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谢柔徽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意识到什么,猛然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青色的床帐,和挂在床头的玉兰花香囊。
——她不在东宫了。
谢柔徽推开窗,外头还是一片漆黑,甚至还没有到她平日里起床练剑的时辰。
但她已经睡意全无。
铜镜里的少女眉目秀丽,乌黑柔顺的头发披散在双肩,像是玉兰花一样清丽动人。
只是她的双眼发红发肿,显然是大哭过一场。
谢柔徽揉了揉眼皮,梳妆完毕,蹑手蹑脚地穿过隔间要出门。
值夜的侍女蜷缩在榻上,听见声响,迷迷糊糊地要睁开眼睛:“七娘子……”
谢柔徽疑惑地问道:“今天怎么是你值夜,琳琅去哪里了?”
侍女打了个哈欠:“琳琅姐姐家里有事,我替她值夜。”
侍女说着,正要起身,却被谢柔徽按回去。
谢柔徽小声道:“你安心睡吧,我出门晨练。”
侍女十一二岁,正是爱睡觉的年纪,再也抵挡不住猛烈的困意,嗯了几声,沉沉地睡过去。
谢柔徽见她困得不行,为她抿了抿被角,忍不住笑了笑。
以前自己被大师姐从被窝里抓起来晨练,大抵也是这副模样吧。
玉兰树下,谢柔徽不断回忆昨夜与灰衣人的交战,一招一式在她的脑海里清清楚楚。
这一招该刺他手腕,这一招该侧身下挑……
谢柔徽的剑势愈来愈迅疾,剑影翻飞,轻灵飘逸至极。
只听铮的一声,谢柔徽手腕轻翻,剑势陡然一收,一道寒光划过半空之中。
谢柔徽微微侧身,顺势将剑负于背后。
一切归于平静。
谢柔徽吐出一口浊气,略有所悟。
她正自出神,一声鹰啼忽地落在谢柔徽耳边,如同平地惊雷。
谢柔徽猛然抬头,只见一只黑鹰冲破云霄,向着她俯冲而来,气势汹汹。
瞬息的功夫,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谢柔徽全然不惧。
她又惊又喜地叫道:“千里!”
一月过去,千里终于回来了,还带来了大师姐的信。
谢柔徽迫不及待地打开信,逐字逐句地读。
“师妹,见字如晤……道观一切都好,你不必担心。另,师父已经得知你去长安一事,欲先回洛阳,再至长安探望你。”
谢柔徽的目光落在这行字上,欢喜不已:“太好了,师父要来长安!”
信上说,师父先回一趟洛阳,再来长安看望她。
谢柔徽在心中盘算,若是快的话,今年入冬,就可以见到师父了。
她摸了摸千里的羽翎,笑弯了眼睛:“太好了,千里,师父要来长安看我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师父了。”
自去岁八月,清水散人匆匆往清河而去,这一别,至今未见。
谢柔徽早已是思念至极。
过了好一会,谢柔徽心里的激动才平复,接着往下看。
然而,谢柔徽眉尖蹙起,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来,紧紧地抿起唇。
六月初七,她刚刚知晓姚元的身份,犹豫了一会,还是将此事写在信上,如实告诉了大师姐。
并在信的末尾,写上了姚元的眼睛复明后畏光的情况,向大师姐寻求解决之法。
收到大师姐的回信,谢柔徽早已猜到大师姐会对姚元有微词。
可她没有想到,大师姐的反应如此剧烈,比从前胜过千倍万倍,称得上厌恶至极。
满口谎言、居心叵测,其心可诛……
看着信上尖锐的言辞,谢柔徽手足无措。
她有些慌乱,似乎拿不住这薄薄的一张信纸。
千里叫了一声,扑动翅膀,用爪子扒拉了一下谢柔徽握在手心的信筒。
谢柔徽不明所以,但还是把信筒在空中倒转过来。
——一张叠起的纸条悠悠地从信筒最深处飘落。
*
书房里没有熏香,只有花几上的几支带水荷花散发着清香,清新出尘。
贵妃一身轻薄夏裳,上粉下白,令人耳目一新,恰似一支带雨荷花,亭亭玉立。
她手持竹笔,坐于在紫檀画案前,身后立着一座巨大的十二扇屏风。
每一扇屏风分别用题着一首诗词,簪花小楷清秀灵动,是贵妃亲手所书。
贵妃身旁立着一位身穿粉衣的少女,明眸皓齿,素手纤纤,正在为贵妃磨墨。
“榆儿,你觉得此画应题何诗?”
何榆抬眸,端详贵妃画中景物,顷刻间心中已有腹稿。
“朝出沙头日正红,晚来云起半江中,赖逢邻女曾相识,”何榆声音清脆,“——并著莲舟不畏风。”
“妙极。”贵妃目中流露欣赏之意,“榆儿有咏絮之才。”
“什么咏絮之才?”
元道月撩开珠帘,走到母亲身边,仔细看着画作。
画上江水广阔,荷花千里,更有采莲女撑舟摇桨,神采飞扬。
“阿娘画的是哪里?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长安的荷花多半是可以栽培在塘中,虽然繁盛繁多,但哪里有画中荷花生长在江河之上,无拘无束的自由之态。
见到元道月走进来,何榆屈膝请安,向贵妃告退。
屋内没了外人,元道月瞬间松快下来。
贵妃含笑问道:“今日这么过来了?”
自元道月及笄,她便出宫开府。后来,出家做女冠,更是久居华宁观。
元道月反问,语气调皮:“我想来就来,阿娘不欢迎我来?”
贵妃摇头,拉着她的手,在窗边的美人榻上坐下。
“昨晚发生什么事了?”贵妃凝眸问道,“我听陛下说,你去找曜儿了。”
元道月脸上笑颜如花,不动声色地道:“我们俩是亲姐弟,能有什么事。”
贵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问。
见到贵妃眉间的忧虑之色,元道月说道:“阿娘是担忧新安郡王,昨夜才会出此下策吧。”
昨夜七夕,天子出游,太子奉诏相陪。
贵妃见到许久不见的儿子,关怀了几句,转而将一件思虑已久的事告知于元曜。
她想要将新安郡王的长子,接入宫中照拂。
也算是向外界表明,新安郡王并未失去圣心。
新安郡王远离长安,默默无闻已久。
如今无错,却骤然被圣人幽禁在洛阳,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元道月心中隐隐有猜测,却不敢宣之于口,更不敢对阿娘说出口,只好宽慰几句。
贵妃忧心忡忡地道:“恒儿素来骄傲,如今经了这一遭,我担心他一蹶不振。”
此言不假。
元恒从前是圣人的嫡长子,过继到宁王名下,因圣人的愧疚,也格外受宠。
这些年,宫中的赏赐如同流水一样,送到千里迢迢的洛阳,从未间断。
元道月眼神一暗,没有接话。
她与元恒年岁相仿,从小一块玩耍,深知这位异母兄长的脾性。
元恒虽然自矜自傲,但绝不会一蹶不振。
相反,他势必要在暗中筹谋,计划卷土重来。
但这些心思,元道月从来不会和贵妃提起。
元恒是在贵妃跟前长大的,贵妃对待他与自己的亲子别无二致。
甚至因苏皇后临终时的托孤,更多了一分怜爱之情。
元道月枕在贵妃的膝上,同样叹息道:“阿娘只想着照拂郡王,却没有想过母子分离之苦,会有多痛?”
她一语惊醒梦中人,贵妃若有所悟。
郡王府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她担心郡王妃无暇照顾三个子女,却忽略了母子分别之苦。
“我还记得,阿娘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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