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站起来，朝他伸出了手。
苏游会意，从灵囊里取出叠得整齐的衣物递上去。
同时，他眼珠紧紧锁在慕凌身上，期期艾艾：“主上，需要我打桶水来用吗？”
殷念之只花了一秒就猜出他误会了什么。
孤男寡男共处一夜，第二天还让人送衣物进去，此情此景，特别是殷念之在苏游眼里心怀不轨的形象，很难不多想。
慕凌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嗯”了一声。
“嗯”了一声？？？？
殷念之不用回头看就知道苏游现在是个什么表情，背后幽然的目光如芒在背。
兄弟，苍天可见，我真没搞你主子。
别盯着我了，兄弟！
殷念之无力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游冷呵一声，那神情好像在说，放屁，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殷念之知道解释无果，无奈冲慕凌道：“主上，昨晚什么也没发生，是吧？”
慕凌眼角上弯，潋滟的桃花眼浮出笑意，声音低哑惹人浮想联翩：“怎么能叫什么也没发生。”
“你的身材很好，跟你的脸一样同样让我喜欢。”
殷念之遏制不住地自动回想起昨晚慕凌游移在他身上的手，暧昧流连。
不过。
你干嘛说得这么不明不白！不就是隔了衣服在他身上摸了把吗！这话说的好像他们已经坦诚相见过了一样。
苏游：“……不用解释了，我、明、白。”
最后几个字是硬从牙关里挤出来的。
殷念之：“……”
不，你不明白。
罪魁祸首慕凌大发善心，拍了拍手，解救了殷念之于水火当中，对苏游道：“你不忙吗？皇宫那边的事处理好了？”
苏游神色一怔，正色道：“我就是要给你说这件事。”
“不过……”他眼睛瞟向殷念之，意思很明显。
“这里不太方便说。”
殷念之会意，很有自知之明地打算退出去，把空间留给这对主仆谈正事。
不过刚迈出一步就被慕凌叫停了。
慕凌说：“殷念之，你留下，没什么不方便的。”
见苏游还是犹疑不定，慕凌干脆对他说：“我和他结了生死契，以后就是一方的，没什么好避开的了。”
如果说刚刚苏游还只是轻微不悦，讨厌自家主子被插在牛粪里而已。
那么现在就是完全炸开了。
他先是脑袋一片空白，反应过来后手指、声音都是发颤的：“你、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慕凌道：“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苏游眼眶深红，大吼道，“你要是知道就不该这么做！”
“以后他要是有了什么差池，你也会跟着没命的你知道吗！你以后一辈子都要跟他连在一起了你知道吗！”
慕凌看着他泛红的双眼，忍不住叹了口气，搂住他的脖子，低头替他擦泪。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让他出事的，你也不要对他意气用事了好吗。”
苏游撇开了头，愤愤道：“你就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说我意气用事，其实你才是，天天任性妄为。”
“我错了。”慕凌双手捧着把他的头扭了回来，神情认真，“下次一定不会了，原谅我好不好？”
苏游小脸一红，受不了他这种语气，小声喃喃：“别再有下一次了。”
殷念之真的太佩服了。
头一次见这么快三两句话就把人哄好了的。
用的还是经典的渣男语录。
怎么说？还得是慕凌。
慕凌揉了揉苏游通红的耳朵，放开了他，问：“所以你这几天在皇宫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苏游说：“我找到阿木的另一半神魂了。”
慕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皱眉：“在皇宫？”
“是。”苏游也很奇怪，“是四公主。”
“这怎么可能。”慕凌倒是不怀疑苏游认错了人，他不能理解的事是另一方面。
