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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照我怀中雪(二)

小说:

云崖不落花与雪

作者:

十四郎

分类:

穿越架空

细眉般的弯月攀上天顶,今夜无云,月色分外皎洁,榻上少了的半幅帐子还没有挂回去,银白辉光毫无遮挡倾泻而入,洇开在流动起伏的乌发上。

祝玄稍稍撑起一些,松垮的束发丝绳搭在脸旁,宝珠贴着鼻尖一下下晃。

香气漫溢枕畔,不是墨香,不是丹药香,却渗透蚀骨,勾绕神魂。

月色映照怀中雪,万种风情,祝玄想起肃霜是为了春风一度而来,那时他可完全不觉得如此荒谬的事会成真。

这是春风几度了?他竟陷得这么厉害。

哽咽声细密起来,一只细软的手推在唇畔,指甲用力刮在上面,又来了。

祝玄掐住那只手,将它拉高环住脖子,俯下去循着香气翻找搜刮,一定要将尖刺顺软,看看尖刺后到底藏着什么样的仙丹。

月色绕过剩下的半幅帐子,又有风起,带来仙紫藤的味道,祝玄扶正肃霜的脑袋,她那双细长的眼迷惘地睁着,像在漫天大雾里不知往何处去。

他拭去她睫毛上细小的水珠,低声道:“看着我。”

他不厌其烦地迫她把视线投向自己,要往她神魂里打烙印。

浑身都是刺的仙丹此时软成一抔真雪,晃晃能散一地,意味不明的眼泪滚落,祝玄又将它们一起揉在自己面颊上,他听见她的心跳,急促得似乎马上要蹦出来,那团雪在发抖,含糊地呢喃着什么,只他一个能听懂。

他将唇贴在她鼻梁上缺了一点的地方,给她回答:“你哪儿也回不去。”

肃霜觉着自己该睡了,那一半不受控的神魂却舍不得,贪恋着火光,拽着她一次次醒过来,每一次入目都是同样的帐子。

已无力再拉扯什么,她找不到那双血淋淋的眼睛了。

肃霜合上眼,这次再睁开,四周终于换了模样,春日里的辛夷玉兰正在盛放,每一朵花上都滴着血,淅淅沥沥如下细雨。

她急忙迈开脚步,在林间寻找犬妖,可是哪里也找不到他,怎样也找不到。

肩头越来越沉,踽踽独行间,似有什么如生命般沉重的东西一点点压上来,压得她渐渐再也走不动。

再没有谁可以迁怒,她清清楚楚地看见过那一半沉下去的自己。

山风阴冷萧瑟,师尊的声音回荡在其中:“天上地下于心神最损耗者,莫过于得了希望却又失望。”

肃霜停下来,低声道:“师尊,我是不是很坏?”

她真想做一颗无辜的仙丹,没有谁当真,祝玄只是觉着丢了面子,把她打一顿再赶走,回头她还能理直气壮在心里痛骂他凶残不解风情。

最初她也确实只想着能常常见就好,疯犬桀骜,着实与犬妖无一丝相同处,她脑子里有一块小地方一直对此心知肚明。

然而血腥之名传遍天上地下的疯犬从未真正拿她怎样过,或许是不屑与一个书精计较,又或许真就一下入了他的眼,无论为着什么缘故,她是他的一个例外。

虚幻的喜悦越来越多,肃霜想要更多,把他当成凶神恶煞的犬妖,想象着与他来一场风花雪月,偏偏疯犬不肯上钩,他越如此,她越渴求。明明越来越不能把祝玄与犬妖叠在一处,明明知道不对,可是欲罢不能,为着那点藏在最深处的不可告人的心思:她得到的从来都太少,偶见火光,于是贪恋又回避。

知道祝玄有过两百年剔除障火的经历时,心里的狂喜连她自己都吃惊,擅自抓紧希望,希望变成失望后又受不了自己恨自己的煎熬,只能把恨一股脑倒在祝玄头上,真是个糟糕的仙丹。

天道讲究因果,种下什么因,得出什么果,最后她品尝到的是最坏的恶果。

到头来,她谁都辜负了。

师尊说:“情痴情怨自古不少,往后亦不会少,不当一回事,它就不是事。”

“我要是做不到呢?”肃霜问。

等了许久,不闻回声,她不由怅然一笑。

凄白的月色洒落林间,看不进无穷无尽的染血花朵,听不尽的风声,过往一个个向她倾吐冰雪,一路走来,怀中一片冰寒彻骨,肃霜低头望去,望见厚厚一层雪,雪中埋着一盏灯,火焰细小而孱弱,却仍在竭力跳跃着,不肯被扑灭。

她缓缓坐下去,双手将这盏灯护住,轻道:“我歇一歇再走。”

风声又送来不知谁的声音,一遍遍提醒她:“别停,别停在这里,还缺一些,你还缺了一些。”

什么叫“还缺一些”?

