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泡面，沈疑把垃圾扎好，打算明早丢出去。打着哈欠去卫生间刷牙时，电话铃声响起，来电人显示是老妈熊丽华。
“喂？”沈疑正在漱口，含糊不清道。
“喂，小疑啊——”电话里传来熊丽华熟悉的声音：“你睡觉了没有啊？”
她把水吐掉：“嗯，要睡了。”
“上次妈妈给你说的那个人怎么样？你考虑一下呀。微信跟他聊过几次？人家条件也蛮好的，样子也蛮好的，你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熊丽华是典型的申城人，说话嗲声嗲气，但语速快，字又密，有时候能听得让人喘不上气。
“不是，”沈疑甚至觉得有点好笑：“我还在读大学，你就催我嫁出去了？”
“什么催你嫁出去，”隔着屏幕她都能想象熊丽华在电话那头翻白眼的样子：“是人家家庭条件不错，妈妈在帮你物色。你不要总惦记你那几个破棋。那一堆一堆下象棋的，下了半辈子连养家糊口的钱也掏不出来。听话哈，明天去见见他。”
电话直接挂断，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与此同时，微信一个备注为“童文彦”的联系人发来消息：
——【明天有空出来吃饭吗！[/龇牙]地点你挑，我都OK啊！】
——【吃晚饭吧，白天我有事！】
“……”沈疑觉得对方言语间好像也没给自己拒绝的余地。
*
见面约在离沈疑住的地方很近的商场。她懒得化妆，扎了个马尾，清汤挂面来赴约。
即便如此，童文彦见到她时，还是肉眼可见眼前一亮。
他家境不错，父母都是生意人，手底下产业很大。之所以找上沈疑，大概是因为……她的职业很体面。
只是如此。
下象棋赚不到什么钱，投入与回报不成正比，只讲情怀。一个又穷又体面的花瓶，简直是中年人眼中的标准好媳妇。
听话、好掌控、说出去有面子。
童文彦和她印象中有点小钱的富家子弟差不多，喜欢在女生面前展示自己的小资情调。沈疑对这些提不起兴趣，耐着性子听他讲。
“对了，我前段时间还受邀去美国参加了一个金融论坛，里面有很多商界精英。你看，我还跟梁峋合照了！”
沈疑看了一眼。
不认识。
“这可是新晋的华尔街金融巨鳄啊！你知道整个梁家的财力有多么雄厚吗？每代掌门人都是……”童文彦见她兴意阑珊，摇头啧了一声，收回话题：
“算了，你们女生就这样，一提到金融数字就头疼，更喜欢包包啊口红啊这些。”
沈疑：“……”
他能把这个人挂在嘴边作为谈资，对方应该是他所能看到的最高阶/级，并不代表他跟对方在一个阶/级。
倒也没什么值得吹的。
“不过你应该听过梁峋的弟弟吧？”
“谁？”
“梁确。”童文彦喝了口果汁，“下象棋那个。”
沈疑愣了愣。
经常有无良媒体造谣梁确穷得揭不开锅，在国内欠了债才跑去国外隐居。
现在看来，合着人家根本不差钱，是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
所以，熊丽华说的不对，也不是所有下象棋的人都穷。
前提是得投个好胎。
“我也见到他了。那天论坛结束之后，他被他哥硬拉到party上。”童文彦冷笑一声，不知道是酸还是怎么，“毕竟单身嘛，虽然梁家的家业落不到他手里，但还是多金啊，光一个姓就能抵一座城了。想贴上去的人真不少。”
“不过他确实架子太大了点。”他点评道：“在场那么多挺优秀的人，没一个入他的眼，全程一个表情，跟谁讲话都不超三句。后来的人看见他都害怕，不想过去碰一鼻子灰。”
梁确的性格倒是和传闻中差不多。冷，话少，别指望他会主动搭理什么人。
连别人主动去找他，他也不愿意搭理。
*
这顿饭，沈疑吃得极其煎熬。好不容易把人送走，回到家，她第一件事就是跟树洞发消息：
【我服了我一个花季少女今天居然被迫相亲。】
【我去，那人全程不知道在讲什么东西。】
【我愿封他为strong王中王。】
【但是我今天的人设是懵逼星人。】
【遇到这种人不能多说，因为你不管回答什么，都会使他的话变得更多更多！】
树洞从她发第一条消息起，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但一直到她把消息全部发完，也没憋出来几个字。
两分钟后，对方复读机附体：
——【你去相亲了？】
沈疑：【显而易见[/微笑]】
【你有没有相亲过？怎么应付的？传授我点经验！】
树洞又输入了半天，发过来好几条：
——【有吧。】
——【前段时间就有。】
——【被我哥带着，先斩后奏，临时想跑来不及了。】
——【煎熬。】
——【不过，你爸妈很着急催你找对象吗？】
对方的关注点依然在她身上。
【是啊。】
【我妈一直不支持我下棋，没办法。】
【她的目标是在我毕业前把婚事定下来，一毕业就结婚[/微笑]】
【还说什么年轻，生孩子恢复得快[/微笑]】
【只要孩子一出来，这辈子你还想有恢复的一天？[/白眼]】
【这脑子跟玻璃球似的一点皱没有，不知道从哪得出的这个结论[/微笑]】
【呜呜呜，我好可怜，要被抓去生孩子了，小树洞快来安慰我qaq】
【不然也把你抓去生小小树洞！】
这次，对方没有马上回复。微信里一片寂静。
沈疑正想着不回算了，自己去玩会游戏。恰好手机铃声响起，朋友段悦可忽然一通电话打进来。
沈疑这才发现没看见她那条：【好想买好多好多jellycat怎么办！！！】的消息。
“我靠！”
电话里传来风风火火的女声，她早已习惯，第一时间调低音量键：“你发布会迟到了？！你居然发布会都敢迟到？！！”
段悦可是她的高中同学，两人认识距今约有五六年。
她虽然不是棋手，但沈疑和她倒是异常合拍，上了大学也没有彼此断联。
“……”她这一嚷嚷，沈疑脑海里又浮现出当时的情景，把手机开成免提：“还不是沙志泽那个神经病。怎么？在队里当个小领导了不起？一定要人人对他点头哈腰，不然就说你思想不端。每次一点小事都要大张旗鼓地去准备，我才不惯着他。”
申城恒信集团象棋队是个很大的队伍，沙志泽和刘再兴都属于领队。
老刘脾气急，但骂过算数，绝不记仇。
沙志泽却非常喜欢暗戳戳阴人，时不时整出个费时费力还没用的规定恶心下队员，再把脏水泼到某个他看不爽的人身上。
队里的人私底下都叫他沙比大王。
“所以你迟到了？”段悦可问。
“沙志泽给的下马威，”沈疑冷笑：“故意让我迟到发布会只是开始，之后打联赛，还够我喝一壶的。”
“我去，什么傻/逼东西，”段悦可怒骂：“就没人能治治他？在队里那么作威作福？”
“……”
段悦可：“那么喜欢别人对他点头哈腰，真好奇他有一天会不会也对别人点头哈腰，被别人指着鼻子骂一句话也不敢说。”
“有啊，”沈疑翻着和树洞的聊天记录：“国内那几个老牌特级大师来了，他就屁也不敢放一个了。”
“我去，那他们会来吗？”
“来个鬼，”沈疑：“全忙着直播带货，一个破联赛还要他们莅临指导？耽误他们赚钱了。”
“总不能所有特级都忙着赚钱吧？”
“是有不急的，”她活动一下肩背：“梁确就不急。但人在美国，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不愿意搭理。又不缺钱又不缺热脸贴冷板凳的，估计只有他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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