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玉回了寝院,晏相淇背对着身侧躺在床榻里侧,似乎已经睡下了。
她便打算轻手轻脚地离开,没想到晏相淇的声音冷不丁响起:“那边怎么样了?”
饮玉一顿,惊讶回头:“小姐还没睡吗?”
晏相淇翻了个身,平躺在榻上,看着头顶的帷幔:“睡不着,你说吧。”
饮玉自然明白小姐为何睡不着,便把方才看到的说出来:“松落阁那边好些侍卫守着,奴婢进不去,只在外面和八皇妃说了几句话。”
晏相淇闻言皱眉:“侍卫?你为何会进不去?”
饮玉嘴唇动了动,低下头去,不敢看她的眼睛。
晏相淇看着她:“你说。”
饮玉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侍卫们说,姑爷走前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出松落阁。”
晏相淇久久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轻扯嘴角:“怎么?担心我会对她做什么吗?”
饮玉立马道:“小姐说的哪里话?我瞧着松落阁里面一片漆黑,似乎连个伺候的奴婢也没有,不像是……”
不像是有那层意思,倒像是……软禁?
晏相淇明白她的意思,只蹙眉:“那他这是何意?”
饮玉不敢胡乱揣测,只道:“姑爷这两日匆忙,不如等他回来仔细问一问?”
晏相淇思忖片刻,终是叹了口气,只道:“明日你着几个靠谱的人过去收拾一下,缺的用的都补上,就说是我的意思。”
饮玉低声道是,夜色已深,晏相淇摆摆手便让她去休息了,自己也翻了个身,闭目静养。
只是脑中控制不住琢磨今夜的事,无论如何她也猜不出谢景湛今日的动机,若说是为了八皇子一事,可晏青宓既然跟着入狱,谢景湛贸然私下把她带出来,这怎么看都算违禁之事。
一切思绪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来,晏相淇蹙着眉头闭上眼,竟然在胡思乱想中睡了过去。
只是睡梦中并不安稳,她一会儿梦到谢景湛深夜回来,同正抱着孩子的她一起逗睡梦中的小阿尧;一会儿梦到生阿尧时的痛苦嘶叫;一会儿梦到自己大着肚子认真看账本,谢景湛过来把账本抽走,告诉她不必管这些琐事;一会儿梦到那年冬天,她的手死死地撑在书房的窗台上,身子颤抖,看着窗外大雪纷飞,身后是男人的喘息……
她最终梦到八年前,封闭的房内,自己被桎梏在男人身下绝望哀叫。
“姐夫!不要这样!”
房门突然猛地被打开,门外站着数不清的人,神情皆是震惊,夹杂着看戏、凑热闹、厌恶的目光。
“天呐!他们竟然……”
晏相淇猛地惊醒。
她猛然坐起身,仿若刚刚溺水的人上岸,在黑夜中大口大口地呼吸。
守夜的丫鬟听见里面的动静,立马进来,担忧道:“夫人,你怎么了?”
床幔内没回应,只有女人大口大口呼吸的喘气声儿
丫鬟越发担忧,点了一根烛灯,掀开帘子进来一看,只见素衣墨发的女人坐了起来,脸色苍白,一缕缕湿发沾在额间唇角,正捂着胸口急促地呼吸着。
丫鬟立马上前去顺着她的背:“夫人,可是被梦魇住了?别怕别怕,都是假的。”
晏相淇回过神来,死死地抓着丫鬟的胳膊,睁大眼睛盯着丫鬟的脸,仿佛确认什么似的。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半晌过去,她终于平静下来,呆坐了一会儿。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一盏烛灯照亮了帷幔内的一切。
“什么时辰了?”晏相淇揉着额角问。
丫鬟被方才夫人的神情吓得呆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道:“大概是卯时,夫人,距离天亮还有一会儿呢,您再睡会儿吧,等时辰到了奴婢唤您。”
晏相淇摇摇头:“睡不着了,起来吧。”
丫鬟依言起身把屋内烛灯都点上,又伺候晏相淇起身穿衣。
依照姑母谢氏的习惯,春夏时节每日卯时去给她请安,秋冬天亮得晚,便推迟一个时辰。
谢景湛却是一年四季都要卯时上朝,晏相淇每日也习惯跟着他起床,伺候他穿衣,只偶尔被折腾狠了,实在起不来才作罢。
今年入冬以来,谢景湛皆在外地,晏相淇也省去这一步骤,每日睡到快到请安的时辰才起来。今日乍又起来这么早,颇有些不习惯,在桌边坐了许久也不知要干些什么。
丫鬟见她呆坐着,神色怏怏,想了想,有意使她开心,便笑道:“夫人,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小公子的生辰了,您给他的生辰礼倘若做得不好,他可又要闹了。”
晏相淇闻言,也忍不住会心笑起来,去年原本给阿尧的生辰礼是一只玉瓷娃娃,只是后来有一天不小心摔坏了一角,阿尧闹了很久,怎么哄也哄不好,后来她答应今年亲手给他做一个更大更好看的老虎娃娃,小不点这才停歇下来。
如今距离阿尧生辰不到两个月,老虎娃娃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只差一些锁边之类的收尾,晏相淇便把它拿过来细细缝制。
专心做起事来时间便过得飞快,没多久饮玉便进来提醒她,该去请安了。
晏相淇收拾好一切,便往静安堂去了。
此时天刚亮不久,积了一夜的雪刚被下人们扫走,是以很快就到了静安堂。
伺候谢氏的老嬷嬷出来告诉晏相淇,谢老夫人刚起,老嬷嬷请晏相淇坐了片刻。
过了大约一刻钟,谢氏驻着拐杖缓缓出来了。
晏相淇低下身去:“侄媳给姑母请安。”
谢氏目不斜视从她面前走过,走到主椅上坐下来。
“起来罢。”
晏相淇重新落了座。
谢氏接过老嬷嬷递过来的热茶,先慢条斯理地漱了漱口,又饮了一口茶,这才看向晏相淇。
“你昨儿什么时辰回来的?”
晏相淇答道:“大约酉时,侄媳昨日回来时正好路过药材铺,铺里新上的老参已经到了,侄媳便包了带回来,想着昨日不早了便没扰您,待会儿侄媳便让人给您送来。”
谢氏神色并未见多大的变动,只看了几眼这个侄媳妇。
景湛刚接她回来的那两年,她是看这个阴差阳错进门的侄媳妇哪哪都不顺眼,一个没落侯府的庶出小姐,生母还是奴婢出身,竟然配给了她家景湛。
想她谢氏一族,好歹是前朝皇室,当今梁朝开国皇帝亲自下旨赐崇德公封号以善待谢氏一族,她及笄后没多久虽远嫁,可也知晓景湛从小在京城的名声,能文会武,三岁学诗,五岁会吟诵,谁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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