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能找到药在哪儿吗?”
滴滴答答的晨露从不堪重负的枝头坠落,宛如下起了一场有节奏的夜雨。
许易水带着祝玛的小土狗,走在凌晨的大狸山间。
准确的说是,小狗带着许易水。
苏拂苓这次病得有些太严重了。
从巫蛊的角度,烧蛋没能烧圆反而烧炸了,乃是不祥之兆。
用祝玛的话来说就是,苏拂苓因为这个病,魂魄已经严重到离体混沌,并且有些唤不回来了,可以说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短时间内,也不能再烧第二次蛋。再唤一次魂,凡人之躯是承受不起的,所以只能下猛药。
“什么药?”许易水问。
祝玛没回答许易水的问题,反而是转身拉开了屋门。
橘黄色的小土狗卷着蓬松的大毛尾巴,一见着人就活蹦乱跳。
祝玛的手轻轻抚摸在小狗毛乎乎的头上,又顺着脊骨一路摸上背部:
“不知道。”
“让它带你去吧。”
“它知道。”
许易水:?
她以前是听村里人说过,祝玛的小狗会找药,但大概是许易水身体好的缘故,一直没找祝玛看过病,也就没亲自实践过。
祝玛将之前缠在蛋上,经过火烧和蛋炸裂却依然完好的那根青线取了下来,绑在了苏拂苓的右手腕上。
“这个要七天之后才能摘。”
小狗跟着祝玛的步伐,也一道走到了床边,绕着人跳来跳去,这儿闻一闻,那儿嗅一嗅。
神奇的是,它的鼻子总是朝着躺在床上的苏拂苓。
“好啦。”
祝玛又开始摸小狗的头,语气轻柔:“诊断出来了吗?”
“闻出来了的话,就带她去找吧。”
许易水本想说什么,可小狗当真往屋门外跑了去。
“汪——汪汪!”
见她没跟上,还停了下来,冲着屋里直叫唤。
于是许易水燃了火把,半信半疑地跟在小狗身后,进山找药。
祝玛还叮嘱她:“拿上锄头,若是小狗找到了什么,你记得连着根一起带回来!”
草药草药,有很多时候是以根系入药的。
“好。”许易水点头。
这个时辰的山野间全是薄雾与水汽,小狗摇晃着那条黄色的尾巴,东走走,西蹿蹿,时不时停一下。
许易水以为它是发现了目标,赶忙跑近,但下一瞬,小狗又继续往前跑了。
如此往复,她的火把已经有些不够烧了。
说实话,许易水有些怀疑真假了。
不是怀疑狗。
而是怀疑祝玛。
她真的会治病吗?
“汪!”
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的时候,小狗终于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冲着许易水叫唤:“汪——!”
“是这个吗?”
大狸山里遍地都是植物,高矮错落。许易水蹲下身,指着狗鼻子前的一株膝盖高的野草询问。
“汪!”
小狗仰着头,冲她叫了一声。
许易水不认识这是什么草,但这一片周围有不少跟它长得一模一样的。
想了想,保险起见,许易水的手又伸向了边上更矮一些的一株九重塔。
“是这个吗?”
小狗摇着尾巴:“汪!”
许易水:“……”
这怎么分得出来狗是什么意思?
“来,”许易水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如果是的话你就叫三声,不是的话你就叫两声,好吧?”
不能规定一声,这狗好像经常只叫一下。
许易水伸手指向了九重塔:“是这个吗?”
“汪汪!”
不是?
许易水又伸手指向那株不认识的野草:“是这个吗?”
“汪汪汪!”
巧合还是真的这么神?
许易水惊讶地又摸了摸小狗的脑袋,以示奖励,而后换了另一株蕨草:“这个?”
“汪汪!”
为保万一,许易水伸手指向了旁边的同类野草:“这个?”
狗:“……”
这个人类是玩儿上瘾了吗?
“汪汪汪!”
“那行,那就这个了。”
许易水看着那株细长的草,很绿,枝叶是一节一节的圆柱形,乍一看过去像是小柏树,但这肯定不是树,茎杆太细了,只能是草。
害怕不够,许易水几乎将这一片的十几株都挖了起来。
“易水?!”
身后忽得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有些熟悉。
许易水转过身,看清来人,眼神暗了暗。
“姑姑。”
在山林里不知不觉的,她居然已经走到了靠村尾的刘家这边来了。
听到许易水的这声姑姑,许柔尴尬地笑了笑,声音僵硬地热络了几分:“大老远的看见这边儿有亮,我还以为是谁呢!”
“汪!汪汪——!”小狗站在许易水身边儿,摇着尾巴叫了几声,倒是没有咬人的凶意。
许易水伸手摸了摸它的狗头,将挖好的草药进边上的背篓里。
“这狗……”许柔的视线在狗身上掠过,“是祝玛的那只吧。”
“你挖草药呢?”
“生病了吗?”许柔的声音都轻了不少,带了几分真心实意的关切。
“嗯。”许易水点头。
“祝玛是有真本事的,尤其是那一手烧蛋,上次——”
从前在许家,许易水也是很黏她这个小姑的,下意识的,许柔就想多说几句,只是看见许易水脸上平静无波的表情时,话又都咽了下去。
到底是今非昔比,隔了太多东西,若不是亲人还好,可就是曾经太亲了。
越亲,伤害就越难以原谅。
许柔在心里难过,可人都是要向前看的,她也得过自己的日子:“那,那你快回去吧,别耽误了。”
“治病要紧,早些好。”
“嗯。”
许易水的心情其实挺平静的,比起许家遭难时,想依靠姑姑,姑姑却帮着姑主一起把好些的田地全拿了过去的时候,已经要好太多了。
只是说,也有点难以笑脸相迎,热络相对。
……
“行了。”
祝玛将吊罐架在火笼上,盖上盖子:“这药煎煮上半个时辰就能喝了。”
“烧还没退。”
“你把人扶起来,用这个给她擦一擦背。”
祝玛递向许易水的土陶碗里放着一块儿淹泡过后的酸萝卜,红皮儿的萝卜这会儿颜色已经有些发褐色了,应该泡了有些年头了。
“先把烧给她降下来再说。”
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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