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子长成了松柏》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柳窈枝！”
江孚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城门楼上走了下来，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低声问她：“不是说了今日人多要乱，叫你小心些，怎么还是来了这儿？”
两人早已商定好，既然出了江府，从今以后就再没有什么夫人公子，只以姓名相互称呼。
“这不是不识路嘛，瞧着往这儿来的人多，以为是什么市集呢，这才巴巴地赶了来，”柳窈枝把早就想好的接口丢出来，“那我方才那一句话还帮了忙，你可不许生气。”
江孚哪里还能顾得上生气，又要去督看着登册，又怕这儿人多冲撞了柳窈枝，叹了口气问她：“你若是无事便跟着我督办登册如何？”
柳窈枝当即就点了点头，带着韵沼就跟在江孚身后挤着过去。流民们见登了册果然能领到十枚铜钱，都争着要上册，人群又乱起来，书记官只是略通笔墨，流民又是四面八方来的，带着各个地方的口音，这儿一慢，后面的人就着急。
江孚见状，拿了纸笔大声道：“这儿也能登册，到这儿来！”
柳窈枝见状，立刻拉着韵沼从那个书记官身后抬了一箩筐的铜钱过来，也大声道：“在他这儿报了名字的，过来我这儿领钱，一个一个来，不要着急，即便今日来不及，明日也有！”
江孚来不及再说什么，他的面前已经挤满了人，他没有桌案，只能坐在地上弯着腰低低地伏在地上写。柳窈枝见了，忙叫到：“应州，你坐到他面前，让他在你背上写。”
发钱倒是简单，韵沼一个人也来得及，柳窈枝就凑过去，发现江孚一个名字要问好几次才能下笔。
“怎么了？人多喧闹你听不清？”整个城门口都乱了，本来只有一部分难民，一部分是凑热闹的城中百姓，后来难民们发现真的发钱，都涌了过来，如今人越来越多，声音也是越来越嘈杂。
江孚摇头说不是，还带了一些羞怯：“他们多是外地来的，我听不太明白。”
柳窈枝一想也是，江孚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出过洛京，怎么听得懂这些外地人说的什么，她站到江孚身边，朝着人群道：“名字告诉我，一个一个来，不要着急。”
柳窈枝跟着柳父四处走商，什么口音都听过一点儿，听个名字不算难事。柳窈枝一来，江孚只需要写下名字，果然快了许多。
从正午一直忙到掌灯，还有流民陆陆续续赶来，柳窈枝嗓子都哑了，还在细心地跟他们解释：“今日太晚了，登不了册子，明日你们再来，一样能领到铜板。”
来人忙问：“明日什么时辰？”
柳窈枝也不知明日什么时辰再开始，扭头看江孚，江孚揉了揉手腕：“明日辰时便开始，仍是在这城楼下。”
那人得了准确的消息，便带着身后的妻儿往来时的方向走。
韵沼拿来一个大茶壶，倒出三碗冷水来，给他们一人递了一碗：“这儿连一碗热水也没有，更没茶水，只有这个，娘子你们润润嗓子，忙了一天，我也是抽不出空来给你们添碗水。”
三人都喝上了水，韵沼才给自己又倒了一碗，现在还是一月，这水虽然没有凝结成冰，却也是冷得刺骨，不过此刻几人的嗓子都渴得冒烟，能有水都很好了，大家也就不在意冷热。
喝过了水，吩咐随行的兵士将桌案和箩筐送回驿馆，几位书记官是本地人，把手上的名册交给江孚之后也离开了城门口。
几人匆匆回了驿馆，驿馆的饭菜按院子送，他们虽然没在用膳时辰回来，但是他们院子的饭食是送到了。韵沼赶紧生了火，把饭菜都热上，柳窈枝则是跟着江孚把名册整理了一番。虽然说是名册，不过都是在一张张纸上写下名字，故而江孚此刻手上拿了厚厚的一沓名册。
柳窈枝看着江孚的手发愁：“这么多人，三日后怎么点得齐？”
江孚早就想好了对策：“分开点，第一日的人放在一处点，又把这些名册按姓氏归类，做成一本本册子，届时点名就不怕重复了。如点了李姓，就由着一队兵士先将他们带到辽明庄，舅父已经在那儿等着了，到了那儿自然有人告知他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难怪今日不见贺将军，原来是你们早早地就定好了，各司其职，这个法子好！”柳窈枝十分佩服，点着头道，“这叫谋定而后动，我父亲常说做一件事，不是要看当下如何，而是要往后看看，若是往后再走两步，这条路仍能走得通，那才能试一试。”
江孚笑着点头：“聪明。”
韵沼热过了饭菜，让柳窈枝和江孚先吃，江孚坐下道：“既然都出了府，也就不要再讲这些规矩，你们也一块坐下来用饭，今天忙了一天，已是十分劳累，不用伺候。”
韵沼还不敢坐，看到柳窈枝朝她招手才敢坐下来，应州看韵沼坐下了，也就跟着坐下。真是饿坏了，柳窈枝比平日多吃了半碗饭，她还要吃，江孚拦住她，说他们用饭晚，再吃多了夜间容易睡不着，柳窈枝才停了手。
连着三日柳窈枝都到城门口去给江孚念名字，第二日时人尤其多，一是看头一日别人真拿到了钱，二是从其他地方赶过来的人也到了，柳窈枝到了晚上更是连声都发不出了，韵沼心疼得不行，到驿馆的厨房里讨了一个雪梨和些许冰糖，给柳窈枝炖了冰糖雪梨。平日里做菜也用不上雪梨，这一个梨还是厨娘买给自家小儿子的，一共才买了三个，韵沼也不好意思多拿，给了钱只拿了一个就回来了。
柳窈枝得了一碗热热的冰糖雪梨，又拿来一个碗，倒了一半给江孚送了过去，自己则和韵沼分着喝了半碗。
去的时候江孚正在清点人数，柳窈枝把碗放下问他：“到今夜为止记录在册的有多少人？”
“八千三百二十一，其中壮年男子有五千六百八十七人，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江孚放下手中的名册，抬眼看向柳窈枝，“冰糖雪梨？哪里来的？”
“韵沼跟厨娘买的雪梨，只买了一个，煮了一碗给我，我想着你也累坏了，给你端了半碗过来。”柳窈枝的声音低哑，完全听不出原先少女灵动俏皮的调子。
“后日等我们点齐了人就要到辽明庄上去了，你和韵沼……”
江孚还没说完，就被柳窈枝急急地打断：“我和韵沼也过去，别拒绝我，我什么都会做的，别把我和韵沼留在这儿。”
江孚哑然，他确实不打算带着柳窈枝过去，这几日才是点人，过去了才是真正的开始。修建运河不是个轻松的事，那儿又离云城有近八十里远，什么都没有，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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