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瑶被他整个人拥在怀里,才觉得那天他别别扭扭地被自己搂着,还真是委屈他了。
他身量高挑,一只手就能把她扣得很死地伏在怀中,然而不同于行动上那股不由分说的劲儿,他看起来哭得格外…勾人。
泪珠盈睫,缠绵悱恻地落在她手背上,烫得她回不来神。
宁瑶一面听他庆幸,一面有些好笑地想,这病弱的印象实在立得太妙,实则她能有什么事?
瑶华郡主自认只有她找事,没有事找她一说。
但她抬眸一看,只见徐知远长睫微颤,一双桃花眼雾蒙蒙地望着她,犹似余惊未定,调侃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一定是被这夜风和月光燎了眼了。
宁瑶这样想着,鬼使神差地靠在他怀里,又贴贴他的面颊,踮着脚把他的眼泪擦掉,“别哭了,别哭。”
少女声音清亮,仿佛也淬上清凌凌的月光。
“我就在这,哪都不去。”
这话一出,宁瑶发觉握在她腰间的力道微松。她心头一喜,却反而听到他沉沉地问,“那个拐你的人在哪?”
…
徐知远的声音一贯是冷清的、平静的,好似一道永远不起波澜的湖泊,高山上事不关己的泊雪。
然而此刻,宁瑶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话间的狠戾意味。
就像丛林中长久隐匿的猛兽,乍因猎物被夺,在黑暗中沉沉地睁开一双眼。
拨皮抽筋、碎尸万端…宁瑶莫名地感觉,他是这样想的。
但,怎么会呢?
他明明是一个看到她走丢都忍不住哭的人。
她只当自己感觉错了,不得不分神来答他的问题,“那个逗蛇人发了狂,在街上乱杀人,又把我拐来这里。”
察觉到他逐渐落定、稳重的心跳,宁瑶闭了闭眼,用力地往他怀里一靠,装出十分娇弱的模样,“…不过我机灵,借迷烟把他迷晕逃出来了。”
旁人在哪,她避而不谈,却转而理直气壮泼起黑水,“那群人实在是太坏了!我被拐来这里,他连话都没说几句就要放蛇咬我!”
守在暗处的影卫:“……”
“不过,我也其实没那么怕蛇。”
仿佛察觉到她在看他,徐知远依言低头,撞进一双弯弯的杏眸里。
她笑眼眯眯,抓着他的手,一点点从指尖摸到掌心,“你也别怕,好不好?”
这一瞬,他周身的凌厉意味,一扫而空。
宁瑶只听他很轻很轻地答应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发,将她力道稍缓地放出怀间。
因为两人甫一相逢她就被抱在怀里,此刻宁瑶方才意识到他俊美如玉的脸上竟然灰头土脸,沾上了…一道道灰?
她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的用自己的衣袖替他擦了擦。
擦下火灰道道自不必说,但望着那双同她紧紧相握、原先遒劲修长的手上,她瞳孔骤然一缩。
宁瑶猛地捧起他的手,翘起的嘴角不经意间落下,而远山一样的秀眉慢慢拧起。
“这是怎么回事?”
——只借月光如水,她终于看清了那双手。
瓷白的颜色被暗红覆盖些许,他指尖燎上数个水泡,竟从方才就吭也不吭地用力攥着她的手。
而也许他马术其实不精,以手用力地拉着缰绳,也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来。
她眯了眯眼。
她要养在府中好好报复的人,居然被别人伤着了。
那水泡燎得很深,看着很疼。她一面问,一面怕伤了他的伤口,想要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来,反而被他扣紧了手腕。
宁瑶索性不再挣扎,只是语气平淡地抬眸,“谁弄的?”
皓腕如玉被他攥在手里,好像才堪堪抵下那份焦心。
只见他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似乎已经把珍贵的宝物托在掌心,对她的问题有些漫不经心。
“…我自己弄的。”
…
大约竭尽全力,那匹马儿倒是走不动道了。宁瑶把马绳绑到离木屋不远处的一处树干上,一面宽慰他马儿不会有事,又暗自向影卫示意让后首处理好。
而似乎作一份柔弱的模样,徐知远卸了十二分力道,闷不吭声而饶有兴味地站在一侧看她打点好,又温顺地靠在她身侧,牵着她的手同她慢慢向京中方向走去。
方才徐知远忽而从她视线中消失,概因瞧见前方马蹄声震,而一个垂髻小儿不知为何松了父母亲抓着的手,晃晃地便向街上走去。
眼见那匹大马便要踏来,他想也不想地冲了出去。
对于这个解释,宁瑶并不满意:“那手呢?手又是怎么回事?”
他手上伤痕累累,显然不是只被大马冲撞的痕迹。倒像是……
宁瑶一双杏眸含怒,目光如炬地望来,“他们在别处也放了火?!”
说完,自己都觉得激动太甚,又干巴巴地敷衍,“我是说,我觉得西市的火太大了…很惊人。”
好在徐知远似乎并没有留意这些异常。
他只是回过身来,借皎洁月光不瞬着凝望着她。
遂听他语气平淡,如叙家常一般:“不是,是我…冲进了火海里。”
*
冲进火海里,完全是一个偶然。
他被马匹和人群冲散后,又立时回身去寻宁瑶。只是坤定河畔游人如织,此时众人正因那场大火十分惶恐,又哪里问得到人?
如此一路被人群拥挤着,便走到了西市那所烧着的房屋。
火势倾颓,火焰已如蛇般一缕一缕烧上了房顶,任谁都能看出,再救水也没用了。所幸房中人都逃了出来,并无性命之忧。
但火势猎猎下…他敏锐地听到了一声哭啼。
不在主屋,而在一侧的耳房里。那哭啼声极细极小,仿佛因呛人的烟雾已无太大生气,让人难以几乎听到,但他却听到了。
周遭人不信。但眼见火势马上便要将房屋付之一炬,燃及耳房,他眼疾手快地用水打湿衣衫,旋即冲了进去,救出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女童。
这听起来,很玄妙。
尤其是发生在一个羸弱不堪的文弱书生身上。
宁瑶耐心地听完,才知道他那身锦衣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这副模样。
对此玄妙她未置一词,但她身上带着金疮药、玉脂膏。正在绞尽脑汁想自己要怎么说才合情合理时,只听他声音微哑,继而步伐一顿。
“对了,阿瑶。”
他似乎有些忐忑,更有些迟疑:
“阿瑶,你的帕子我好似…弄脏了。”
他末尾的音落得极轻极轻,语气生涩难言,听得宁瑶还以为他办了件怎样天大的错事。
却只见他从袖中摸出一块绢帕来,帕上绣着她钟爱的拒霜,原先用金线精细地绣出的花蕊处,隐隐泛着些微的血色。
正是她被风吹落的那张帕子。
“我不太会马术,路上勒出了几道血痕,帕子不小心从袖里滑出来,擦上了些血。”
“…会介意么?”
他很恳切,语气放得既轻又软,仿佛她是天上的仙子,而他唯恐惊了她。
宁瑶循声而望,此刻他面上风尘仆仆,如玉的容色被烟灰覆盖些许,却更显得一双眸子亮得惊人,灼灼得她别不开眼。
君子如珩,羽衣昱耀。
他华服烧黑了一半,尘土堆面,嗓音沙哑不再动听。
然而只这一双眼,却足够胜过千万人。
宁瑶忽而第一次有些理解梦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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