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旸不愧是绛珠认定的政治动物,能在玄天上宗派系斗争中牢牢把握住首席弟子位置几十年。”
虽然他揣摩的方向不太对,但这一句话点醒了不少发呆的人,纷纷提出要加入除草队伍。
千娇领会了他的示好,照样让修士们去请教村人。
“要求真知,总得有点门槛,第一位的就是心性。心性这东西,不通过学习和劳动怎么看得出来呢?”
只见修士们为难了一会儿,还是学着千剑派众人的样子去了。
千娇肯透露杂灵根的修行方式,修士们是求之不得的,有这根胡萝卜吊着,他们便可以勉为其难地低下高贵的头颅。等他们懂得跟人平视的时候,就能用平常心,加入到科学修仙的事业中来了。
真的站到田野间,又参观了之前千娇送给村人们的几千斤收成,为数过半的杂灵根修士不由得心头火热:“被她教过的凡人尚且能如此,杂灵根果然还有更大的可能。”
而且在她胸有成竹提出灵根划分的问题,又直指各大门派行事不公、不该看低异类后,既然特意向心存疑虑的他们展示了被她善待的凡人们,二十人便种出这么大一片灵谷,来证明她所言非虚,那么……她是认真要教人的。
至于该怎么做,当然是从眼前做起了。杂灵根修士们的想法大多数还是很务实。
“就算是接下来修行上突破不成,学种植灵谷总不会比凡人更差,千娇这么大方,若还能跟她学了其他灵植的种法,那在门派内,也就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除了个别大门派,各门派限制炼气期修士数量的是什么?灵谷。
限制筑基期修士数量的是什么?筑基丹,或者说是筑基丹的主要材料,天元根的数量!
金丹期、元婴期进阶的障碍,照样是灵药品质!
凡人将灵谷种得这么壮,修士跟着千娇种灵植灵草的话,一整个门派就不愁了!
各门派的主事人当然也想得到这一点,只是各自更有一番不同心情,千娇一一听来,不出意外他们是喜忧参半的状态。
这忧的,基本上是担心门人弟子流失,会跟着千娇跑了,对于门派本不重视的杂灵根修士来说,这等传道之恩如同再造,是绝不亚于师徒传承的大因果。
但喜,也是真的喜。比如翠微门的掌门,想的是虽没有杂灵根那样多条修行路径的可能,但灵药着落有了,自身突破就还有希望,同样小门派的九真府,想的是此后灵谷必然价贱,养灵兽驯灵宠的成本更低了。大门派的天工楼,可惜只能听到钧紫电的想法,她是挺兴奋的,跟她一直说话的化神期修士想什么听不到。
“好家伙,这个灵应派倒是别具一格。”
灵应派掌门要弟子们学了千娇的本事,心里想的却是抓更多凡人来给他们种灵谷,凡人跟修士、灵兽不同,生育繁衍及其容易,可以世世代代奴役下去。
千娇怀疑这个灵应派跟逼迫雪山村民的所谓仙长是一帮人时,那边修士们也震惊于这些村民的应对得体,口齿清晰。
村长搓着手,指着垄上的杂草道:“除草的口诀是这样,宁除草芽,勿除草爷。先生指教说,草要早除,要彻底,不能留下小草。哦,先生就是千道长,她乐意听人叫她先生。”
又拿出一种铁器,挨个展示给修士们。
“这个是除草用的工具,是千剑派的仙长们幻化出来的,我们还没用熟怕锄到苗,在靠近幼苗的地方,还一律用手拔草,诸位都是仙长,哈哈,比我们肯定高明。”
村长敢于带着村人从绝境中走出来,也是有些狡黠的。从前他们是惧怕仙长没错,但先生不一样。她能让田地产出比平常多十倍!
