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开的季节到了,整个首都都笼罩在梨花淡淡的芬芳之中。
趁着没课,徐怀宇陪着裴野把宿舍的一些玩意儿倒腾回家,二人抱着箱子进了电梯,裴野按下楼层:“到了,我家……我是说,我表哥家。”
“哎,该说不说,声哥气质真好,不食人间烟火似的,说不出来的劲儿,”徐怀宇回忆道,“他是beta还是omega,谈恋爱了没有?”
裴野有些敷衍地嗯了一声:“没谈呢,我哥条件太好,一般人配不上他。”
徐怀宇赞同地点点头:“也是,你哥他应该找个顾家的,最好比他大几岁,成熟稳重会照顾人。”
电梯缓缓上升,裴野的心却随着重力而急速下坠。
“也许吧。”青年看着电梯里倒映出自己模糊不清的轮廓,喃喃说道。
到了家门口,裴野腾出一只手敲门,很快门被打开。傅声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关了火特意给你开的门——”
他的视线落在被箱子遮挡住半边身子的徐怀宇身上,脸色一瞬间格外精彩,差点咬了舌头:“怎、怎么带同学回来也不说一声?快请进……”
裴野垂眸偷笑,跨进门时语气都带了些自己没察觉的宠溺:“怪我没说,怀宇帮我搬些东西回来。”
自那次宿醉后,傅声对裴野不再如最初般疾言厉色,只是两个人独处时仍是淡淡的不爱理他。有这样的机会逗逗青年又能看他吃瘪,裴野乐得如此。
可很快裴野便笑不出来。
“辛苦你了怀宇,快到晚饭时间了,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吧。”
傅声一边给徐怀宇拿拖鞋一边笑着说。徐怀宇放下箱子,脸上跃跃欲试的神态藏都藏不住:
“真的?谢谢声哥,刚在门口我都闻到了,香得很嘞!”
“你和小野一般年纪,对我来说都是弟弟一样,”傅声起身拍拍徐怀宇肩膀,“想来随时来,欢迎来蹭饭。”
傅声不工作时就是亲和没架子的个性,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被莫名晾在一边的裴野撇嘴,把箱子撂在地上,嘁了一声。
“‘对我来说都是弟弟一样’……”
他不满地叨叨咕咕着。
屋子里土豆炖牛腩的香味四溢,食物的香气自然而然让人产生温暖的幸福感,徐怀宇看傅声去厨房端菜,殷勤地凑过来:“声哥,我帮你——”
肩膀忽然一阵向后的力道,徐怀宇被扯得身子一仰,只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凉森森的男声:“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怀宇,你去坐。”
求生欲让徐怀宇打了一个冷战不做声了,乖乖跟着裴野在餐桌旁坐好。傅声没理会裴野的小心思,给三个人都盛了饭,坐下来:
“不知道怀宇你来,不然该提前问一下小野你都爱吃些什么。来,尝尝。”
他夹了块牛腩放进徐怀宇碗里,徐怀宇感觉到侧边一道格外锐利的目光袭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裴野面色不善,但推脱不开,只好硬着头皮咬了一口。
可出人意料的,牛腩炖得软烂入味,浸满了浓郁的汤汁,徐怀宇一边吃一边竖起大拇指:“声哥好手艺!”
傅声期待的目光里顿时流露出笑意来:“吃着习惯就好。”
“裴野你小子真是有口福,”徐怀宇吃得忘乎所以,又夹了一筷子,“回家有声哥给你做饭,在学校还有嫂子那个特级厨师,你别说做饭好吃的人怎么连味道都差不多——嗷嗷嗷!”
他一声怪叫,弯下腰,脸色都青了:“你踩我干什么!”
