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中只有一个盛大的夏天,那个夏天之后月亮就陨落了。
我用以后得每一个夏天去临摹那轮月亮,我嫉妒它的仅有,又爱慕它的温柔。——黑塞
——
姜槐拖着行李箱,撑着腮在赫尔辛基机场头一点一点快要睡着的时候,恰好收到了母亲大人姜淑云的信息。
@天边一朵云:【你沈叔叔说沈砚周要回来了,你从那边给他买个纪念品,有点礼貌。】
赫尔辛基机场嘈杂,北欧东欧的转机集散中心,肤色各异、语言各异的人流如织。
明明是蜩螗羹沸似的环境,姜槐却突然觉得世界静了下来。
她盯着手机里的三个字入定了半响,像是陷入了某种异世界中,听不清机场播报的任何声音。
直到眼睛睁的久了,眼眶开始酸胀,眼前虚晃,花白,这才眨了眨眼,把充盈到鼻头的酸涩合着喉口的吞咽塞进了肠胃里。
长呼了一口气。
沈砚周,还真是个久远又陌生的名字。
久到,好像心脏也不会因为这三个字跳的再快些了,只是有些停滞而已。
久到少女的悸动掩盖妥当,可以很快的整理好心绪。
母亲发话,事情还是要做。
于是收起手机,默默起身,拖着箱子向机场的纪念品店走去。
她这趟是毕业旅行。
北欧五国,转了大半个月。
姜淑云赞助了一万块,余下的三万是研究生期间攒的。
买的东西不多,预算有限,箱子的容量也有限。
还有赵在怡让她带的户外冲锋衣和护肤品,零七八碎的小物件都有了主,实在没什么多余的能送给沈砚周的。
只是赫尔辛基机场看起来,也并不太适合他。
满目的巧克力和姆明,还有开满大花的Marimekko餐具。
姜槐对沈砚周的记忆尚且停留在十八岁高考结束的夏天。
彼时他还叫沈崇。
她为了感谢他见缝插针的补习,使她得以超常发挥,考进青商大。
用父母给的和自己攒下的压岁钱,给他买了一只Switch。
叮嘱店家下了不少当时最时兴的游戏。
满怀期待,连同少女的一颗心,一起捧给了他。
但好像沈崇的反应淡淡,只说了句“谢谢”,便再无其他。
称不上喜悦,也不反感,和他这个人一样,疏离淡漠的像个假人。
得体周全,毫无感情。
沈叔叔说,沈崇自小放养惯了,无人看管,没有礼貌惯了,不必与他计较。
姜槐却从不认为。
霁月风清的沈崇,是半大少年,什么都不懂的校园里独一份的存在,他只是不喜欢她而已。
再后来她按时在寒暑假回家,却再未见过沈崇。
听说他出国交换,读研,进入国际公司,而后创业,成功的何止是别人家的孩子,更像是云端落不下的日头,刺目。
是以姜槐看着又甜又腻又可爱的纪念品们,陷入了沉思。
好像姜淑云猜到了她这个万事难做决定的女儿的心思,微信恰到好处的传了进来。
@天边一朵云:【你哥什么都有,不用挑贵的,用心就行】
姜槐刚刚拿起那套五位数盘子的手,又默默的放了下去。
用心两个字,可真是太难了。
好在姜槐是转机,时间足够,在机场绕了三圈,最终还是买了一套姆明的搪瓷套组。
白胖白胖的小精灵,印刻在杯子、盘子和碗上。
一家三口的幸福模样,熨帖人心。
哪怕自己不喜欢,送女朋友应该还是可以的。
这么多年,沈砚周就算是冰山,也总要尝尝爱情的咸淡。
更何况她听沈叔叔说过,沈砚周在国外,是有朋友的。
价格不算低,四位数对于一个刚刚毕业的学生来说也称得上厚礼。
当得起母亲那句用心。
姜槐付了款,叮嘱工作人员多加了两层包装,放在手拎袋里,没有托运。
赫尔辛基飞北青市七个半小时,而后转动车回湾桐市,回家刚好可以吃饭睡觉,时差都不用倒。
这样想着,姜槐打架的眼皮多少撑起来了些。
一个人出境旅行,到底累些。
所幸落座不久,登机信息起,姜槐手里的小箱子不重,位置也靠前,所以排在最后,也不着急。
低头刷着微博。
现在国内是深夜,除了几个留子博主,没什么新的内容。
又转头切回到小地瓜,看到不少粉丝留言,嚷着没有她的直播,无法入睡。
姜槐是个小博主,助眠向,专业一点叫ASMR。
不露脸,镜头卡在鼻子一下的位置,每天晚上发出些让人愉悦的白噪音,催人入睡。
