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云》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超越时代的孤独,千年前是可耻,千年后才能被解读。每一次文物修复,都是两颗孤寂灵魂穿越时空的对白。
【痴人】
【大明·紫禁城】我的小可爱
雪后的紫禁城,是琉璃世界白雪红墙。铺天盖地的白雪,高耸入云的椒墙,长安不止一次地想过,紫禁城的宫门这么一开一合,有多少人便与这尘世就此别过?
作为宫廷画师,长安的职责便是绘制纹样供各宫挑选。好的纹样会被绣在服饰上、刻在器皿间,甚至作为青瓷釉下彩。不过对长安来说,这样的机会仅有一次——宣德年间经她笔下出过一只青花瓷罐。此后便无,因为宫里的花样须要新鲜,而她入宫十余年,作画寥寥,且只作莲荷。
或伏于水上,或摇曳风里,却都亭亭净植,茕茕孑立。
素净的样式得不到宫中赏识,过低的产量又满足不了宫中需求。管事们赶长安走,她却不愿,甘愿守着画院的破纸堆过活。
“疯子。也不看看画的都什么玩意,都没人看得上。当真可笑。”人们如是道。
她也不恼,不怨。遗世独立的莲荷恰如她不为世人理解的坚守,寄托着独属她的执著。
唯她一人看得,唯她一人懂得。
人们说她可耻,蹭着皇家俸禄赖着不走,脱离于常世之外,漠视一切礼法规章,也不懂得委曲求全,可这也是她一辈子的坚持、最后的坚守。
生生世世,她只盼有人懂。
【痴念】
【现代·故宫博物院】
周一故宫博物院闭馆,顾守独自骑着自行车在太和殿前的广场上看天云一线,雪霁云散。
来故宫文物修复陶瓷组工作数十年,每每遇上棘手茬,他便爱这么转一转。
半年前组织上送来一只刚出土的青花缠枝莲纹罐,制于明宣德年间。胎骨细腻洁白,釉质滋润透亮,青花色泽艳丽。经过清洗、粘接、打底——补配缺、打磨、仿釉,已几乎修复完毕。但最后一步却让顾守犯难——用画笔将青花图案补齐。
这青花图案不同于其他,整幅图案仅由一株莲荷构成,三分清丽,七分孤傲。尝试几次,顾守只觉得修复的图案,这笔不得势,那笔也不得神。
身为资深文物修复师,顾守早已习惯孤身一人静静钻研。在他看来,文物修复最重要的便是耐得住寂寞,守得住孤心。因为文物修复就是一颗心倾听另一颗心,一个故事打开另一个故事,唯有用寂寞洗涤内心的尘埃,才能让一件又一件文物重获新生。
太和殿前的风缓缓地吹着,恍惚间,顾守却见眼前辉煌的赤色高墙、琉璃金瓦仿佛矮小起来,似乎成了一个小院。院落一角的板凳上坐着个女孩,双螺髻,马面裙,素手执笔,笔下一朵莲荷正缓缓盛开。
一队宫差骂骂咧咧地走过,踢翻了女孩脚边的箱子,纸张散落一地。顾守下意识去捡,抬起头,却正望进女孩眼里,眸色如水晶,不染半分尘埃。
“你是谁?”
【痴梦】
“顾守还是固守……你要守什么?”她笑,嘴角扬起来。
顾守不语。看着箱子里的画卷,感慨万千。不为世人理解的执念,不为红尘所容的傲骨,她躲在世人看不见的院子中,一笔笔地画,一卷卷地收。此间隐事,欲说还休,倒是这一堆故纸,虽然永远保持着缄默的姿态,却是铁证如山,胜过旁人千言万语。
——“我们工匠,守文物,守故事,也守孤独。”
——“何为‘工匠’?”
——“《周礼·考工记》云:‘知者创物,巧者述之守之,世谓之工。’”
——“那我的故事,你愿意听吗?”
——“你既述之,我必守之。长安,我愿意的。”
顾守还是固守?他不知。
他只知,他们,愿固守它们一世长安。
一个“守”字,已将他们工匠置于历史。宫墙里的他们,孤独地修复着一件件文物,却绝非后继无人,也不是孤身一人。
他们要守住文物,就先要守住自己的心。
耐住寂寞,孤独到无坚不摧,是成为工匠最基本的前提。
【尾声】
修复文物,是穿越古今,与百年之前的人进行对话。修复淹没在尘埃里的人和事,让今人感知、后人景仰。匠人们被打磨了一辈子的光阴,磨出一颗因孤独而无坚不摧的心,也磨出一个因孤独而圆润饱满的生命。
致敬匠人们。
晨星渐落,瑕月离开乱糟糟的出租屋,用力甩上门,赶向学校,想赶走回家的念头。
只身一人到异乡求学,只为圆从小的演员梦。家人都觉得这孩子疯了,明明有更轻松、更有前途的专业,这丫头竟是犟得如此,偏偏报考戏剧专业。
大吵一架后,父母最终没有挽留。那天的风很大,瑕月独自踏上前往异乡的火车。从那时起,与她并肩的不再是温馨的三口之家,而是孤独,一个人的孤独。
演戏没有瑕月想象的那么简单。那些缩在狭小的出租屋里背大篇台词稿的晚上,她就着昏暗的灯光揣摩主人公的内心感情,不断地试镜,只为出演一个小小的角色。她开始哭,开始迷茫,开始想家,直到哭累了趴在桌上睡着。
在这里,瑕月找不到任何寄托或是发泄情感的地方。更要命的是,瑕月的好友圆满几天前辍学回家了,她家穷,没钱再供她读书。那时,瑕月就开始怀疑选择。
片场里,瑕月再次在试镜中被淘汰,攥着个人介绍单,眼前闪过从前圆满笑着拉住她的手的样子。她说,“瑕月,我们要一起成为演员。”誓言犹在,却光阴易改。一切都显得苍白,孤寂。
过去的温暖瞬间如潮水般将瑕月吞没,孤独与寂寞肆意地在心中蔓延。她把头低下,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昔日的梦想成为一个盲点,再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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