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薛坚摇头笑叹,“果然还是那个性子,少时在京中也是,不知有多少小娘子背地里悄悄为他哭天抹泪。”
言罢,他似想到什么,若有所思,“退亲倒没什么,只可惜范氏树大根深,少了这份助力,王爷恐怕气得不轻吧?”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元琛面色微沉,觑着薛坚:“你何时学会吃软饭了?”
薛坚:“所以,你费这么大力气铲除姚承嗣,竟是要为王爷争取先机?”
“是为北境,为百姓。”元琛纠正他。
薛坚偏头看程思弼,表情一脸恍然。
像是肯定他的想法,程思弼朝他点点头,随即,直言不留情面:“少了范家支持,世子这才被迫进的京。”
“好吧。”薛坚了然长叹。他确实怎么都不会想到,范家退亲,倒霉的竟会是姚承嗣。
看程思弼悄悄冲他递眼色,薛坚再次看向元琛,话音一转:“虽说此番进京还算顺利,但总归是拆了东墙补西墙的法子。世子若再怠慢那些世家女,就不担心重蹈上次范家的覆辙?”
元琛哼笑一声:“我倒不信,世人皆似那范家娘子般不明事理。”
“不明事理?”薛、程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元琛神色颇为不屑:“既然双方都清楚,不过是相互利用的联姻,又何必非要在风花雪月上浪费时间?”
这话出口,对面的两人显得极为头疼。
程思弼扶额,皱眉看着薛坚,仿佛在说:遇上这么个不开窍的主子,还能该怎么办?
薛坚眨眨眼,别过脸去:我也没招……
半晌,还是程思弼耐着性子,对元琛语重心长道:“世子作为元家嫡长子,将来少不得要娶一位门当户对的贵女为妻。既如此,何妨趁此机会多多接触一下京中的贵主娘子们?免得叫人闲话——”
一顿,他放缓了语气,一字一字,“世子只、会、打、仗,不、解、风、情。”
元琛皱眉,睨着他,漆黑的凤眸快要掉出冰碴。
“世子先别急——”程思弼被他看得举双手投降,随即笑得一脸谄媚,“属下听闻,平康坊有位宋好好宋都知,色艺双绝,名冠坊曲。世子于男女之情上有任何不解之处,哪日得闲,不妨——”
“程长史,”元琛终于忍无可忍,黑着脸道,“近日凌州军的阵亡抚恤名单都录完了?”
程思弼似是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转到了这个话题?
“尚未。”他一脸懵道。
元琛:“加个急,两日内,呈报给我。”
话落,他起身往外走,留下程、薛二人坐在月牙墩上面面相觑。
一旁,长庚瞧着二人,兀自抿唇憋笑。
*
迎晖阁院内,沈妍将几味香料拿小磨研成细粉,再以清酒、白蜜拌匀,团成棋子大小的圆饼,最后散在树荫下一块大石上阴干。
事毕,又来到旁边另一块石头边,翻检筛子内早前蒸好晾着的春桃与海棠花瓣。
她本打算等契约到期便离开王府,可不巧,元琛最近烫伤了,身边缺人照顾。
而且,她找房、准备开店也需要一些时日,所以倒也不急在这几天。
此刻,沈妍一门心思忙手头的事,未留意有个人已在月洞门边静静站了许久。
元琛把程思弼和薛坚两个晾在一旁,气咻咻独自返回迎晖阁。
心绪烦闷之下,他脑中下意识地蹦出一个念头:只需将那个契约延长,眼前的麻烦便可迎刃而解。
但隔着月洞门,一眼看见院中的沈妍,他却是一顿。不知为何双脚沉甸甸的,像绑了铅块。
前方,少女弯着腰站在树下,正有条不紊地摆弄着一些小玩意,表情安静又专注。
元琛瞧着她,不觉怔然出神。
适才的心浮气躁一扫而空,眼前只余一片天晴地朗,岁月静好。
轻轻走到沈妍身旁,他好奇地垂眸,盯着那些香气四溢的小团子:“晾的什么?”
沈妍乍看见元琛,微微一怔,继而朝他欠身一福:“回世子,是熏衣香。妾昨日买了些制香的原料,打算做几枚熏衣的香饼子。世子若不嫌弃,等香饼做成,留一些给您可好?”
自从元琛帮她摆脱了苏府纠缠,二人之间似乎少了一层隔阂。
沈妍对他不再像之前那般畏惧,偶尔也会愿意同他多说几句。
元琛点头,又打量另一块石头上晾至半干的花瓣,“那些也是?”
脑中的念头仍在说与不说之间摇摆,他想了想,继续没话找话。
沈妍摇头:“那是做口脂用的。”
——世子今日真闲。
“唔,你会的还挺多。”
“从前同我阿娘学的,她在世时常说,寻常人家的孩子,多学几样手艺,日后便可少为生计发愁。”
元琛听她说着,信手拈起一片干花,望着指间皱巴巴、小小的一片,有些不可置信:“这个也能用来谋生?”
沈妍闻言嫣然一笑,从腰间取下一枚荷包,又从中抽出一个寸许长、半指宽的朱漆木盒,递向元琛:“给世子看样东西。”
元琛接过盒子,掀开盒盖。里面是一排铜钱大的圆形凹槽,槽内填满了丝滑莹润,色泽各异的凝脂,细闻下,还散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暗香:“这些是?”
沈妍:“用干花为原料制成的口脂。”
元琛端详着一块块细润芬芳,颜色多样的口脂,语气微讶:“你做的?”
沈妍说是。
对于这些女人用的玩意,元琛所知有限,未曾想,一枚小小口脂也能做出这么多种变化。
鼻尖稍稍凑近,细闻下每种口脂的香味也各不相同。
耳畔响起沈妍的声音:“如何?”
“有些意思。”元琛眼尾微扬。
他不是什么感情充沛之人,这种程度的赞美,于他已算是褒奖。
沈妍:“寻常女子用来点唇的无非是些棉纱、红纸之类,就算在贵人娘子中,色泽细化、香气饱满的口脂也极为珍贵难得。妾融合制香之法,将不同香料的复合香气融入不同色泽的口脂中,用来搭配不同的服饰、肤色,想来拿到市面上,当会受娘子们喜欢。”
她拈起一瓣干花,“世子看到的这些口脂,便是以这种干花为原料制成。”
元琛认真听完,赞赏地点了点头。
他久驻北地,受胡人习俗潜移默化,相较于大庆女子,反而更欣赏北地女子果敢独立,认为女子并非一定要依附男子而活,也可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第一眼见到沈妍,元琛便注意到她与周围舞姬不同。
她的眼神清亮倔强,不似经过驯化的池中之物。
相处渐久,发现她偶然卸下伪装,不过是个聪慧谨慎的邻家女孩。
却又现实,薄情。
不知为何,这样的沈妍反而越发让他好奇。
想靠近,了解更多。
但此刻,元琛分明感觉到,这女人正迅速离他远去。
神色暗了暗,他声线低沉:“看来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沈娘子都已经想好了。”
沈妍点头:“妾很早之前便有开口脂店的打算,想着有朝一日,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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