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历来是港口大城,位居浙东道。江南富庶之地,每日大小船只来来往往,藩内海外货物应接不暇,港口周边的行道挤满了来往的商人摊贩,行人攘攘袅袅,叫卖声扬扬不绝,更有年轻郎君呼朋招友,饮酒畅怀。街边酒家饭馆旅店无一不全,繁华万物目不暇接,是大楚商贾行商的必经之地。
今日是廿月立春,天朗气清。大楚民风开放,立春之日往往全家男女老少一同踏春出游,田间乡道更是鞭春牛,做春饼分食诸多风俗。繁华的明州城今日也是热热闹闹,除了立春之喜,盖因明州城现行商会长、大楚最大皇商江家继承人将要从海外载着装满夷商贩运的珍珠宝石、各样西洋器物的大船归家。
江摄摄今日起了个大早,她自己倒不愿起,昨天熬大夜刚雕琢完一张幼儿木床,是用的珍贵的楠木,好楠木不好得,这块大木还是她刚成年远游时在海南岛亲砍后又小小心心运回明州的。每毫厘都细细地打磨再上清蜡,小床围边用刻刀篆刻满了圆滚滚的葡萄并藤架,其上又有一自然的楠木横枝,姜摄摄同客户张大郎细细商量,打磨但保留了原枝作为挂坠钩处,可挂放些小儿喜玩的玩偶或铃铛。最后又用绿草匀兑的青汁慢慢上色,整张小床便是一片绿意活泼。她刚扑床而眠闭上了眼,小妹江陶陶便冲将了进来欲将她拎起,拖着她要去码头接大姐归家。
江摄摄叹口气,只好扑腾起来,闭着眼睛也不看衣服直往身上拽,小妹叽叽喳喳说她过于粗糙,她撇撇嘴没往耳朵里去,心想她们江家三姐妹真是各有性子,个个算个奇葩。江家世代行商,族谱传承至今可考已是十几代,好几代前便是正经皇商。先祖持家有道,即使皇朝更替、战火纷飞的年代,依旧保存实力徐徐发力,财富代代累计,如今江家产业已遍布大楚国土及周边诸小国,近几年也开始在海外置业。而江家上一代掌舵人、她们三姐妹的阿娘江情山,也恰是个奇货。阿娘是祖父祖母长女,自小跟随父母四处行商,打得一手好算盘,至成年即接过江家大权大肆开拓产业。虽然见鬼说鬼话是个狡猾的性子,总体也算是个良善的人,所以见个浑身裹血的男子飘在河岸也让仆从捞了起来拐回了家。虽然阿爹坚称阿娘内心质朴不忍看人赴死,但江摄摄自觉是阿爹满头血然遮掩不住的俊脸勾起了阿娘微薄的良善之心,毕竟阿娘从不做赔本的买卖。而且据抬人的老阿伯言,阿娘当时是拨开了爹的脏乱头发并扯开了胸前已破烂的衣布时眼睛才突突地发亮,继而大手一挥,仿似抢到了钱财的山大匪迈着大步回了家。后来才知道阿爹是大楚都城的世家子遭遇了凶险,而原要继承家业的长子却在明城江家养伤时自愿做了上门婿。另一边的祖父祖母每每提起此事还是心潮澎湃满腔愤意不可抑制,那脸上的红黑之色似要将阿爹狠狠打杀一顿才可消弭。总之,其间细节江摄摄不甚明了,但阿爹竟从国姓姬改从妻姓,想是当初闹得不小。祖父祖母也是颇为硬气,剥掉了阿爹全部的继承权让他光着屁股做起了江家女婿并循长幼秩序将家业传给了姑母姬颜,也仿造便宜儿媳江情山的路子决心让姑母招了上门婿。而江情山和姬颜两个掌家的有着姻亲关系的女人从此便是相见恨晚、世间知己。
江摄摄吐了口大气,想着上一代长辈们的跌宕起伏,她们三姐妹仿佛也算循规蹈矩。大姐江盼盼一出生即是江家继承人,会走路时便会拨算盘,也和阿娘一般自小走遍江南江北学做生意。而阿爹也是对大姐寄予厚望,小小年纪琴棋书画课业繁繁,虽阿娘其实对此颇为不屑,但看着阿爹的俊脸,也要忍着抚一抚他的为父之心。大姐就在这样的殷殷期望之下长成了,外人面前确是颇为符合大商继承人的郁郁松柏之姿,加之诗画均通而又容貌清丽,也颇有几分世家贵女的礼仪,确是明州城所有有着未婚儿郎的娘们心仪儿媳的不二人选。然大姐私下是个什么样子,也只有相熟亲朋可窥探一二。遥想大姐十六那年竞选明州商会会长,竞争对手大多是颇有年岁的中年郎君,那些人嘴里对阿姐这个年轻女郎便不大尊重,大姐爽朗笑笑仿似毫不在意,转头便是竞选者王家大郎逃拖税款被官府上门诘问,谢家大郎包养年轻小郎被妻发现抓破了头…总之,那段时间明州城里可是花样百出,邻里坊间谈资丰富,人人都有话头不可说,而最后一合计,竟只有年轻的阿姐名声臻丽,可堪为商会会长。回想阿姐正冠赴任时嘴角那抹淡然的微笑,姜摄摄打了个小颤,想着这黑莲的性子,自己更是要做个乖巧爱姐的妹妹,不禁加快了套衣梳头的动作,想着要快些赶去码头。
“ 二姐,你说大姐这次回来可会带好吃的?她上次去了高丽给我扛回了一大坛子泡菜,我可爱得紧呢,今次经过鲲岛,不知会带些什么,听说鲲岛气候温宜,盛产蔬果,之前顾家大郎贩丝绸自鲲岛回来就夸耀吃到了一种名叫芭乐的水果,长的似梨非梨,一口咬去汁水四溢,香甜满口…”江摄摄听到这里不禁抬起了头望向小妹,看着小妹脸上那沉醉的神情,心里也很是惆怅。小妹江陶陶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比江摄摄还要小上五岁,父母长辈皆是宠爱,大姐和自己也是颇为溺宠的,阿爹取名陶陶期她涵养女德,存心温和。然不知怎地,即使家中算不上顿顿山珍奇馐,但也绝对不缺吃食,水果零嘴更是不断,但都堵不住这小娃的嘴,从小便是爱饿,会讲话就是喊饿,见东西就啃。不管吃了多少东西,还是馋的嘴角留涎,无论是珍贵的山货海产,还是街边的宜民小吃,就没有她不爱不吃的。阿爹怕是她肚里长了虫,找过不少大夫,自阿姐出海做生意后还专请过洋人大夫来细细检查,但都没有个话头,后有一心思单纯的年轻金发大夫直言小妹肚里无虫,健壮似牛,只是贪食,真真是让阿爹羞红了脸。但小妹无知无耻浑不在意,自小便乱窜家里的酒楼饭馆,稍大点后还学会了钻酒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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