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精的促进下,酸醋余其实已经和宁檬聊了很多他们各自之间的事,本来在平时的直播里就会或多或少提到过,再加上现在这种更加单独的相处时间,氛围到了,情绪上头了,难免会聊到更多。
这些所知道的琐碎联系在一起,他们各自的成长童年已经有了简单的轮廓雏形。
也可能是和宁檬今天晚上本来就不太高涨的情绪有关,她讲了挺多自己的事,那种一般应该不会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说起的事。
认识这么久,酸醋余从最开始其实就挺喜欢和宁檬聊天连麦的,虽然是二次元皮套背后,但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很舒服,不会让人难受的那种。
这种感受应该不仅仅是因为她本人情商高的方面。
酸醋余看着宁檬的眼睛,那里面朦胧醉色愈加明显,藏笑的眼神也不再遮掩。
“我教你一句,朋友还有另一个名字——不自私”,宁檬推着酒杯挨着桌面滑过去,和酸醋余的酒杯碰个正着,相撞的脆鸣声与她的笑声重叠在一起,“所以我想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我们都能回去早早休息。”
“可你朋友……”
“她是个夜猫子,周末在家本来也没什么事,白天已经躺了一天了,和你可不一样,余大主播~”
下意识反问的内容被没有预料的预判拦截,宁檬瞥一眼手机时间,说着本来就存在的事实。
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个俗语在宁檬身上表现得还挺写实的。
酸醋余端坐对面,看着面前的女生时不时地捏揉自己的手指,声音不大听到她说,手指有点麻麻的。
说话有逻辑,脑子也很清醒,但是眼神早已被酒精攻陷,在理智里任由自己被麻痹。
陪宁檬等朋友来的那段时间里,她安静得出奇,脸上那些灵动的小表情和眼神都没有再出现,只是一味地盯着不知道哪里的方向出神,一言不发。
可能是在陷入某种思想的斗争里,又或者是沉浸在某段不为别人所知的不太好的回忆里,他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去打扰。
她的举动和今晚的聊天内容,实在让人没办法往好的地方想,说是朋友间的见面喝酒聊天,倒不如说是心情压抑到某种峰值后,急切需要一个发泄途径,而酸醋余恰好出现在这个节点。
酸醋余拿着两人的手机,保持着两人都很舒适的距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方向,直勾勾盯着宁檬看,心里想着自己的事。
两个人各藏心事,在酒精的包裹里,既清醒又恍惚地复盘着那些好的与不好的事。
酸醋余和宁檬分开,回到住的酒店的时候,另外两人已经带了其他朋友一起回来,烧烤和啤酒摆了满桌,麻将屋里也是叫嚷不止。
对于他们的麻将局热情邀请,酸醋余淡淡摇头,拿了衣服转身进浴室洗澡。
温热的水自淋浴头洒下,拍打在闭紧双眼的脸上,水珠晶莹,顺着喉结缓缓滑下,沿着肌肤落在地面。
耳旁除了水落声音,还有吵闹声音,而闭上双眼之后,酸醋余听到更多的只有轻轻抽噎啜泣的声音,很柔很轻,听不出它的来源,也猜不出是谁。
这股莫名其妙的烦躁心情来得没有任何征兆,酸醋余的情绪也无名地被带上郁闷,不稳定因子持续发酵。
【酸醋余】:我到酒店了。
【酸醋余】:[定位]
手机另一端的消息回复得及时,完全是秒回的程度,酸醋余看着手机消息不自觉地勾了唇角。
【柠檬】:[语音]
“到了就行,那我终于可以睡觉了,拜拜,晚安……”
软软糯糯的声音,一点都不像白日里见到的活力满满,浑身朝气的样子,听到最后愣是听了两遍才听清楚后面的无效晚安。
酸醋余还想再发些什么过去,编辑打字的动作刚进行到一半,忽然停住,轻笑一声之后一一删除,退出了微信聊天页面。
和很多工作后的人不同,非工作日时间里宁檬的手机既不是响铃模式,也不是静音模式,她的是动静不那么明显,但也能及时注意到现在提示的震动模式。
想到这里,酸醋余按捺住了发消息的想法,估摸着睡意朦胧的状态里,这会儿应该是最讨厌被任何其他会影响到睡觉的动静出现。
被难过压抑的情绪和酒精两种作用的支配下,宁檬把选择的权利给了身体,任由它进入睡眠,陷入无止境的梦境,循环往复,好坏皆有。
第二天醒来时,是被梦里不记得具体内容,但能肯定的不是个什么好梦吓醒的,猛然坐起身的瞬间,血液循环和大脑的发号指令都还没有完全地达到一致,让她重新侧倒在床上。
宁檬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敷在脑门上,感觉房间里整个世界都在慢吞吞的打转,而她也跟着有些坐不稳。
“果然,酒不是个好东西,才喝了这么点就有点遭不住了。”
宁檬单手直直地朝脑门锤拍几下,试图让自己能够快速清醒。
这种纯物理的徒劳方式,除了让自己感受到来自非梦境的疼痛外,并没有什么有效的作用。
闭着眼睛靠在床头短暂休息片刻,右手的肢体动作熟练地在枕头附近来回摸索,没一会儿工夫手机便出现在脸前位置。
和往常一样没什么消息,各类软件的推送内容倒是多得各有各的特色。
挨个划掉删除这些推送,微信的消息提醒最后才慢慢出现在手机屏幕消息栏,一条垃圾邮件通知,一条团购优惠券群聊通知,还有一条被折叠了的消息。
宁檬顺着快捷栏直接点进微信界面,稍稍往下划拉一点,目光正好从消息记录今天时间的工作群聊上划过,没好气的嘟囔一声,“谁好人星期日去加班啊,这恶俗的内卷加班文化就是被这种人带坏的。”
工作群的群聊里,是那个宁檬最讨厌的隔壁组主管,即使是周末也会在群里找点存在感,分享一些工作内容相关的公众号文章,而实际上,像宁檬这种并不是负责主要设计部分的员工,对文章里讲到的各种专有名词其实都一知半解。
在去年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宁檬作为被借调的人员一直跟着他们组做项目,那段时间她只能说是最不想回忆的一段,情绪是不稳定的,未来是没有盼头的,职场是超级黑暗的。
强迫症消除红点的消息提示之后,不带任何犹豫和停留的退出群聊页面,在周末这种美好的时间点进来这个群聊,都是在浪费宝贵时间。
周末的时间做什么都好,但是聊工作内容是万万不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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