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星自来》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圣上携皇后亲往镇国公府吊唁，老夫人强撑着精神来接驾，过后，圣上容皇后与老夫人单独叙话，自己则去了茶厅稍坐。
圣上负着手在茶厅里踱步，看着四周，喃喃道：“朕上次来镇国公府，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赵北辰伴驾在旁，闻言笑道：“陛下喝茶吧，奴才亲自沏的。”
圣上蹙起眉，待落座后又笑道：“你出嫁已有一年，可有后悔？”
“不后悔。”赵北辰将茶盏送进他手里。
“四儿不日就要回宫。”圣上拨弄着茶盖，缓缓道，“朕打算将你原先的府邸赏给他。”
赵北辰笑吟吟道：“陛下这么好呢，让四弟住我原先的府邸。”
圣上笑而不语，喝了口茶道：“你把谢牧庭叫来，朕有话与他说。”
赵北辰应了声是，转身出去叫人。
谢牧庭来时，圣上已经放下了茶杯，托着腮，微微阴沉着脸，不知在思考何事。
谢牧庭下跪行礼，圣上屏退众人，连内侍也一并打发了出去，对谢牧庭道：“朕有一件东西，想托付给你，你过来。”
谢牧庭起身走近，复又跪下，掌心朝上，递出双手。
圣上从衣袖里拿出一块虎符，轻轻摆进谢牧庭手中。
谢牧庭紧紧蹙起眉，从虎符上的铭文来判断，这是北郊军营的虎符，虎符分两半，将领持有左半，圣上持有右半，寻常调兵遣将需要两半虎符合二为一，紧急情况下可通过半块虎符调兵，当年谢牧庭之所以违反军令，皆因他手中无虎符。
而这块北郊军营的虎符并非昔日镇国公持有。
圣上淡淡道：“你继续在刑部办差，北郊军营正都统乃余剑锋，若事出有急，你可持虎符取而代之。”
东郊军营正都统萧鸣，虎符由太子所持；西郊军营正都统霍思文，虎符由霍千邈所持；南郊军营正都统万常宁，虎符由北远侯所持；北郊军营离皇宫最近，正都统余剑锋，左右虎符均在圣上手中。
现如今，圣上将左虎符给了他，谢牧庭不得不心生揣测。
圣上道：“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将此虎符显露于人前。”
谢牧庭收起虎符，抱拳道：“微臣遵命！”
圣上叹了一声，望着这逐日陈旧的老宅子，心中感慨万千，他站起身道：“摆驾回宫。”
谢牧庭跟在他身后，与众人一起恭送圣上回宫。
谢家虎符最多时曾持有九块，一部分是先皇所赐，另一部分乃是昔日圣上与端王争皇位时，通过各种手段所获。九块虎符尽失，便失去了为将者的底气，可凡事皆有利弊，这九块虎符不管落在谁手里，都会成为圣上眼中钉，如今虎符尽数奉还，至少保镇国公府上下性命无虞。
至于谢家五位小将军能否守住各自正都统的位置，端看自己的本事了。
*
赵长生禁不住蹙起眉来：“你再说一遍！”
枣儿压低了声音道：“宫里传来的消息，镇国公将所有虎符尽数奉还。”
赵长生心气不顺道：“没想到这老匹夫辞世前，竟舍得交出所有兵权，这般雷厉风行，当得起镇国公这三字。”
枣儿道：“少爷有何打算？”
赵长生抖开扇子轻轻摇曳，喃喃道：“谢家与太子相辅相成，如今谢家失了兵权，于我们也未必全然是坏事，解决太子，捧四皇子上位，一切水到渠成。”
枣儿道：“赵思衡唯一只求报仇雪恨，他即将回皇城，少爷打算何时对赵北辰下手？”
赵长生疲叹道：“真真是小家子气，明明是他娘害人不成自食恶果，他不思量着进取，反而盯着这些陈年旧事不放。”
枣儿笑而不语。
屋外响起说话声，房门随即被打开，谢牧屏眼眶通红，慢吞吞走进屋。
未等赵长生问起，谢牧屏道：“今日圣上去了国公府，闲杂人等要回避，母亲让我明日再去。”他在赵长生身边坐下，揉了揉眼睛。
赵长生替他扇了扇风，使了个眼色让枣儿出去。
赵长生道：“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你风寒还没好，不必日日都陪我去，我自己去就可以。”
赵长生搂住他，亲了亲他的鬓角，柔声道：“我陪你。”
谢牧屏闷闷应了一声。
*
岁末时，赵思衡回了皇城，他在大钟寺住了十年，只逢年过节回来，躲在人群里，偶尔与人见一面，赵北辰几乎已经想不起他的模样。
待过了年，赵思衡便逾十五岁，赵北辰上次见他还是十三岁的时候，这两年里赵思衡拔高了个子，全然不像是十五岁的少年，只眉宇间仍有几分青涩，他常年住在宫外，性格不似其他皇子那般稳重，虽寡言少语，可总是懒洋洋勾着笑，眼神里却带着孤高。
圣上将原赵北辰的府邸赏给他住，却没有给他派差事，他每日在府里与侍女们逗趣，侍女们却不理他，个个黑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明面上他是抢走了赵北辰的府邸，可实际上圣上却是将他放到了赵北辰的眼皮子底下，这满府上下没有一颗人心向着他。
翌年春闱再开，翰林府与尚书院协同出卷，审监司监考，谢牧庭也跟着忙碌了起来。
监考官是汪如海，圣上又另派了夏九州等人担任副考官。
谢牧庭被汪如海拨去翰林府帮忙，歇年前举会商议，先整理出一个章法，开年后才好逐项实施。
谢牧庭从前也在翰林府读过两年书，临进门时遇到夏九州，夏九州小跑着走近，作揖道：“大舅兄安好。”
谢牧庭与他寒暄几句后问道：“沁芳近来如何？”
夏九州道：“沁芳前几月忧伤过重，这些天总算是缓过来了，趁着要过年，府里事情也多，干脆都让她操持，让她忙一些，打散些心绪。”
谢牧庭点点头，与他一起往里走，随口问道：“我记得你师从左无涯，从前可在翰林府读过书？”
“我在老师家只是借住，无资格入翰林府，从前只在左府内院读书，与太子妃一道。”夏九州扬起袖子道：“这边请。”
两人往议事厅走去，沿路经过小花园，恰听见几名学生在闲聊。
“听说太子妃有两位哥哥，一位是状元，一位是榜眼。”
“那他高低也得是个探花，哈哈哈。”
夏九州走到几人身后，清了清嗓子道：“不好好读书，在这里闲聊什么？”
学生们吓了一跳，齐齐跪下行礼，夏九州摆着架子将众人数落了两句，然后才放他们离开。
待众人走后，夏九州又嬉皮笑脸道：“叫大舅兄见笑了。”
谢牧庭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忽然问道：“嘉康似是在拜在左学士门下。”
夏九州颔首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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