频次不算高,一周三天,九点到十一点,粉丝会点播些类似于摩擦音、口腔音、食音等各种项目。
几十块钱一次,多是还在读书,压力大的学生们。
偶尔有几个大“客户”,每晚会定额打投些大额礼物。
其中有一个单名一个“。”,从不多说一句,只一味的打钱,金额不低。
姜槐劝了几次,见没有收手的意思,也就不再制止。
没必要和钱过不去。
姜槐漂亮,是典型的北方海边姑娘,五官立体,舒朗大气的长相。
一口齐刷刷的小白牙,鼻梁高挺,窄却不尖的下巴,勾勒出分明的下划线。
本就肤白皮嫩,毛孔都看不到的皮肤,滤镜加持下,几乎让她坐稳了不露脸赛道的头牌交椅。
自然有人说她全脸拿不出手才会如此。
姜槐不恼,任人如何说,这脸是永远不可能露的。
姜槐本科读的行政管理,没什么用的万金油专业,研究生咬着牙跨专业读了个金融,临近毕业,经济形势下滑,也要没得饭吃。
所以姜淑云三天两头给她发着考公资讯。
姜槐对考公这件事情不抵触,她那点爱好不当饭吃,
之前看了不少若是考上所有账号都要充公的帖子,自然不会给自己留下这么个坑。
眼看着登记口临近,姜槐把手机收进口袋里。
她是最后一个登机的,机组人员斜靠在桌板上,俨然已经准备下班,却在手握住姜槐的登机牌瞬间,猛地把身子挺直。
吓得姜槐向后撤了一步,以为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偏头就看到一旁头等舱的登机口热闹了几分。
一群人从容信步,英语交谈,簇拥着中间一抹浅灰色的身影。乘务长快步走出,只等姜槐这经济舱的最后一个客人进去,拉上拦带,把头等舱的贵客迎入。
这一瞥不要紧。
姜槐那颗一晚上都因为沈砚周三个字而上下摇动不安的心,这一刻“哐当”一声,踏踏实实落了地。
还是惊涛骇浪般的,砸穿了心肝脾肺,一路下坠的巨石砸地。
连带着,心跳纷乱,呼吸急促。
眼神迅速回位,直扑扑的脚底生风般的向前走去。
他怎么会在这!
姜槐的反应太大。
以至于落了座,人还恍惚着,脑海中半响没凑出一个完整的片段,都是刚刚那一抹看不清的灰白色。
应该是西装套组,电视剧里常演的那种,里三层外三层的正式套装。
又好像只是一件简单的薄西装外套。
她想不明晰,也和记忆中那个只穿着白色T恤的清冷少年重合不到一起。
也是,六年了。
就连空姐过来,柔声说着,“Exercuseme,agentlemanhasupgradedyourseatforyou,doyouwanttochangeyourseat?”
她都没有接话。
顿了半响,看着那双蓝白眸子诚挚的看了她许久,才意识到。
沈砚周给她升了舱。
他看到她了!
姜槐那颗弯弯绕绕,千晃百转的心啊,越发的收不住,停不下。
像大海中的一艘孤舟,带着荒凉孤寂的不安和自由波澜的雀跃。
她下意识要摇动的头被自己的理智刹住。
八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不算短。
有人愿意花钱,她干嘛不享受。
更何况,她手里还拎着给他的纪念品,早晚都是要见的。
在沈砚周眼里,她不过是个听话的邻家妹妹,慌什么。
于是伸手抚平了衣上的褶皱,点头应了下来。
空乘组长亲自拉开帘幕。
商务舱的位置空了小半,隔着帘幕看去,能看到他的发顶。
蓬松柔软的发质,姜槐曾经在他睡着的时候,偷偷触碰过。
有很淡很好闻的栀子洗发水的味道。
呼吸还是不由的提了起来。
到底是没办法平心静气的面对他。
端了个笑。
这些年干直播的好处就在于,可以随时随地把嘴角弯到合适的弧度。
漂亮的,好看的,又看起来真诚的。
向前走了两步,站定在他旁边,姜槐低声喊了句,“哥”,又加了句,“谢谢你。”
沈砚周应该是在处理工作,隔着走廊偏头和旁人说这些什么,只点头对她简单示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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