“余木的另一半神魂怎么可能是女人？”
余木是苏游在十二岁时路边捡回来的。
没错，他们的相遇就是这样。
彼时余木十三岁，记忆全无，不会说话，不懂常识，一身灰扑扑不知从哪里捡回来的衣服。
他不懂这个社会的规则，仗着身法灵巧，通过四处偷抢来获取食物，是整条街有名的“毛孩子”。
苏游呢，来到京城五年，终于能摆脱国师的魔爪，被允许自行出入摘星楼。
于是他便经常去一些街市上玩乐，顺便给不能随意走动的主子也带一些吃食回去。
这一天他来到余木所在的这条街，像往常一样在一处糕点铺走不动时，忽然感觉腰间一阵重力。
苏游转过头，就见一个灰色的身影迅雷般飞速地逃开了。
伸手一摸，灵囊不见了。
偷东西偷到我身上来了，没有妖力你打得开吗。
苏游气笑了，运气妖力三两步跳到了那人面前。
“看你还小，给你个机会主动还给我，不然我就报官了。”他呲牙威胁道。
他不知道，余木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扭头就要往另一个方向跑。
苏游轻松就掂起了余木的后衣领，让他跑也跑不掉。
正当他想教训一下这小子时。
余木忽然朝他手臂咬了下来。
“唔。”
疼痛瞬间蔓延开来，苏游吃痛地松手，整条手臂开始发麻。
意识到不对劲，苏游连忙从衣襟里掏出国师给他的解毒丸咽下。
好家伙，原来这小子也是天命者啊，看他不把这小子捉回监天司。
苏游看向跑远了的余木，又一次追上了他，这一次眼疾手快地用绳索把余木给五花大绑起来。
“小子，你父母在哪里？我要通知他们，以后你就归监天司管了。”苏游问。
看着余木灰头土脸的样子，苏游回忆起了自己还是流浪猫的时候，犹豫道：“还是……你没有父母家人了？”
余木听不懂，一直在企图挣开绳子。
忽然一旁有位女声替他开口了：“他听不懂的，……他确实没有家人。”
苏游看向这位妇人。
妇人微微叹气，道：“他也是最近刚出现在我们这里的，无父无母，一点常理也不懂，我们看他可怜，也就任他在这里抢一些东西了。”
“这年头不好过，我们也收养不了这孩子，帮到这里已经尽力了。”
说到这里，妇人看向他：“刚刚听你说要把他带到监天司，莫非这孩子成了天命者？”
苏游迟疑着点了点头。
妇人如负释重地笑了：“太好了，太好了，这孩子可怜，如今也有机会成为人上人，过上好日子了。”
看了看余木，又看了看满眼替余木高兴妇人，苏游默了默，笑道：“是啊，他会过上好日子的。”
苏游把余木带到了监天司，在三番两次磨国师同意后，又把余木带回了摘星楼。
国师在测余木体质时沉默了，他对苏游和慕凌说：“他只有一半神魂，这或许就是为什么他到十三岁才有些神志。”
“除非找回那另一半神魂，否则他的寿命也将会是正常人的一半。”
正常人的一半啊……
苏游想，那只有一百岁，比主上能陪伴他的时间还短，对比妖的寿命，简直是白驹过隙。
“没关系，我会帮忙找的，就算找不到也没关系。”
余木是余木自己认得字后自己起的名字。
或许是因为觉醒的是蛇的血脉，他在摘星楼里存在感不强，对除苏游以外的人少言寡语，一直是避人而行。
国师说，这是为主子好。
以后，苏游就是慕凌明面上的刀，余木就是背地里的刃。
时间回到现在，苏游琢磨着：“虽然没什么前例，但也没什么能证明另一半神魂不能投胎到另一性别上。”
慕凌还是感觉不对劲。
殷念之知道真相啊！四公主根本就是个男人啊！
但他又不能说。
否则又该怎么解释他知道这件别人都不知道的事。
还有，原著里说过受切片吗，估计没有吧，要不然系统肯定会说的。
所以这到底什么走向？
真的是一个病毒导致剧情全部偏移吗？
“这事我知道了。”慕凌道，“既然你确定了，然后你会怎么做？”
苏游诚实道：“……不知道。”
直接抽出四公主的神魂吗？可是四公主也有自己的人生轨迹，这么强行融合也太不公平了。
放弃余木吗？可苏游不希望余木寿命只有那么短。
“我打算告诉余木，看看他怎么想。”
慕凌不置可否：“你确实应该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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