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不仅极甜,肉多皮薄,连汁水也多,甚至咬一口就会喷出来。
桑晚忍不住一连啃了好几个,那股胃里饥饿的灼烧感消失之后,她才缓缓停下。
不仅她吃过果子的双手有些黏腻,甚至连裙子也不经意沾上了果汁。
洞口生了一丛低矮的灌木,桑晚蹲下来摘了几片叶子,用来擦了擦手和裙子,还是不太舒服。
桑晚垂眸看向自己。
四月的天气并不算炎热,没有流汗。但她在森林里滚得满身尘土,而且当时被鬣狗群追杀的时候摔了一跤,胳膊肘和膝盖都被擦破了皮,不但裙子被摔得脏兮兮的,自己也灰头土脸的。
桑晚纠结地拧起眉毛。
她想去找一找附近的水源清洗一下,但就是怕遇上危险……
“想洗手?”
低沉的男声忽然淡淡地问道。
桑晚猛然抬眸。
芬里尔看见幼崽不停地在用树叶擦拭自己的手,便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桑晚迟疑地点了点头。
芬里尔向来是一只干净整洁的兽人,每晚都会把自己的皮毛舔得干干净净的再入睡。
这只幼崽带回来的时候就一身脏污,衣裙破破烂烂的,浑身灰尘,裸露的肌肤都是干涸的血迹。
芬里尔本来就想拎着这只脏兮兮的幼崽清洗一下,见幼崽自己也是个爱干净,便二话不说地就把她提起来了。
这次他没碰她的后颈,而是小心地避开了伤口,提着她的衣领。
猝不及防地被提了起来,桑晚下意识地低呼一声,但她已经很快适应了被芬里尔提着走路,生怕触怒了这头喜怒无常的银狼,甚至都不敢胡乱动弹。
芬里尔提着幼崽没走几分钟,就到了一个幽深的水潭边,毕竟这洞穴是他精心挑选过的,离水源很近。
水潭的池面清澈见底,有几片枯叶漂浮在上面,绿波缓缓荡起一层涟漪。
密林的枝叶茂密,日光常年透不进来,但这方绿潭的上空却没有遮挡物,晴空如洗,苍穹无疆,日光再无遮挡地倾泻之下,池面仿若熠熠生辉一般,荡开细碎的光纹。
桑晚正望着绿潭的美景有些出神,毫无防备之下,她就被芬里尔以一道抛物线丢进了水潭里。
这次桑晚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但却夏然而止,被灌满了水的嘴只能咕噜咕噜地吐出几个泡泡。
冰冷汹涌的水从四面八方携裹而来,无情地将她拉入池底,桑晚的手脚剧烈地挣扎起来,只有无穷无尽的冷水从五官里倒灌进来。
求生欲极强的桑晚不想放弃,可潭水早已一拥而上,淹没了头顶。无论她多么不想放弃多么努力地挣扎,身子却还是慢慢地沉了下去。
这一世,自己竟然要被活活淹死了吗?
几乎是这个悲哀的念头刚刚划过心底的瞬间,一阵清脆的落水声猛然响起,随即一只宽厚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被提起来破水的瞬间,桑晚贪婪地大口吸着久违的空气,被灌满了水的眼睛艰难地半睁开,视野一片模糊,她四肢酸软,无力地匍匐在地上,用力地咳嗽出灌满喉咙的潭水。
“你不会游泳?”
