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乌能感知到,这个叫凯斯的人类,也有丰沛的精神力。
她挺想尝尝看的。
然而,正如饥荒中的人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她似乎也遇到了这个问题。
那原本甘醇如雪松陈酿的精神力,在过度涌入后,骤然在她体内变得滚烫、暴烈。它不再是被驯服的暖流,而是失控的野火,饱胀感在瞬间转化为尖锐的绞痛,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同时在她精神核心与拟态孕囊中疯狂穿刺、搅动。
“呃——!”
一声完全无法压抑的、带着撕裂般痛楚的短促哀鸣,从兰乌喉间迸出。她猛地蜷缩起来,像一只被无形之手狠狠攥住的虾米。冷汗瞬间涌出,浸透了她额前的黑发和单薄的黑裙,让她整个人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却又在承受着内里的灼烧。
阿尔文猛得起身。
方才还温柔给予他宁静的“治愈师”,此刻正痛苦地痉挛着,那张苍□□致的脸因剧痛而扭曲,绿眸涣散失焦,仿佛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内部撕碎。
“兰乌夫人!”阿尔文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和颤抖,他下意识地想抱住她,却又不敢用力,生怕加剧她的痛苦,“你怎么了?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没……没事……”兰乌试图挤出一句话,却被又一阵更剧烈的绞痛打断,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只是……累……脱力……”她浑身冰冷,唯有被他触碰到的皮肤传来不正常的灼热。
动了胎气!一定是这样!因为她不惜代价地拯救他,过度消耗,以至于伤及了她自身和脆弱的孩子!
这个认知像一把重锤,敲碎了阿尔文所有的旖旎和舒适感,只剩下排山倒海的愧疚与心如刀绞的担忧。
“别说了!都是我不好!”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将她打横抱起。怀中轻盈的身体冰冷而汗湿,细微的颤抖如同濒死的蝴蝶,让他手臂的肌肉都为之绷紧。他像捧着一件即将碎裂的稀世珍宝,以一种近乎冲锋的速度冲出房间,对着闻声而来的随从厉声吼叫,完全失了平日里的从容:“船医!立刻把船医找来!快——”
兰乌闭上眼装死。
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这是……消化不良肠胃炎?
可恶,好丢人的。
……
医疗室内,消毒水的气味弥漫。
船医在经过仔细检查后,得出的结论与阿尔文的猜想吻合:“夫人这是精神力消耗过度,远超自身负荷,引发了身体机能的严重紊乱。需要绝对静养,不能再动用丝毫精神力。”
“她的精神力几乎耗空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兰乌微隆的小腹,语气更加凝重:“尤其是孕期,母体与胎儿的精神链接紧密,如此透支,极易导致不可逆的损伤,甚至……流产。万幸这次只是剧烈疼痛,务必引以为戒。”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阿尔文心上。他站在床边,看着兰乌即使在药物作用下昏睡过去,眉宇间仍凝聚着化不开的痛苦痕迹,内心被滔天的自责淹没。她为了他,几乎赌上了自己和“孩子”的性命。
“啧,真难看。”
一个慵懒而带着十足嘲弄的声音,像冰冷的石子投入凝重的空气。
凯斯·冯·海因里希不知何时倚在了门框上,铂金色的发丝在灯光下泛着冷调的光泽。他双手环胸,灰蓝色的眼眸先是漫不经心地扫过阿尔文那副失魂落魄、眼泛红丝的狼狈模样,然后才落到床上昏睡的兰乌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弧度。
“我们洛希尔家未来的顶梁柱,什么时候堕落成别人的贴身男仆兼焦虑症患者了?”他语调轻飘飘,用词却极其刻薄。
阿尔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示意他到外面说话。
走廊上,压抑的怒火在阿尔文胸中燃烧:“凯斯!她刚经历了一场劫难!你就不能有一点基本的同情心吗?”
“同情心?”凯斯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松开抱着的双臂,夸张地摊了摊手,“阿尔文,睁开你那被‘感激’糊住的眼睛看清楚!一个你随便捡到的女人,‘恰好’在你精神力濒临暴走能治愈你,‘恰好’拥有能精准抚平你暴走能力的神秘寡妇,现在又‘恰好’因为‘救你’而虚弱垂危,成功激起了你无限的愧疚和保护欲——这一连串的‘恰好’,串联起来不就是最经典的钓鱼剧本吗?”