“不小心的。”
屋里回荡着徐怀宇哎哟哎哟乱叫的背景音,其余两个人都沉默了,默契地彼此谁也没看谁。
裴野端起碗,面上沉静,心里却早就方寸大乱。
哪有什么嫂子,不过是当初自己不想把傅声辛辛苦苦送来的美食分给室友,胡编乱造的存在罢了。
一开始是信口胡诌,可后来被调侃得多了,他便也忍不住肖想起来,自发地把傅声的角色丰满。被室友笑话太护食的时候,少年竟也学会装模作样地叹口气,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自豪:
“我老婆心灵手巧,专门给我做的好吃的我当然要留着自己享用,这才算不辜负对我的爱。”
这是他的隐秘心事,对傅声他不敢亵渎,唯独在没人知道的地方才敢稍稍放肆一回。
可当他抬起头时,对面的傅声却平静极了,甚至没有一丝对于这个“嫂子”是何许人也的好奇,只是兀自低头吃菜,安静得反常。
裴野不禁怔住了。
*
饭后徐怀宇回学校,两个人送到楼下给徐怀宇叫了车,等徐怀宇坐进车里,裴野扶着车门弯腰对他说:“我不回寝室了,我的作业在书包里,需要的话你自己拿去看。”
“爱你野哥,”徐怀宇感激地抱拳,又看了看不远处和自己招手道别的傅声,掩着嘴对裴野道,“声哥好像不大高兴似的,是不是咱俩做了啥让他不开心的事,你帮我给他道个歉。”
裴野抿了抿唇,低声道:“好,我哄哄他。”
车开走了,裴野转身,傅声也放下手,收起脸上的笑容。两个人隔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相顾无言。
“一起散散步吧。”裴野率先开口说。
傅声的眼神黯了黯,扯了下嘴角勉强笑笑。
“好。”他说,出乎裴野意料的爽快。
他们沿着街边慢慢走,天色欲晚,街灯次第亮了,一路蜿蜒至前方,两个人的影子一轮轮地拉长、靠近,又在走到下一盏灯时再度分开。
裴野长手长脚,却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傅声侧后,隔着一个伸出手,便可以把傅声的手握在手心的距离。
傅声的侧影一如既往的清隽挺拔,虽然面无表情,可默契都融在了日日夜夜里,裴野总能读出他掩藏的蛛丝马迹。
“这段时间,他有没有在我不在的时候来家里?”
裴野突然问,语气控制不住地像在埋怨。
傅声微微垂着头看路,他头发有些长了,略微掩盖住修长的脖颈。他眸光动了动:
“他是谁?”
裴野提了口气:“还能是谁,于静伟啊。瞧他那个谄媚的样子,怎么,他是准备转岗做你的贴身助理?”
傅声不悦:“小于好好的,你干嘛这样背后讲究人家?”
“好好的?我看未必吧,他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裴野不以为然,“论体能,他是全组的吊车尾;论头脑,他从小辍学,二哥他们磨破了嘴皮子也劝不动他报考个像样的警官学校提升一下学历……”
傅声倏地停下脚步。
“裴野,”他侧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了?”
裴野也停下来。
“声哥,我知道于静伟听你话,我也不否认他是个好人,”他皱眉,“可是他只是你的一个下属而已。他凭什么能让你对他那么好?”
傅声凝眸,转过身来,与裴野面对面。
他们站在道旁灯下,傅声身板挺直,平常的衬衫长裤的搭配简单却足以将青年的身形勾勒得淋漓尽致,挺括的布料紧贴着细腰窄胯向下垂坠,包裹住一双骨肉匀停的长腿,留有余量的裤脚下跟腱细长的脚踝由短靴收束,规矩得一丝不苟。
风景落在眼里,他们的距离却远了,指尖不再若即若离,相对而立时,像是两个互不相让的人分庭抗礼。
傅声微抬起下巴,直视着他。
“我不能对他好吗?”他凌然反问,“我也没拦着你对别人好,更何况我对小于只是出于前后辈、上下级的照顾,我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
裴野眼下的肌肉略一抽搐,脸上闪过一抹偏执:
“你就是不可以对别人好。我早说过了,他们都不配。”
傅声扬声道:“谁配?只有你裴野一个人配吗?”
