他根本不怕。
要么他就是全然不怕警察,要么他就是笃定警察绝对找不到这里。
什么地方是两市警察绝对找不到的?难道她已经不在N市了?
张旧指了指地上的面包:“别白费心思了,赶紧选。”
“凭你的直觉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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