他凑近阿尔文,灰蓝色的眼眸锐利如针,声音压低却更具穿透力:“还是说,我们英明神武的洛希尔继承人,其实骨子里就吃‘病弱美人为你牺牲’这一套,心甘情愿往陷阱里跳?”
“喜欢孕期少妇?”
“凯斯·冯·海因里希!”阿尔文低吼出声,额角青筋跳动,“你这是在侮辱她,也是在侮辱我!她付出的代价是真实的!痛苦是真实的!”
“代价?痛苦?”凯斯嗤笑一声,那笑声冰冷刺骨,“如果这也是表演的一部分呢?如果这一切,都是为了更快、更牢地绑住你呢?阿尔文,动动脑子!她的来历、她的能力、她的‘不幸’,全都是她的一面之词!而你,已经深陷其中,准备赌上洛希尔家的声誉去护着一个连底细都不清不楚的人了!”
“我相信她!”阿尔文斩钉截铁,眼神因愤怒和坚信而灼亮,他反驳着,“我相信我的直觉,也相信她眼中的真诚!”
“你在质疑我吗?”
凯斯定定地看了他两秒,脸上的嘲讽逐渐转化为一种近乎怜悯的冷漠。“好吧,但愿你的‘直觉’和‘真诚’,值得你付出的一切。”他优雅地转过身,整理着并无褶皱的袖口,留下一句轻飘飘却分量十足的话:“不过,我的眼睛,可没瞎。”
……
医疗室的夜晚寂静无声。
兰乌缓缓睁开眼,体内的剧痛已然平息,过度汲取的精神力在昏迷期间被身体本能地吸收、压制,虽然仍有一种沉甸甸的饱胀感盘踞在核心与腹部,但已不再难以忍受。她感受着那份“充盈”,内心冷静地评估着这次冒险的得失。
门轴发出微不可闻的转动声。
凯斯像一只优雅的夜行动物,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并反手将门轻轻带上。他没有丝毫探病者的自觉,迈着从容的步子走到床尾,灰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两盏冰冷的探灯,从头到脚将兰乌扫描了一遍,眼神里充满了挑剔与审视。
“哟,命挺硬,居然醒了?”他开口,语气是惯有的轻佻,“我还以为你要趁机睡到天荒地老,好让阿尔文那个笨蛋更加死心塌地呢。”
兰乌挣扎着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黑发滑落肩头,露出苍白脆弱的脖颈,绿色眼眸中适时地泛起惊慌与无措:“海因里希先生……这么晚了,您……”
“收起你那套。”凯斯不耐烦地打断,微微扬起线条优美的下巴,姿态傲慢,“这里没观众,不用再演苦情戏了。看着碍眼。”
他向前一步,无形的压迫感随之而来:“阿尔文被你骗得团团转,我可不是他。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最好安分守己,否则……”他灰蓝色的眼眸眯起,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海因里希家族有无数种方法,能让不该存在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消失。”
兰乌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源于被冒犯的冰冷怒意。但她面上却愈发显得摇摇欲坠,声音细弱带着颤音:“我……我不明白……您为什么对我抱有如此大的恶意……”
“不明白?”凯斯嗤笑,他忽然俯身,双手“啪”地一声撑在兰乌身体两侧的床沿上,将她彻底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他逼近她,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眼中的倒影,那张俊美却带着恶劣笑意的脸几乎要贴上她。“那就让你明白明白。”
“你说你能治愈精神力,对吧?”他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现在,证明给我看。”
“现在?”兰乌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像受惊的小鹿,“可是船医嘱咐我必须静养,不能动用精神力……”
“船医说你‘消耗过度’,精神力枯竭。”凯斯慢条斯理地接过话,嘴角那抹恶劣的笑意加深,“别开玩笑了,船医没见过世面,不知道精神力枯竭如此绝非一日两日,你早就已经消耗过度了。可你竟还能在这种情况下,进行所谓的治愈。”
“现在又怎么会不行呢?”
兰乌与他对视着,绿色眼眸中水光迅速积聚,仿佛被他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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