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一颗巨大的石头投入原本平静的湖面中,激起了千层波澜,可晏相淇的脸却意外的平静,只有微微颤抖的声音暴露了她:“你是何人?空口胡说,你有何证据?”
那人用冷得几乎僵直的手摸到怀里,掏出一支带血的珠簪来:“饮玉姑娘几日前来了停云院,吩咐我们尽快便搬走,我们不知道搬去哪儿,但也照做了。昨日夜里原本一切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临出发时侯夫人却突然带人来了停云院,说……说芸姨娘与下人有染,要抓过去审问,书禾姑姑和饮玉姑娘自然不肯,同他们打了起来。”
“只是侯夫人带的都是些身强力壮的侍卫,我们奈何不了,芸姨娘被带走了,书禾姑姑同饮玉姑娘被打得……”
小厮声音哽咽:“饮玉姑娘昏过去前把这个给我,让我上山来找您……”
晏相淇几乎快要站不稳,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继续问:“阿娘被她带去哪儿了?”
小厮摇摇头:“我是趁乱跑出来的,具体不知道,只知道侯夫人来时说要把芸姨娘带去祠堂审问,若是证据确凿,就要……就要……”
剩下的话他不敢说,晏相淇闭上眼,她如何不知道?女子失贞的下场她如何不知道?
启山在一旁听得眉头紧皱,这事他虽然不好干预,却还是转头看向晏相淇,开口道:“夫人,这事实在古怪,还请夫人深思熟虑后再做打算。”
晏相淇接过小厮递过来的珠簪,看着洁白镶珠上面暗红的血痕,不知该如何开口。
古怪,是啊,谁能看不出古怪呢?
胡氏压根儿就是摆明了告诉她,要她回去。
侯府,她出生的地方,长大的地方,如野兽猛虎的地方,如今终于一点面子不顾,对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好半晌过去,晏相淇转身:“启山,你吩咐些人手,随我下山。”
启山立马半跪在地,低首道:“夫人,忠靖侯夫人摆明了就是想引诱您下山,此行必有诈,请您三思!”
晏相淇仿若没听见一般,朝禅房走去。
启山急切道:“夫人!现在外面很危险,主子命令属下一定要在霞山寺护好您的安危!”
“那你告诉我是什么危险?!”晏相淇猛地转身,双目微红地朝他吼道。她声音颤抖:“我不知道哪里危险,我只知道,我的母亲现在很需要我。”
启山愣住。
没过一会儿,晏相淇穿了一身貂毛劲装,带了个小包袱从禅房出来。
她站定,朗声道:“我知道你们奉谢景湛的命令来这儿保护我和阿尧,这是我的私事,我不强求你们一定要跟着我下山,但只一条,我下山后,你们一定要严加防范,保护好阿尧。”
暗处的守卫们听见了这话,彼此相望,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晏相淇不再耽搁,背着包袱便往门外走去。
“夫人!”启山突然出声喊住她。
“你们几个,随我一同保护夫人,其余人听令,若小公子有一分一毫的闪失,自行谢罪!”
暗处的人听见这话,纷纷出来:“遵命!”
晏相淇回头看向启山,没说一句话,垂眸,转身离开寺庙。
京城自入冬以来,下雪是常有的事,此时又是寒冬,山上的大雪从未消融过,只有等春天来临,天气回暖,山上的厚雪才会彻底消融。
晏相淇闭目坐在马车里,山路颠簸漫长,她在心底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要慌,在她没到侯府之前,阿娘不会真的有事。
在如此慌乱害怕的时刻,另一种无力迷茫感悄无声息地蔓延了上来。
到底哪里有个安全的地方,能让阿娘不受到伤害?
她此刻甚至羡慕起那些东躲西藏逃难避祸的人,至少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躲避伤害,可是阿娘呢?她从前是侯府的奴婢,如今是侯府的姨娘,无时无刻,不管在哪里,她的名称前面都要加个“侯府的”,枷锁早已被勒进血肉里,无法拔除,不管如何小心防范,只要名为“侯府”的东西轻轻一拉扯,她便立马被压制在地,不能反抗。
晏相淇开始怀疑起自己来,她真的可以保护好阿娘吗?
马车外,启山虽然在一旁骑马护送,但还是分出一丝心神来注意着车内的情况。
马车内很安静,但启山想了想,还是打算开口:“夫人,虽然行进的有些慢,但天黑前还是能赶到的,夫人切莫心急。”
马车里安静了一会儿,接着才传出晏相淇的声音:“我知道,你让车夫安心赶路即可。”
启山正待还要开口,却突然心神一凝,反手从腰侧抽出佩刀一砍,一支凭空飞来的冷箭在刀身上碰撞出尖锐的一声,径直被刀改变了个方向,插到了一旁的雪地里。
“有敌袭,保护夫人!”
所有侍卫立即左右张开,把马车围在中心。
就在下一瞬,冷箭嗖嗖地接二连三飞来,侍卫们提刀抵挡,不允许有任何一支靠近马车。
马车内,晏相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踉跄,随即她意识了过来,心跳急促起来,晏相淇立马告诉自己要稳住心神,千万不能慌。
远处大雪压枝的树林里,出现了一批批身穿玄甲士兵,左右皆有,在雪地中十分明显。
启山见状,心蓦然一沉,这些人个个皆身穿铠甲,一看便知有组织秩序,可铠甲样式又不是京城兵营中他所熟知的模样,一时竟不知是何来头。他勒马立身:“别赶路了,停下。”
甲兵中走出来一个男人,目光阴沉地盯着启山一群人。
启山皱眉看着他:“你是何人?贸然对我朝官员家眷动手,你可知是何下场?!”
男人闻言冷哼一声,不多说一句,只抬手:“拿下他们。”
启山瞳孔猛地一缩,大喝:“保护夫人!”
玄甲士兵们从雪林中冲出来,手持配枪,很快便以马车为中心,形成包围之势。
启山一仰马蹄,大喊:“不可让他们得逞,冲出去!”
车夫猛地扬鞭,马车势如千钧般冲出去,其余侍卫左右护驾,在快要合拢的甲兵中冲破个口子来。
晏相淇在马车内努力稳住身子,听见启山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夫人,请您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出来!”
晏相淇稳住心神,冷静道:“我知道了,你们小心!”
本就是下山路,马车很快就跑出去一大截,男人见状,命令道:“拦住他们!”
原本被大雪覆盖的山路很快被践踏成污泥,众多甲兵在后面穷追不舍,启山一边回身射杀离他们最近的人,一边纵马跟在疾驰的马车旁。
突然,冲在最前方的侍卫连人带马地一齐摔下去,启山瞳孔一缩,大喊:“停下!有陷阱!”
车夫猛地一勒马,马儿扬蹄长吟,终于在紧要关头停了下来,可后面的车厢却来不及停下,车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拼命把惯力往一旁带去,整个车厢直直地栽向路旁,马车也斜着往一旁倒去。
车内,晏相淇无法控制地随着一起摔向一边。
启山立马上前,用手中佩刀作支撑,用力撑死车厢,这才终于防止马车翻倒。
“夫人,你没事吧?”
启山咬牙的声音传来,晏相淇努力稳定住身子,顾不得疼痛,立马朝另一边倒去以平衡马车:“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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