裴野一愣,傅声说完自己也愣了,局促地舔了下唇面,却见裴野垂眸,喉结滚动着,嗯了一声。
“我也不配。”裴野苦笑,复又抬眼深望着他,“声哥,我可以不配,如果有一天你烦我不想要我了,就赶我走,但是你别去找其他人,我受不了。”
傅声张了张嘴。
“我怎么会不要……”
“你还没回答我呢,”裴野漆黑的眼睛一错不错地望着他,样子可怜极了,“于静伟有来过咱们家吗?有没有?”
傅声胸腔里一阵抽痛。
“没有。”他摇头。
裴野松了口气,笑了。
“那就好,”裴野道,“咱们之间怎么样都好,别让外人掺和进来。”
傅声眼底翻起悲戚的光,转过身不再看他,继续向前走。
裴野忙跟上去,突然听到傅声背对着他轻轻道:
“可这是不可能的。”
裴野眉关紧锁,正想问个清楚,心下突然闪过一道回忆,而后了然。
他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若是坦白可以换来这个人高兴,他没什么可犹豫的。
“声哥,”裴野乍一开口,嗓子还涩着,“我……”
“对不起,小野。”
裴野的脚步猝然刹住。傅声转身,微风吹拂青年的发丝,刚刚委屈的神色一闪而逝,傅声明明笑得温柔如旧,悲伤却如深海下奔涌的漩涡。
裴野愣住,呼吸却逐渐刺痛起来:“你早都知道了对不对?”
傅声点点头,垂下眼帘:“我给自己找了好多理由,可其实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反对的。只是怀宇告诉我,说小野你最喜欢那女孩为你下厨,我下意识就……”
说着傅声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轻轻颔首,仿佛在鼓励自己说完:“往后我不会闹情绪了,有机会带她回家吧,声哥帮你掌掌眼。”
方才的争执仿佛根本没发生过,裴野的瞳孔里倒映出青年得体的笑靥,与那个夜晚,喝醉的傅声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重叠。
这些日子傅声所有的挣扎、愤怒、哀怨与小心翼翼下的委屈,他忽然全都读懂了。
裴野上前一步,一把攥住傅声的手腕,仿佛害怕再晚一秒就会彻底抓不住青年一般:
“声哥你误会了!那是我骗他们的,我没有谈恋爱,那都是因为我不想把你给我做的东西分给他们,随口瞎编的!”
傅声的神情一滞,半信半疑的,他的心被拉扯了太久,早已脆弱得不堪一击:“真的?”
“我发誓,”裴野死死盯着傅声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在微垂的夜幕下如摇摇欲坠的星子般光芒垂危,“他们总是追问,到后来我也不敢说自己在撒谎,就将错就错……声哥,你总说我嘴刁,我怎么可能夸别的女孩会做饭?”
裴野抬手:“这里早都被你拴得死死的了。”
他的手覆在一个很暧昧的位置,嘴上说着胃,手却捂着胸口,仿佛在拿一颗真心赌咒。
傅声狠狠一怔,先行败下阵来不敢看裴野的眼睛:
“就因为这事,你就和室友说这么大的谎,把我都蒙在鼓里……”
傅声阖了阖眼:“其实刚刚我忽然想通了,你马上就要二十一岁,哪个alpha在这个年纪会不想谈恋爱的?将来如果你真有了喜欢的人,不论男女,哥都支持你。”
“不会的,我对这种事没兴趣。”
裴野回答得斩钉截铁。傅声叹着气笑道:“净说胡话。人都是群居动物,总要有个人在你身边陪你一辈子啊。”
裴野脱口而出:“那就让声哥做这个陪我一辈子的人,好不好?”
傅声的瞳孔颤了颤。
“小野你……什么意思,”半晌,他喃喃地问,“你,我……”
裴野一下子如梦初醒。
他越界了。
可话一出口如覆水难收。傅声呼吸越来越重,声线却软下来,雪白的双颊泛起一层不自然的红晕。
“你,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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