同样浑身湿透的芬里尔从水潭里跳出来,眸底满是愕然和讶异地问道。
他们族里的兽人,泅水的本事都是与生俱来的。哪怕是还身为小狼崽刚睁眼的时候,也能用四肢刨水游得欢畅。
芬里尔万万没想到这只人类幼崽竟然不会凫水,还差点被活活淹死。
如此地弱小,娇气,不堪一击。
芬里尔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却在偏头看到幼崽的惨状之时怔了怔。
人类幼崽四肢无力地趴在地上,扣着嗓子咳嗽个不停,颤巍巍地吐了好几口冷水。
四月还是暮春。
桑晚湿透了的长发犹如水草般一捋捋地黏在额角,她被冷水浸沾的裙子又重又沉,死死地贴在肌肤之上,更衬得严寒刺骨,她单薄的身躯本就瘦弱,此时此刻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她本来长得十分可爱,一张肉嘟嘟的小脸也是粉里透红,此时此刻她的面色却是惨白,眼圈微红,两只小短手紧紧地圈抱着自己,看起来十分可怜。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哭。
人类幼崽的眼角通红,她却只是紧抿着嘴唇,小小的身躯蜷缩成一团,却抑制不住地在发抖,就像是凛风中枝头瑟瑟的秋叶。
脆弱易逝,却又透着倔强的坚韧。
芬里尔只觉自己的心脏,忽然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攥紧了一般。
他琥珀色的瞳孔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从储物囊里拿出一件干净的衣物。
芬里尔上前一步,想要给冻得瑟瑟发抖的幼崽披上外套。
桑晚却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刚才差点被溺死的恐惧还残留在心头,四肢酸软,她哆嗦着身子爬起来,忙不迭地后退了几步,但慌不择路地她却又双腿一绊,狠狠地跌落在地,双膝顿时被跌破了皮,两个血洞汩汩淌血。
她却浑然不觉,一双黑眸里满是惊惧,咳嗽过的嗓子生疼,嘶声叫道:“别碰我!”
这头银狼简直是恶魔,不仅第一次见面就想咬死她,刚刚又准备将她丢进水里活活淹死,他现在虽然没有直接动手杀她,可却已经把她折磨得半死不活。
芬里尔怔了怔,才明白自己的好意被幼崽误会了。
他本该在第一眼就咬死这只人类幼崽,或者冷眼旁观她被鬣狗群活活分吃,可他却因为看见这只人类幼崽忍不住想起了年幼的弟妹们,头一次动了恻隐之心。
可这只幼崽如此地不识好歹。
但不知道为什么,芬里尔心头一丝怒火也没有。
看着幼崽瘦小的身躯连站都站不稳,纤弱的双腿颤巍巍的,被冻得浑身发抖,她的面容惨淡,嘴唇也白得可怕,全身上下,只有眼圈是红的。
芬里尔的胸口像是也被潭水灌满了似的,沉坠发胀。
芬里尔蹲下身子,他一向沉默寡言,少有地说了这么长一句话,解释的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
“我不知道你不会游泳。刚才只是想让脏兮兮的你清洗一下,若真想溺死你,我也不会跳下去救你。”
幼崽沉默了一会,随即右手缓缓摸向她的后颈,细软的嗓音沙哑,带着浓厚的鼻音:“……可你之前也想要咬死我。”
芬里尔对上幼崽湿漉漉的眼睛,一向冷漠的他竟然破天荒的耐心,又温声解释了一遍之前的误会。
幼崽抿着嘴不说话,芬里尔见她的情绪稳定了一些,从储物囊里取出一件干净的外套:“把湿衣服脱了,先穿我的衣服。”
幼崽的圆眸瞪大了一瞬。
芬里尔眼见幼崽呆立着不动,他也不觉得跟这么小一个孩子需要避讳什么,便准备直接动手,动作迅速地帮她把湿衣服剐下来。
眼看芬里尔就要干脆地对她上手,桑晚立即死死地捉住她湿透的裙角,吞吞吐吐地说:“我,我自己来。”
就算她现在还是三岁小孩的身体,可毕竟是成年了的心智,让陌生男人碰她的衣物,看见她裸赤的身体心头也无比膈应。
芬里尔见人类幼崽态度坚决,便将衣服给她丢下,随即自顾自地转身,褪下了自己湿透了的衣物。
他也不喜欢这种浑身湿漉漉的感觉。
芬里尔身形高大,他丢下的外套大得不仅可以当桑晚的被子,甚至还在地上拖得老长,桑晚苦着脸正研究着怎么能把自己裹进去,听见芬里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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