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你!”
万红绫箭步上前,一把攥住她的袖口,待看清对方面容,眼梢登时漫上喜色,颊边缓缓浮起两抹霞色,“我……我还当自己花了眼呢。”
丫鬟丘儿自她身后缓缓探出头来,见到面前的宋术士,面上亦绽出笑意来:“真是宋郎君呀。”
这两人来得倒是巧,偏生与她狭路相逢,在这云织坊二楼相见。
宋岐灵暗自苦笑,面上却端出故友重逢的惊喜:“万姑娘,丘姑娘,别来无恙啊。”
她略微用力,扯回自己的袖子,扭头看向身后的万掌柜,目光在二人间晃了须臾,心中顿时明白了大概:“想不到这间织坊竟是万姑娘的伯父的营生,倒真是巧。”
万红绫喜不自胜,对二伯面上的汗然熟视无睹,满心满眼只有宋术士一人,闻言抚掌笑道:“可不是巧么,我前些日还想着宋术士应该也到了南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遇上了呢,这不,说什么来什么。”
宋岐灵干笑两声,例行公事般问道:“万老爷他身体如何了?”
闻言,万红绫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而后面上又堆起笑来:“父亲他自上回……那事后,昏睡两日才转醒,如今虽无大碍,却总被噩梦缠身,夜里常惊醒,不敢独眠,身子倒是无虞,只是精神总不大好。”
宋岐灵微微颔首,温声宽慰:“此乃心神耗损之症,静养些时日,自会恢复。”
略一沉吟,她又道:“若实在不放心,我这里还有些可助眠的安神香。”
她自腰间锦囊中取出一颗香丸递给万红绫,叮嘱道:“这香遇明火便会散发出助人睡眠的香气,可放于万老爷寝房内的香炉之中,使用时旁人勿近,若要喊醒万老爷,须得先开窗通风,散尽香气即可……”
说着说着,宋岐灵便觉察出不对劲来。
只见万红绫的眼睛亮晶晶的,恍若有人在里头擦亮了一簇火石,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万姑娘?”宋岐灵轻声唤道,见她回神,忙抬手作揖,“天色不早,宋某该告辞了,今日便不多叨扰了。”
万红绫如梦初醒,眼中闪过一丝急切:“这就要走了?怎的这般着急?眼下都快酉时初刻了,想来宋术士定未用饭罢?不若今日我做东,请你吃饭,便算是……算是报答你对我父亲的恩情。”
宋岐灵承受不住她这般热情,一时开口艰难,拒绝无门,只片刻的晃神,便听见万掌柜在身后道:“红绫,你先去别处忙,你要的料子稍后我派人送去你府上便是。”
听二伯这般说,万红绫借坡下驴,跟在宋岐灵身旁便要一同下楼:“宋术士,可巧了不是,我知道城中有一酒肆,里头的鹅鸭签与鲈鱼脍味道极好,是旁处都吃不到的……”
耳边女子喋喋不休,听得宋岐灵脑瓜子发胀,她转身冲万掌柜与堂倌行了一揖,最后叮嘱道:“掌柜的,我先前所言,可一定莫要忘了。”
闻言,万掌柜无奈地摆手道:“郎君,您且把心揣肚子里罢。”
好说歹说,总算送走了两位菩萨,万掌柜只觉精疲力竭,扶着桌案坐下,望着桌上的丝帕缓缓摇头:“这郎君瞧着不是官身……”
堂倌在一旁接话道:“掌柜的,您没听见方才万小姐称呼那郎君为‘术士’么?这哪儿能是官身呀,此人分明混迹于江湖,想来是懂玄门道法的游士嘞。”
“真是越诌越离奇了。”万掌柜心中始终惶惶不安,望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低声喃喃道:“红绫与这人来往,也不知是福是祸,可千万别与皇室中人扯上关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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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辞不过,宋岐灵被这位万大小姐拉进了一家酒肆。
还未进门,一股老卤混着酒糟的浊浪扑面而来,宋岐灵面上一空,抬眼看着破旧的门口上悬挂着落灰的牌匾,心中“咯噔”一跳。
也当真难为万红绫能寻到这间苍蝇馆子了。
跟着她往里走,便见堂倌端着堆成小山的蒸笼在桌椅间闪转腾挪,吆喝声与食客的欢笑声交错着响起,十分热闹。
万红绫轻撩裙角,挤进靠窗的条凳,指节敲着掉漆的桌案,熟门熟路地点菜:“两例鹅鸭签与一份鲈鱼脍,呛锅菜、炙烤蝉蛹,再来一桶糯米饭。”
她转头看向宋岐灵,问道:“宋郎君,你能饮酒么?”
宋岐灵眨了眨眼:“能,只是……”
不等她说完,万红绫便自顾自道:“成,那便来一壶杨梅烧酒。”
“哎,客官稍等,菜马上就来。”堂倌捧着菜单便如条泥鳅似地溜走,速度快得连片衣角都抓不住。
宋岐灵局促地坐在隼条凳一端,不知局面是如此变成眼下这般。
因着那云织坊老板与万红绫的关系,她出于私心,不愿那二人单独相对,以免万掌柜无意间走漏风声,便答应了万红绫吃饭的请求。
只是……
万小姐似乎对她太热情了些。
“宋术士,我一早便看出你身份不凡。”万红绫笑得见牙不见眼,“纵使穿着粗布麻衣也遮掩不住郎君的风采,如今换了套衣衫,更显俊秀了。”
年轻姑娘胆子大,说起心里话来也毫无遮拦:“自上回一别,红绫心中便空落落的,今日得见郎君,心中十分欢喜。”
宋岐灵何曾听过女子的剖心之言,一时面上发热,耳根漫上薄红,连带着嗓子都发紧:“万小姐抬爱,宋某惶恐。”
万红绫坐直身,双手交叠,托腮笑道:“小郎君,你动不动就惶恐作甚?”
一双杏眼在眼眶里转了转,透出几分狡黠,“难不成是怕我吃了你?”
宋岐灵汗然:“万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只是不大习惯这般热情……”
被同性女子用如此炙热的目光注视着,不可谓不怕。
她扭头往门口看去,强硬地岔开话题,“丘儿怎的还没回来,莫不是走丢了?”
闻言,万红绫端起桌上的茶水凑近唇边饮了一口,透过薄薄的水汽看她,觉着宋术士这般单纯的反应十分有趣,心中不免起了逗趣的想法。
“她呀,应当是不回来了。”万红绫放下茶盏,面上恢复成从前的正经,“你方才在云织坊里也听我二伯说了,晚些时候会有人往万宅送布匹,丘儿回去接应,等清点完了,天怕是要黑透了,也犯不着往回赶了。”
闻言,宋岐灵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那你、我,我们今日,只你我二人在此用饭么?”
“瞧你,话都说不利索了。”万红绫心情大好,抬袖掩唇笑道,“只我们二人不好么?宋术士,我以为你早已懂得我的心意……”
宋岐灵只觉得自个儿的头皮都要炸开了,眼见堂倌端着沉重的红木托盘向她这边走来,她才强忍住没从座位上溜走,只汗流浃背道:“万姑娘,我该如何同你解释呢。”
喷香的鹅鸭签堆叠在盘中,还在往外“滋滋”冒着油花,万红绫取来一串递到她手边,“解释什么?”
“我……我可能……”她硬着头皮接过那木签,并不急着往嘴边送,只斟酌着用词,话到嘴边,却实在是没招了,“万姑娘,我可能不……不喜欢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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