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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说一,有身体和没身体的区别还是挺大的。
他叹了一口气。
白发男孩晃荡着脚,坐在车前方赶马。赫卡忒坐在他身边,颠簸着回家。
“看,多好看。”
他笑。
白厄翘着脚,信手从路边采了一朵还未变成白绒绒蒲公英的金色小花,举着它在赫卡忒的鬓边比比划划。
马蹄铁敲击地面,板车慢悠悠地跟在马儿屁股后转动着轱辘。
赫卡忒侧头看着他,纤长的睫毛扫过花瓣。
这个年纪的男孩总是长的格外快。早些时候,白厄还比赫卡忒矮些,现在已经一样已经和他高。
“嫉妒了?”
白厄笑眯眯地凑过去,故意眨了眨眼,灿烂的金色花瓣亲昵地蹭着银色的眼眸。
“嫉妒什么?”
赫卡忒微微侧头。
“当然是嫉妒我长高了啊。”
白厄把花插在他鬓边,仰面躺倒在车上的稻草里,枕着胳膊看神情冷淡的少年。
真好看。
他满意地想。
赫卡忒宽容地任由他在鬓边捣乱。
“我的审美还是很好的嘛。”
白厄欣赏了一会。
赫卡忒瞥了眼白厄,对此不想发表任何有关审美的评价。
毕竟按进度来看,奥妲塔早晚得给这孩子一个脑瓜崩。
初秋时节,快要变成金色的麦田洋溢着植物特有的清香,小飞虫在叶子上跳来跳去,车后面的稻草被日头晒得暖呼呼的,舒服得让人想埋进去睡一场永不醒来的觉。
“你不困吗?”
白厄掩唇,打了个哈欠。
昨晚他们一直在野外看星星看到半夜,到最后他还醒着,白厄倒是睡倒了,最后还是赫卡忒把人抱回来的。
“我不用睡觉。”
银瞳少年摇摇头,接过白厄递来的缰绳。
人偶不用睡眠,也不用休息,理论上来讲,他甚至可以连续工作一个琥珀纪。
赫卡忒握着缰绳,身上依旧穿着那年白厄捡到他时的长袍,唯一的改变只有发型。
原本及地的长发被挽起来,缠上了白厄今日亲手采来的花,原本清冷出尘的气质一下子变得好似农人。
白厄眼瞅着他这幅样子,脑子里却冒出了昨晚的场景。
他们坐在山坡上,黑夜里的星星眨着眼,在阳光没被照射到的地方,嘈杂又有规律的虫鸣铺满了山坡。
白厄被虫鸣叫得有些昏昏欲睡。
他靠着身边人的肩膀,咕哝着,“我有点困了,你帮我看着点…………”
“什么?”
身边人微微伏低声音,略微凉的体温凑了过来,身上还带着香气。
白厄又打了一个哈欠,枕在身边人的肩上,“我说我睡一会………………”
“白厄?”
赫卡忒低头唤他,过长的鬓发纠缠着流星落在了草地上。
白发男孩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蹭,侧边的脸颊压出了一小道红痕。
“白厄,醒醒?”
秋季晚间凉爽,连带着星星的轨迹也格外明显。今夜的流星雨也分外好看,无数道光芒坠落天际,吸引着人抬头观看。
“……………困……”
他使劲把脑袋往赫卡忒的怀里埋,以期挡住那些嘈杂的声音。
赫卡忒眼瞅着他越滑越下来,最后枕到了大腿上,整个人蜷缩得也越缩越小。
他拨开少年凌乱的额发,手覆盖上去试了试温度。
睡熟了。
流星雨掠过他们头顶的天空,黑夜沉默地对大地低喃每一颗的故事,即使是虚假的光芒,也分外美丽。
“睡吧,我在这里。”
他轻轻地抚摸着膝上的脑袋,树下的风变得慢悠悠,鲜甜又漫长的少年时光也慢悠悠地走过。
对白厄来说,记忆戛然而止在自己睡过去的时候。
赫卡忒有些心不在焉,他松松握着缰绳,放任马儿带着板车咕噜咕噜地走在乡间小道,两面拂来垂着头的稻穗。
最近吕枯尔戈斯那边怎么这么安静?
突然没有任何动静,赫卡忒一时还有不习惯。
改天让塞勒涅问问。
或者阿尔忒弥斯来帮这个忙也不是不可以。
他站在【观众席】上,垂眸看着面前全息屏上的画面,肩上压着暖烘烘的体温,鼻尖传来乡野间的风,惬意地让他想叹气。
白厄的睡姿不太老实啊。
他抱起树下的少年往他家里走去。
夜晚的凉风铺面,哀丽秘谢临海,夜晚和白天温差不大,在野外睡着不算大问题,第二天生病了就不好了。
“嗯?”
