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老式的砖瓦平房,尖顶红梁,零星几件旧家具让房间显得格外空旷。
粉色凤穿牡丹的床单上,江理睁开了眼睛,在大红襁褓里扭了扭,用力吐出奶嘴,开始哇哇大哭。
任谁前一秒还在满世界出差的路上,一睁眼就成了个宝宝,都会和她一样困惑。
来不及思考我是谁,我在哪,眼下最大的困境是——
“哟,尿湿了吗?”
视野里出现一个男孩子,他有着清秀的脸蛋,圆圆的大眼睛,红发上竖起一撮呆毛,随着他俯身的动作一晃一晃的。江理从他蔚蓝色的眼眸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这一世的自己依旧黑发黑眸,轮廓秀美,但小脸尖尖,似乎有点瘦弱。
男孩解开她的襁褓,摸摸她干燥的小屁屁,夸了句顺手掐了一把。
江理生无可恋地被男孩抱着嘘嘘完,被他再度捆成粽子,又经历了捏脸,掐胳膊一系列骚扰,感觉筋疲力尽,昏昏欲睡。
这具身体,感觉不是很健康呢。
“神威,不要欺负妹妹”。
听到温柔的女声,江理打起精神,努力咿咿呀呀:“妈——妈妈!”
躺在身旁的红发大美人贴过来,把男孩子和她一起揽在臂弯里,惊喜地说,“才半岁就能开口叫人了!比神威早多了呢,真不愧是……”
江理竖起耳朵,却没有听到下文,急得哇哇直叫:姐姐你快说啊,我到底是谁?话说一半人干事?
很可惜美女听不懂婴语,她只是露出美丽的微笑,轻轻说:“我不是你的妈妈哦,叫姑姑,姑姑。”
江理总算确定,自己穿越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从谈话中提炼出关键信息。
这位病恹恹的美女叫做江华,是她这具身体老爹的妹妹,丈夫似乎常年在外,只剩母子相依为命。儿子是个叫做神威的红发小帅哥,小小年纪,颇为能干,照顾母亲、买菜做饭、家务全能,空闲时还帮助带宝宝,贤惠又乖巧。
这个家庭并不富裕。这间屋子看上去像是五、六十年代的乡村,只有一居室,灶台、饭厅和卧室都在一起,木制家具非常老旧但还算干净。只有一张床,全家人睡一起。不仅家徒四壁,物资也非常匮乏,饭桌上的食物种类少得可怜。
江理尽量做个懂事听话的宝宝,给家人减轻负担,没事吃了就睡,只有大脑在疯狂运转。
前世她读书专精,国外名硕毕业后进入某头部金融机构当管培生,仗着年轻力壮朝五晚九全年无休,第二年当上新星销冠,第三年荣升部门小领导,在集团挂名后备培养干部,正是踌躇满志时,不知怎么就清零重来,难道是天天两点睡七点起终于猝死了?江理百思不得其解。
希望笨蛋老哥能照顾好爸妈,江理忧心忡忡地想,一定要和公司撕赢,争取到工伤啊。同事们也能因为我,少加几天班吧?至少能收点封口费。
把前世种种理清楚,江理稍安下心。公司赔得起,父母有哥哥照顾,自己一心读书工作,母胎单身至今,也不存在感情债,从今往后只管向前看。
更何况,现在处境不太妙啊。
江理做过义工,懂得育婴知识。现代社会即使是孤儿院,也绝不会让儿童挨饿受冻。营养充足的宝宝们两个多月就能抬头,三翻四坐五爬,但这具身体现在快一岁了,她甚至没法自主翻身,经常无缘无故觉得很冷。按理说婴儿新陈代谢旺盛,会比成人体温更高,她这情况显然是先天不足。
江理不想死。就算完全没胃口,她也强逼着自己把喂到嘴边的糊糊全部吃个精光,夜里就往神威怀里钻,四肢并用扒在少年的躯体上,冰凉凉的小手贴着他暖烘烘的后颈。
即使这样,她也能感觉到,自己一天比一天虚弱。她甚至开始恐惧睡着,生怕一睡不醒。
直到有一天,她在浑浑噩噩中,感觉到一股暖意,从干涸的嘴巴,沿着食道,缓缓流进五脏六腑,仿佛泡在温泉里,舒服得灵魂都震颤起来。
江理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感觉到浑身充满力量,眼前的世界变得清晰,仿佛从480p的分辨率骤然提升到1080p。她看向床的另一侧。
江华弓着身体,秀美的脸庞惨白,一手挡在毫无血色的嘴唇边,另一只手按着胸口,痛苦地咳嗽着。
江理产生了不好的联想,艰难地用尚未发育完全的语言系统,挤出几个词:“姑姑,我吃?你的……血肉?”
江华吃力地摇摇头,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中,点点鲜血从她指缝中滴落。
门被用力推开,红发男孩风一样刮进来,一把将她掀飞,扑到母亲身上,大声叫着:“妈妈!”
江理摔到地上,又咕噜噜滚了几圈,撞上椅子腿才停下来。天旋地转中,她听到江华担忧的惊呼:“神、神威!妹妹!”夹杂着男孩愤怒的吼叫:“别管她了,她死不了!”
一阵大呼小叫之后,安静下来的房间里,神威守着江华,喂她喝了热水,在她止住咳嗽后,扶她躺下,盖上被子,最后才在江华担忧与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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