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笙的目光回到谢善淩清瘦的脸上,满是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温柔与怜惜。
“这与临江仙之事太像了。虽你与我们通信时刻意改变了笔迹,可行事作风未变。你嫉恶如仇,眼中不容沙砾,因此你对朝廷失望,后来又对我们失望。”
谢善淩并不看他,只是淡声道:“你想多了。我不知道什么临江仙。”
顾望笙不与他争辩,只道:“与我成亲,和承认你是临江仙、继续与我们合作,你二选一。”
谢善淩这才终于看他,很认真地问:“你疯了吗?在说什么胡话?”
顾望笙也很认真:“信中已向你解释过,我再说一遍,不杀王尨是因他在军中颇有威信,若当时为那事处死他,军心动摇,不是好事。我尊重你对道义律法的坚持和追求,可不能不顾实际,那与纸上谈兵何异?更何况王尨如今已经死了。两个月前的一场突围之中,他主动请缨做必死先锋。临行前他再三忏悔,望死在战场上能以身赎罪。”
谢善淩语气冷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王尨这个名字我听过,是南边匪乱的一个头目。”他眼睛微微眯起,“太子殿下,你和南方匪乱有什么关系?可知此事我向圣上禀告的话……”
顾望笙才不信他威胁:“我赌你不会去说。”
谢善淩一顿,道:“也是。我如今已是半个修道之人,下定决心不问俗世,那些都与我无关。”
顾望笙笑了一声,旋即道:“道在于救世。你若真心修道,眼下民不聊生,你就该与我一同襄举大事。”
谢善淩忽的长吁一口气,转过身去眺望着远方缭绕的缥缈云雾。顾望笙急忙走到他身旁,侧过脸看着他的神色。
“救世?我救不了世,也没人能救得了世。”谢善淩眉眼疏淡,似是无情之极,可顾望笙却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顾望笙的语气柔和下来,道:“你并非无情之人,只是因那些挫折而灰心绝望,一时气馁……”
他的话未说完便被谢善淩打断:“我不是一时气馁,只是读遍史书发现了一个道理。荣辱兴衰,时代更迭,看似变幻无穷,实则从未有过改变。前有之事后必再有,前行之事后必再行。人性如此,人心如此,即便是一万年后,我想也依旧如此。人之蠢毒,只有至最后一人于世间消失那刻才会真正消失。”
谢善淩转头对上顾望笙的眼睛,微笑道:“当我意识到这件事后,便觉得什么都没有意义。”
他语气平静之极,“所以我不想再入俗世管什么是非,我管不了,改不了,也原本就轮不到我管我改。我有什么资格?各人有各人的命,别人的命与我何干?当初我年轻浮躁,不懂这个理,因而遭了大难,险些祸连家人,成为真正不孝不义之徒。如今我明白了,自然不会再犯。”
顾望笙沉默一阵,道:“我认为你只是无法承受失败而已。”
谢善淩:“……”
“你生来万千宠爱,又有才学,恃才傲物,自以为是,不能接受失败,失败便想逃避,还扯出史书和一通鬼话来粉饰自己的软弱。”顾望笙道,“不是只有你读遍史书,我也读了史书,固然有你说的那样,可又哪里是人人如此代代如此?你分明就是以偏概全,偏激之言,不值得取。”
谢善淩欲言又止,最终摆摆手:“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总之都与我无关。”
“不会与你无关。”顾望笙道,“我此行就是为了请你继续帮助义军。”
“都说了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谢善淩道,“而且退一万步说,那人并无责任必须帮你们,你怎能在此耍无赖?当然,这与我无关,我不是他。”
顾望笙问:“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孔明,也是耍无赖不成?”
谢善淩暗暗用“何等厚颜啊你”的眼神看他,问:“你自诩刘备?”
顾望笙当真厚颜,道:“也诩得。”
“……”
谢善淩没有和他多说的兴趣,扭头就走。
顾望笙却死缠烂打地又跟上来,被谢善淩关上门阻挡在外后,他就站在门口喊:“那你就嫁给我!谢善淩!”
谢善淩本不欲回应,不料顾望笙此人邪性得很,见状在外撒起泼来:“好你谢善淩,男扮女装骗我定亲救你一命,却在我失踪后就取消婚约,何等忘恩负义之行径!我被你害得有了龙阳之好,再娶不得女子,你若不嫁我,天不能容你!”
“……”
谢善淩用力攥紧拳头,忍住冲出去揍他的冲动!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娶亲是假,根本就只是看出自己绝不肯嫁,因而拿此事来胁迫自己承认临江仙的身份并且继续为他们出谋划策。
可我若两样都不选,顾望笙又能如何?谢善淩正这样想着,突的听到顾望笙道:“你若不仁,我便不义。如此,我要将此事公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谢老太师所作所为!那份婚约是他保媒,消息一出,世人谁不会说他荒谬?我就让他临老清誉不保——”
吱呀几声,门被谢善淩从里拉开了。他面色愠怒,瞪着顾望笙斥责道:“你不要太过分!”
顾望笙一副无赖的模样,道:“我就过分怎么了?何况我能过分过你们家么?有本事从一开始就别骗我亲,既然骗了,就是你们家该我的欠我的。”
谢善淩被他气得心口疼。当年那个月下腼腆多情的少年,怎么会……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无赖?!
可是对方所说之言,又着实是有几分道理。
顾望笙此时凑近他,压低声音道:“要么就让临江仙重现江湖。昏君无道,奸佞横行,百姓受难,谢善淩,你分明也是曾有一番振奋天下的雄心壮志,为何如此怯懦,不过遭受几番挫折打击便一蹶不振,寄情于虚无缥缈之中?不觉羞愧吗?”
谢善淩咬牙切齿:“你如此莫名其妙死缠烂打你都不羞愧,我有什么好羞愧?都说了我不是那个人。”
顾望笙见他死鸭子嘴硬,冷笑道:“你不妨嘴硬到底。总之你就做个选择,是选那个,还是选履行婚约嫁给我,否则我便让你爷爷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世人议论他背信弃义,就连你满府其他人,你大伯二伯,一并婶姨姑姑……他们似乎都对你母子二人极好,你忍心他们的清誉都因你——”
“住口!”谢善淩攥了攥拳头,深呼吸一口气,道,“好,我履行婚约。”
顾望笙却一怔。
谢善淩看他神态微妙,忍不住给了他一记白眼。
“……你宁愿嫁给我,也不肯承认自己是临江仙?”顾望笙算盘落空,脸颊有些扭曲,吓唬他道,“我告诉你,娶亲可不是过家家,我娶了你,就得洞房,你知道洞房要干什么吗?而且我不是雌伏那方!”
谢善淩今日被他数次激怒,此刻亦装不□□面了,直视着他冷冷道:“我曾与男人私奔,你说我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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