赫卡忒打开画面记录,正准备给白厄拍照,却被一则消息打断。
【系统:管理员来信。】
…………啧。
他把白厄的头扶正,防止他睡着睡着就滑到车下,身处【观众席】的赫卡忒点开信息。
信息很简单,操作起来也没什么难度。
只是一句【管理员:加快黑潮覆盖速度。】
*黑潮本质来说是系统无序程度(熵)突破阈值后,方程式获得了变异性进化,从而出现了黑红色的视觉代码。
拿赫卡忒更熟悉的事物来比较,就是将普通人体|内|灌入足够的虚数能,从而让他们变成虚卒。
【赫卡忒:已收到指令。】
他打开记录器,平静地看着黑红色的潮水吞没城邦与村庄,人们哭嚎。
明明不应该有任何问题。
但赫卡忒却陡然生出了悲哀。
少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耳边的哀丽秘谢已经是第二天,没找到人的白厄正在呼唤着玩伴,空气中充满着森林里特有的味道。
赫卡忒坐在树上,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尖。
“赫卡忒———!赫卡忒———!”
白厄在村子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人,他便想起赫卡忒最常出现的地方———哀丽秘谢的某棵面对大海的树上。
十五岁的少年跑上山坡,拨开用于掩盖的草丛,往那个烂熟于心的地点跑去。
赫卡忒正在树上发呆。
少年似乎总是没什么表情,仿佛天塌下来都不会改变。
他似乎注意到了什么,那张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面孔转过来。
白厄看着他。
………………话说回来,在这几年里,赫卡忒好像没什么变化。
但反观白厄自己,现在都已经长得比赫卡忒还要高了。
常常锻炼身体的好处也表现出来,白厄现在手臂上已经有了不太明显的肌肉线条,有时候赫卡忒看着他干农活,总能想象到以后他成为战士的英姿。
少年的白发和蓝眸在阳光里闪闪发光,眼眸里的太阳印记变得格外明显。
赫卡忒:“找我干什么?”
他神色一顿,莫名看向了哀丽秘榭的远方。
下一秒,白厄眼前一花,他被赫卡忒扑倒在地。
“怎么…………”
白厄神色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他想看看赫卡忒的样子,却被捂住了眼。
“别乱动。”
银瞳少年低声说。
白厄下意识地停住了嘴。
风声纠缠着呼吸。
“怎么了?”
下一秒,少年收紧了瞳孔,因为有亮闪闪的光在他眼底倾泻而出。
赫卡忒的身体变成闪着光的碎片,散落在地面。白厄慌张地去捞他,流光却不断从十指缝隙中流出。怀中的人宛如水中的月亮,尽管能看见,但却无法切实抓住。
“看着我。”
赫卡忒命令他。
“等等,你怎么了………………”
少年着急地要起身,却被赫卡忒按住。
“嘘…………别着急。”
少年摩挲着白厄的面容,银色眼眸专注地扫过,像是要把每一寸都刻在脑子里。
啧,原来这只是一具分身。
过载的感觉其实挺难受的。
白厄:“可是……………!”
“让我去找祭司,或者昔涟,好不好?他们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他不敢动,生怕一动就会让赫卡忒飘散的更快。
“不可以。”
赫卡忒捧着他的脸,脸上的表情无比认真,平时慢吞吞的语速加快。
“乖乖等着,我一定…………”
“一定个什么啊。”
白厄咬着牙。
伤口累累的白发少年杵着一把锄头,他站在满地狼籍中,四周倒塌的梁木燃烧着哭泣,火焰的泪水四处纷飞,就像胸膛里的心。
“什么会回来的,明明就是谎话。”
他望着自己的故乡,语气快要哭出来。
赫卡忒看着他。
自从那具分身被回收销毁后,他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关注白厄。再次投放分身的话就会被排斥,可能刚落地就会原地变成碎屑。
不过这样也够了。
浅蓝发色的少年站在悬浮屏前操控着庞然大物。
至少,?赞达尔?没追究。
过后就如【神谕】那般,哀丽秘榭的少年被命运找到,他踏上了英雄们的逐火之路,遇见了流淌着金血的伙伴们。
赫卡忒看着白厄越过天平的考验,一路前行,识破了来古士的阴谋,背负起轮回,昔日的战友们渐渐站在他对面,责任的沉重压在肩上,那具身躯破碎,却愈发强大。
*逐火是不断失却的旅途,在那一切当中,生命也微不足惜。
【*我向你承诺,刻法勒永志不忘。】
于是年轻的剑士投身暴烈的太阳,即使身形俱毁也不再松手。
白厄。
他呼唤,他也只能呼唤。
***
管理员没有干涉白厄的行为,这就意味着他对此乐见其成,甚至更坏:白厄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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