她彻底改变了他们的命运,让他们能靠双手有尊严地活着,带给了他们希望,全村自然是唯先生之命是从的。
后来相处快半月,发现千剑派的仙长们也很好,很大地提高了他们种田的效率不说,比他们强得多却不自傲。
而这些人,鼻尖高高地、跟从前欺辱他们的仙长很像,既然被先生带来,用这片他们抛洒汗水的土地学本事,他们当然要跟着沾点光。
几个低阶修士试了一垄地下来,居然也颇觉不轻松,但村长还挺严格,并不因为他们是修士就放松要求。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不光是行间不能有杂草,每一株中间也不能留。”
“哎呀,这是谁,要小心,不能踩到苗。”
区区一个凡人老翁,这样不留情面地指出问题,有几个不服气的,就打了退堂鼓,转而直接去找千剑派的修士们。
“你们就甘心做这个?这里没有更需要修士的地方吗?”
“这不是磋磨人呢吗?”
“凡人能做的事,浪费我们的能力。”
被问到的快嘴女剑修若悉说不出话来。
……这叫她怎么说,她说了多少次不要小瞧我们斗法的能力,被强押着种田也认为千娇是在浪费才能,还劝若愚不要那么傻,嘿,结果呢?
靠千娇的这通“磋磨”,她的剑气灵性增长最快,若愚都不需要笑,她就觉得自己被嘲笑了。
“怎么看都拗不过。”之前还以为千娇叫他们回到万剑峰山脚是需要斗法了,最后还不是该干嘛干嘛。
“连师叔祖都得种田。”若悉咳了两声,劝这些人“别想太多,脚踏实地”,这几人跟自己之前一样的蠢相,摇头走开了——他们各自都有任务,每个人多少面积是有规定的,跟在九天之上吹罡风一样不能马虎,谁也不想拖后腿。
何况他们还欠着村民们灵果呢,那么好品相的灵果,就算他们千剑派跟玄天上宗似的富到流油,那也不买不到啊。
看到有人在千剑派弟子处碰了一鼻子灰又不死心地去找千娇,千娇似乎给了他们什么任务,然后他们脸色更差了,钧慕雪若有所思。
聪明地她已从自家姐姐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什么,一边照村长说的除草,一边主动跟村长闲谈起来。
“阿叔如此不凡,不知是哪里人?莫不是哪国流落在外的王孙公子?”
自从千娇带人来到这里,村里日子好过了,村长脸上的褶子都少了,他笑起来,并告诉钧慕雪。
“我们逃命来的,连这雪山村的村名还是十天前刚起的。”
原本三十人不到的逃难者们没想过要有村名,但第一次丰收之后,有了生的希望就不同了。
钧慕雪自幼长在天工楼,又生了娃娃脸,但有个姐姐耳提面命,她并非不通世事的人。
这个村子靠哪个仙城都远,地方贫瘠是真,但他们住的房子规整,穿的衣服干净,说是逃难的,她并不相信。
见这小姑娘带着怀疑,村长也来了兴致,他的老腰是坚持不住了,但给这个面嫩的女娃娃讲了他们村子的遭遇还是可以的,那帮千剑派的仙长,还挺乐意听这些的。听完还会鬼叫一通。
“小仙长见过农人吗?”
钧慕雪点头。
“以前我们住在比这个雪山脚下更好的地方,那里草木繁盛,土壤也肥沃,临近的是一座大仙城。那时我们也种田,人也不懒,可每年收的粮食却有限,我家有二十亩地,五口人,不过刚够温饱,老宅也种几棵枣树,可以拿去仙城跟人换盐换针,日子还算和睦安稳。等到五年前,父母官被撤换了,新的城主刚一走马上任,就要修建新的仙宫替王族供奉仙长,所以,我们一个村子,加上周边十里八乡的乡亲,都要多交两担粮食。”
“我们那时也高兴有仙长庇护,交了两年粮食后仙宫还未修好,接着城主又要我们多交两担粮,这一年就去了四担粮。四担粮,差不多是一个成丁一年口粮,五口人只有四口人的粮,我夫妻二人只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渐渐地生了浮肿,三个儿女还是饿得嗷嗷叫。”
“这时官差又来了,告诉我们了一个好消息。”
听到这里,钧慕雪知道那不会是真的好消息。
“仙宫那里需要人手,城主管饭,青壮男女都可以去,我们这样浮肿的城主不要,但村里好多人去了,我十几岁的儿女也去了,这一去就没回来。我们苦等不到儿女,却等到了两个仙长在村子上方斗法,毁了屋舍无数,也毁了快收成的粮食。村人再也交不出每家的四担粮食,我们就逃了,逃难的路上,还走散了些人,最后来到这里,吃水都成困难。”
钧慕雪瞪大了眼睛,她明明看到了村里有一个形状奇怪的东西取水提水,那也是千娇做的?