肃霜茫然四顾,花林深处隐隐有光,她起身慢慢走过去,忽然又变成一粒不能动的仙丹,窝在了锦盒里。

*

自那天仪光在栖梧山被刑狱司悄悄带走,已过去两日,消息还未传开,天界平静如常。

源明帝君知道,是两位少司寇刻意压着消息,刀已抵在要害,不急一时,他们在观望他的态度,要么他大费周章把四海鸿运镜的事圆过去,多半还圆不了;要么直接舍弃仪光,把设计青鸾帝君的罪行都甩到她头上,一切便简单得多。

似乎并不用犹豫,自发觉仪光与自己并非一条心后,他便起过心思,当初找她要四海鸿运镜,正是为着一旦发生今日之事,正好可以切割掉这个不稳定的麻烦。

一万多年了,从无名小神一步步成为帝君,再成为把持天界小半事务的实权者,他走到这一步不容易,能把重羲太子推出来更不容易,一个无足轻重的替代,一段虚无缥缈的抚慰,算得了什么。

源明帝君把仪光丢去脑后,提笔处理公务,忽然间,耳畔响起她的声音:“你活着,我活着。你事败殒命,我跟着一起。”

他的手一顿,眼前又浮现她血溅白梅林的景象,这些天他梦见过许多次同样的景象,越是想驱赶,那些画面越是像生根一样不肯散。

面颊上忽然一烫,像是她的血溅在脸上,源明帝君骤然起身。

“神官何在?”他朗声高呼。

立即有两名神官急匆匆奔进书房:“帝君有何吩咐?”

源明帝君提笔匆匆写了几行字,封起来递给神官:“送去神战司给乙槐,告诉他,七日后如果仪光还在刑狱司,就把这通缉神令发出去,上下两界通缉那个叫肃霜的书精秋官!”

当日乙槐被重创,提及那条奇异的黑龙正是杀害良蝉几个的真凶,且黑龙是肃霜召唤出来的,源明帝君便知此事是怨念复仇。他暗中查了肃霜不少事,却完全没找到她与涂河龙王有过往来的线索,关键是,她并没有中乙槐的蛇毒。

无论如何,此事总归与刑狱司脱不开干系,要不是因为马上要来的太子酒宴更重要,他也不会隐忍不发,但现在两头疯犬撕咬上来了,他怎能不咬回去?据乙槐所言,那书精秋官好似是疯犬的软肋,正好拿来做文章。

源明帝君沉声道:“再叫他带话给疯犬,仪光若在刑狱司被逼招供了什么,又或者受了什么残酷的折磨,我必不会放过那个书精秋官!必然加倍奉还!”

此时的祝玄正坐在床边替肃霜细细梳理青丝。

这是她陷入沉睡的第三天,无论什么法子都弄不醒。

祝玄的手掌盖在她眉间宝石上,细细释放神力试探——还是没有任何异常,神力充沛,神脉完整,这次再往深处试探仙丹真身,没遇到阻碍,仙丹完整光滑,圆胖依旧,一丝丝裂缝也没有。

他知道仙丹上有裂缝,却没想到已经愈合了,她来天界才多久?莫非是因为裂缝愈合引起的神力冲突?可她的神力分明很沉稳。

那就是神魂不愿醒,这么不想面对他?

祝玄拨了拨肃霜浓密的睫毛,她睡着的模样无喜无悲,反而现出一层深刻的孤寂。

当疯犬的那一面开始退去,少司寇总要想得更多些,肃霜宁可待地牢受折磨也不肯待在他身边,因为被他发现认识怨念操纵者?因为被他点破犬妖的事?因为他逼她看那两百年下界经历?

他想过肃霜的反应,多半躬身求饶,要么愧疚认错,或者试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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