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心中不断回想着与解秋的对话。
他伸手摸了摸藏在腰带里的那枚铜钱。
解秋把它还给了他,却说用这个买下他这个护卫……解秋说相信他一定能保护好她。
不愧是解秋!知道这枚铜钱对他来说价值不菲,也肯相信他……
只是解秋身上的谜一个接着一个,那个会耗费心血的医治法子到底是什么?宋前辈为什么一过子时便会恢复……?唉,他好想问,但又怕这不是他能问的,还怕问了会让解秋伤心……
谢时倚胡思乱想间叹出了声,吵醒了身侧的唐笏。
“兄长?怎么了?”唐笏揉揉眼睛,“碰到伤口了么?”
“没有。”谢时倚叹道:“明天——”
“明天?”
“解秋说,明天就要出门了,可又说还不知道去哪儿,唉,阿笏,我全看不懂解秋在想什么……”谢时倚转身,正欲倾诉,却见唐笏突然用被子紧紧蒙住了头,周身颤抖不停,谢时倚心下不解,忙问道:“阿笏?你怎么了?”
“……我没事。”
此时已近黎明,四下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唐笏声线隐隐发着颤,若让旁人听了,必然会觉着有几分的毛骨悚然。但谢时倚与唐笏一起长大,此刻只顾着担心他,没察觉出这声音有何古怪:“阿笏?你身体不舒服吗?”
“我,我担心公子……不,兄长。”唐笏掀开被子,眼角竟泅着几点泪花,他眼睛睁得极大,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谢时倚,“兄长为保护神医,受了这么重的伤,结果一切却都只是神医家事……”
“哎?没关系!”谢时倚拍拍唐笏肩膀,“我说了嘛!要保护她,而且解秋也是有苦衷的,宋前辈……跟宋前辈对招,我也学到不少……”
唐笏叹道:“要是神医能像之前那样,一夜便将兄长医好就好了,也省得兄长遭这个罪……”
“这样也很好啊,学武之人,受点伤不是很正常?”谢时倚随口应道,心中想的则是还好宋前辈不让解秋给他医治……不然如果又害她病重一次可怎么办?
“兄长。”唐笏声音又有些颤抖,“神医当真说明天要出门?那会带上我们俩么?”
“是啊。”谢时倚还想着解秋,心不在焉答道,“不是明天就是后天……总之是这几天?我去,你当然也得去啦——”
“是。”唐笏躺回原位,背对谢时倚,“兄长,那快些歇息吧。”
谢时倚随口应了一声,心中却依旧在想解秋、想宋饮风、想这些日子以来的诸多经历……跟解秋出门,真的能遇上魏远洲么?是了,解秋说能遇上,那就一定能遇上。遇上的话,他该说点什么呢……晚辈久仰大名?晚辈……
他沉沉睡了过去,没有像解秋所说的一样,梦到跟魏远洲和孟秋早一起要饭。
说到底,都做到丐帮副帮主了,还需要亲自要饭吗?
不,不——应该是要的,丐帮不会讲究什么身份地位……
谢时倚没有起床气,但总爱在醒来时神游天外一会儿。从前在家里时想的,多半不是新学的刀法就是说书先生的新故事,如今有了这番遭遇,已经有好一段日子只顾得上想解秋相关的事了。
“兄长?”
是唐笏的声音,与在家时一样,唐笏会在他出神时把他叫醒。
“神医有请。”唐笏看起来十分兴奋,“兄长!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谢时倚脸红道:“解秋叫我我也不一定……”
“我没说这个,我怎么会用这事打趣兄长呢。”唐笏笑道,“是今天一早,李伯便取了一封信回来,至于是什么信,兄长亲自去神医那儿看吧!”
谢时倚心下好奇,唐笏极少有这般兴奋模样,难不成是解秋那儿有什么惊喜?
等他去了主屋,才发现,真正是好大一个惊喜。
解秋手中是一个信封,信封上一字未写,右下角是一个熟悉的三条波浪曲线标记。
谢时倚登时瞪大眼睛:“解秋,这是……”
解秋还未回答,坐在她身侧的宋饮风又是重重“哼”了一声。
谢时倚紧张改口:“神、神医,这是……”
宋饮风又是哼了一声,解秋笑着拉拉父亲手臂:“爹,咱们可说好啦。”
宋饮风没了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向谢时倚道:“少侠请坐。”
这声“少侠”叫得咬牙切齿,谢时倚打了个寒噤,心中感叹还是那晚宋饮风满脸不屑叫他“小子”的时候比较自然。
他心中虽这样想,但总归不会真的说出来,谢时倚道了声是,转身落座了。
解秋道:“阿时,咱们要出门了。”
谢时倚望着她手中信封,欣喜道:“是豪侠……”
宋饮风:“哼,豪侠。”
谢时倚心中不解,但念及宋饮风对自己态度,心中不由猜测:他是不是平等地厌恶每个被解秋医治过的人?便小心翼翼道:“是……呃,魏先生的信?”
解秋点头,将信递给谢时倚。
谢时倚展信,是与上次所见相同字迹,写得是:
恩妹解秋芳鉴:摧心掌一事,吾已在江南寻得线索,兹事体大,不宜信中详谈,盼与恩妹乞巧前后于太湖陆巷村内相见。此行路途遥远,恩妹体弱,为兄特取药王谷灵露护心丹随信送上。望恩妹善自珍重,书未尽情,余后面叙。兄远洲手书。
“陆巷村!”谢时倚放下信,神色有几分激动,“阿笏,咱们要去的竟然是陆巷村!”
“陆巷村?”唐笏先走一瞬迷茫,而后恍然道,“是夫人的故乡!”
“是,在家时母亲还常惦念着故乡,这次去了,可得好好替她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变化!”谢时倚兴奋不已,“我也只是小时候在那里待过,都十多年啦……”
“不,先不去那里。”解秋道,“我们先去天长镇,再南下去太湖。”
“天长镇?”唐笏道,“是……兄长受伤的那个天长镇吗?”
“是,离七夕尚有两月有余,先不急着赴师兄的约,有个朋友,邀我在天长镇相聚。”解秋淡淡望了唐笏一眼,说罢,又看向谢时倚,“至于这位朋友,阿时,说不定,你见了他,会比我还要高兴不少。”
谢时倚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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