她明明,明明感觉那该是他们天工楼的手笔!
难怪,难怪姐姐和掌门会……
如此想着,钧慕雪错过了一段村长的话,直到被激动的村长打断思路。
“……她能用术法种出每亩千斤的粮,比我们以前多了十倍!十倍!还肯细细地教我们……”村长的老眼里浊泪涌出,钧慕雪拍了拍他的胳膊算做安慰。
“术法要都是这样的就好了。”
长叹一口气,村长道:“我们原本若能有两万斤粮食,也不怕交出去四担就挨饿了,也不会……”2
不知是不是仙长种出来的粮食带了仙气,村子感觉脑子比之前清楚了许多,清楚地知道城主仗着有武力,有官差,有仙长的名头,拿走了他们的田地产出后,又用他们的粮食骗走了他们的孩子。
哽咽地村长擦干眼泪,爱惜地看向田里的苗。——都是希望。
“之前先生所种的粮食慷慨地馈赠给了我们,接下去我们种的产量不知道能不能比肩先生她老人家,而且几天下来,千剑派的仙长们付出的劳力更多,我跟村人都商量好了,多劳多得是应该的,到了丰收的时候,教导我们的先生和千剑派的仙长们拿大头,就算这样,剩下的也比我们原本的收成多,足够养活所有人了。”
说话间,钧慕雪拔完一垄的草,请村长检查。
田间一丝杂草也没有,村长也不吝夸奖:“你很好。”
他还指着受不了种田枯燥劳累的人道:“那几个,不行。”
村长小算盘还是精的,在仙长们和先生面前他说了不算,但内外得分得是门儿清。
新来的这些修士里,肯跟他们一条心的、促进丰收的,就算供奉也要把粮食供奉给他们,那不拿正眼看他们的,先生多半也看不上,他们也不必假以辞色。
当然,除草很费功夫,有送上门的劳动力,也是不用白不用。
两人说话又没躲着人,被一个凡人评价为“不行”的几人怒目而视。
村长平平淡淡地回看过去,豪不退缩。
有了底气就要追求尊严,凡人也不例外吗?不管他们跟千剑派如何相处如何分配,多劳多得四个字听在耳中,钧慕雪肃然起敬。
这个词太精准了,之前去了玄天上宗筑基成功的钧慕雪,一直留心自家门派和玄天上宗的差别,可不就是这四个字吗?
难怪姐姐对这里这么有好感。
千娇将钧紫电这种优等生和那些偷奸耍滑的都记在了玉简的考核表格里,每天什么人有什么表现,她是一点都不落的记着的。——至于化神期元婴期的那些修士,本来也不是千娇想拉拢的,他们不参与劳动,她也不介意。
这一场隐形地考教持续了数日之久,第一批被打发出去任务的人回来了。
“没抓到你说的那种虫子,只抓了活的兽类。”
“是草食性的吗?”
“对。”
修士们出马,要手段有手段,要速度有速度,方圆三百里内灵性不高的动物遭殃了一大片。
几百只不同的兽类臭烘烘地,还不能装储物囊,只能任凭他们臭着这么几天,颇觉受辱地几个修士,就看千娇收拾了个好几个栅栏和圈,把晒过的枯草投喂给他们抓的兽类,这些兽类还吃的挺欢快。
然后千娇说要……等它们排便。
谁等?
“善始善终,还是你们继续负责吧!把粪便运到我挖好的大坑里就行了,后面的发酵不用你们管了。”
排便……
不,他们不想继续闻臭味了!
这是什么折腾人的新办法?
“等等……”
“不公平,只有我们这么惨?”
闻声过来的几个留在村子里的修士闻言麻木地走开,其他人也没过来看一眼。
满脸拒绝的这几人不解,这么多修士,大家都怎么了?为什么没人理他们?
这个疑惑直到他们见到略带憔悴地玄天上宗首席萧旸才算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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