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玻璃宫,给棉花糖喂好健胃药,夏之荧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紧绷的神经一放松,一宿没睡积累的倦意便如潮水般涌来。
但是,一想到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有雨,要从傍晚下到明天,她的胸口就像被塞了一团湿.漉.漉的乌云。
不想又是一个人捂着耳朵,在滂沱雨声里昏沉沉地跌进无边黑暗里。
还没和妈妈分开的时候,每当雷雨交加的夜晚降临,出租屋里就会亮起温馨的暖黄灯光。
妈妈坐在她的小床边,翻开专门为她画的绘本,用温柔清澈的声音,渲染出一个个阳光下的肥皂泡般美丽的梦境。
妈妈不在了。
她被送到夏家没多久后,陶如玲就一张一合着血红的唇,告诉她姚瑛病死在医院的消息。
“就因为你是个不吉利的东西,才害得你妈得了那种绝症。以后在这个家,你必须乖乖听话,让你怎么样就怎么样。敢再来祸害我们家的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窗外暴雨倾盆,闪电刺透隆隆雷声,也彻底击碎了记忆里的美好余温。
夏之荧抱着膝盖骨碌碌地滚到床上,拉高被子把自己整个儿埋了进去。
不想了,快睡吧。
可又怎么睡得着。
天幕翻滚过巨大的积雨云,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
暴风雨又要来了。
过了一会儿,她隔着被子听见身边传来有人坐下的轻微响动,随之丝丝缕缕渗透进来的是雪白龙胆的苦涩香气。
宫先生竟然还没走?夏之荧不禁诧异。
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烦他,肯定害他耽误了许多重要的工作,可他怎么还呆在这里,一点儿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被窝里试试探探地伸出一本素描本,上面写着:
【你还在呀】
宫寻阙说:“刚才去换了猫砂。”
【现在你要走了吗】
宫寻阙问:“我吵到你了?”
【我准备睡觉了,现在在数羊】
“看来数羊并没什么效果。”
【还有兔子和小猫呢】
夏之荧一本正经地补充。
宫先生不懂,数羊不行的话就数兔子,数兔子不行的话就数小猫,反正只要不停地数,总会睡着过去的。
男人轻笑了一声。
夏之荧微窘,也不知道他在笑点什么,脑袋闷闷地埋进枕头底下。
可不知怎的,她数完了羊,数完了兔子,数完了小猫,反而越数越清醒。
男人看着拱来拱去的被子团,问:“要不要换个别的数数看?”
【不想换】
“为什么?”
【因为小羊、兔子和小猫是我最喜欢的动物】
她一直记得妈妈说过的话,想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心里一高兴就不会害怕了。
这些年,在小阁楼的每一个夜晚,她都是这么数过来的。
“那我来帮你数。”宫寻阙道。
夏之荧不明白了,这还能帮忙的吗?
“一只阿荧,两只阿荧,三只阿荧……”
男人有意压得低沉轻缓的声线像丝绒巧克力,在耳畔溶溶漾漾地融化了开来。
夏之荧用微凉的掌心贴了贴耳朵,许是被子捂得太闷,耳朵有点发烫,惹得脸颊也热乎乎的。
宫先生的数法果然不对,她想。阿荧只有一个,哪有这么多阿荧。
【我也不是小动物呀】
男人沉声道:“我知道。”
夏之荧更加一头雾水。
她数小羊、兔子和小猫是因为很喜欢,宫先生这么数是为什么,仅仅是想打趣自己吗?
【宫先生也会有睡不着的时候吗?】
“嗯。”
【那宫先生会做什么?】
“大概会看书吧。”
【是宫先生经常在看的那本书吗?】
夏之荧有印象好几次看到宫寻阙翻阅一本黑封皮的书。
“嗯。”
【我很好奇】
“我可以念给你听我最喜欢的章节。”
夏之荧心口泛起酸软的感觉,自己好幸运呀,竟还有人愿意为她做和妈妈一样的事情。
她屏息凝神,认真聆听纸页摩擦的窸窣声在耳边轻响。
“在黎明时分,天空的东方像玫瑰般鲜红。隔着一片晨雾,眼睛可以久久望着太阳不致刺痛。”
“她在我面前出现,戴着橄榄枝的花冠,遮着面纱。”
“漫长的岁月已经过去,我如今再不能用眼睛细视她。但我的身体里面,没有一滴血不激烈震动。”
男人向来冷澈磁性的声线在念诵诗句的时候,变得无比柔和而动人,像暖阳透出厚重的云层,晒得人生出几分熏熏然的醉意。
夏之荧并没有全然听懂,恍惚之中,她只觉得宫寻阙与其说是在念诗,倒不如说更像在同谁讲话,吐露的字字句句,全都是不可言说的心曲。
【这是什么故事?】
“主人公翻越七座炼狱山,跋涉过地狱,终于见到了他少年时的恋人。”宫寻阙眸光幽深,略略出神,不知此刻又想到了什么。
夏之荧没料到他会喜欢这样的故事。浪漫却又柔软,听上去就叫人伤感,和他冷峻坚硬的气质迥异。
【宫先生喜欢的理由,我想知道】
“说不上喜欢。”
【那为什么还要一直读呢?】
“因为……”宫寻阙沉默了。
夏之荧竖起耳朵,等待他的回答。
可一阵安静过后,他只是用低低的声音唤了她一声:
“阿荧。”
隔着一层棉被,这声“阿荧”有点模糊,就像夏之荧模糊的心情。
她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从这声没头没脑的“阿荧”里,听出一点悲伤的调子来,还生出一股没来由的心痛。
【突然叫我的话,会让我误解的】
【阿荧不是理由】
“你怎么知道不是呢?”宫寻阙说完,立刻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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