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晋江正版阅读
漆黑山道上行三辆摇摇晃晃的马车,夜风徐徐,吹开帘子后内里是几张姣好貌美的美人的脸,妩媚天成。香风徐出,沁人心脾。
深更半夜,万籁俱寂,只听见几声夜猫子扯着嗓子的嘶喊,阴森骇人。
随行侍从拉上窗帘,看到美人后咽了口唾沫:“他大爷的,咱们老爷挺会享受啊,一天一个不重样!”
吴管家:“老实赶你的车!”
这人问:“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总大半夜赶车,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见不得人?咱们老爷喜欢旻姬,这时候正是打仗要紧时刻,恨不得把对面人的皮扒了活吃肉生喝血,让人看见合适吗?只是苦了咱们。”吴管家说了没几句,“怪事,今天怎么回事?总感觉这林子里有鬼似的?有眼睛盯着。”
——话音刚落。
“嗖”。
一支利箭穿透风夜,径直射穿马车的梁木,力道之重竟入木三分。“谁?!”吴管家猛地瞪大眼左右张望,夜色深处走出几道身影,身佩长刀,手腕束带,脸上都蒙着面,吴管家刚想大喊一声,那几人已疾行到吴管家的背后,刀放在他脖颈。
“老实点,该干什么干什么,该回府回府。”
说话间已将车内的舞姬全拽出来,不管哀嚎之声,全扒了衣服,另让一伙人盯着这群舞姬,其他人乱七八糟拢在身上,在夜色中,倒也看不出多大的区别。
吴管家:“刺客?!”
“马车,还赶不赶?”
吴管家勃然大怒:“大胆!你们可知道这是谁——”话没说完,脖子里咕噜一声,被利刃隔断,血从喉管里喷出。
作为谢无炽豢养的专业打手,关键时刻,辛滨自有他的冷酷和利落。盯着染血的刀锋,转向了另一个人:“你——”
“小人愿意,愿意!”那人两眼发晕,点头如捣蒜。
马车后一把刀抵在他腰际,向不远处的深林中吹了声哨。谢无炽踏着薄薄的夜雾现身,脸上蒙着月亮的明暗,身后护卫紧跟,他面露沉思之色,转身隐入了林间。
马车到达蓝仙,守卫早认得马车,掀开只看了一眼,问:“吴管家呢?”
这人颤抖:“吴
管家肚子痛,在后解手,让我先把美人运进去。”
“进城吧。”
黑暗中的轿子内,舞姬的衣袍之下尽是一张张生冷的面孔。穿过门槛,夜色中的屋檐下,一行人被这人引着向院子内。贾乌热衷于歌舞,时常欢饮达旦,醉卧美人柔膝于晨光中醒来。将美人运送,一路并未受到太多阻拦。
不止阻拦,这院子内的大半护卫都撤去,没撤的走一路杀一路,血流之间,赶马车的疏忽睁大眼,自知必死无疑,“救命!——”还没来得及惨叫,利刃嗤地割断喉咙。
刀光剑影,尸首倒地。素净的鞋履踩着鲜血,带起几枚脚印。场面肃清,谢无炽这才在簇拥下往里走,他眉眼平静,没有分毫波动,像是不想沾染污秽。辛滨对着尸体啧了声:“冤有头债有主,有怪莫怪,要怪就怪你们跟了个鱼肉百姓的贪官,是狁州枉死的数万官兵,托我们来索命了!”
“哐当!”门被推开,贾乌护卫见到衣裙皆是一缓神,不过转瞬之间,尽被辛滨等人杀死。
接着,院子门“砰!”地巨响,被关上。室内美人遍地,醉倒在榻上的人“啪!”被清脆响亮地扇了一耳光。
贾乌睁开混沌的眼,怀里人的血正流到他手臂,瞳孔缩紧:“你,你们——”
辛滨拽着旻姬过分窄小的衣裙,沾满胭脂香味,笑看他:“贾大人,北旻的美人送来了,今晚换我伺候您。”拍他胸口,“包您满意!”
一记重拳砸得贾乌猛地咳嗽,脸瞬间涨得通红:“护卫!”
“都死了!”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贾乌怒目看辛滨的脸,诧异明白:“……你是,谢都统制的人!”
“贾大人,好记性。”
遮在他身上的阴影散开,辛滨脸色转为恭敬,狰狞的影子分开,门口走进月白衫子的身影。谢无炽进门时拿一只银铜弩机,长指扣着悬刀的机关处,有一下没一下地拨拉,闪烁银光的箭矢将发未发,抬起眼。
“谢都统制!?是你?”
“你这是要干什么?好啊!你想动我?城外有五万厢军驻守,东都的皇城后宫是我妹妹坐镇,你竟然想动我?”贾乌语无伦次,“你若是动我一根毫毛,皇城的护卫必将你碎尸万段!”
谢无炽:“贾
大人好有自知之明深夜被人撞门马上猜到要死。”
贾乌眼珠转动猛声道:“你要动我是为了那五十万石粮食?让你的人都撤出去!”
谢无炽:“晚了。”
“什么晚了?”
“我既然在贾大人面前现身你我之间就只有一个人能活。贾大人不讲道理都什么时候了还倒卖粮草让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贾乌往后一瘫挣扎着支撑起身:“你知道了?狁州现在战况如何还要多少粮草我立刻让人送来!”
谢无炽扫了眼满屋的美人她们捂住嘴两眼泪光竟无一人敢说话。道:“可怜红颜薄命。不过跟你贾大人沾上了关系谁都活不长。”
贾乌恼极:“你真敢杀我吗!”
谢无炽平声道:“当然要杀了你不杀了你那五十万石粮食怎好追回?只有你的死才能挽回这个错误。何况那还是在旻人的地盘里腹背受敌的滋味可不好受。”
贾乌目眦欲裂看他猛然更错愕:“什么?那批粮食被倒卖给了旻人?!”
谢无炽道:“手下爪牙一手包办你只需要出示文书和印信文字功夫每日听点小曲念几首诗
“他们干的与我无关!我贾家世受皇恩簪缨世家就是再混账也不会将粮草卖到旻人的头上让他们打我大景的兵当这种卖国贼!这其中必有误会谢都统制就算我贾乌卖官鬻爵愧对将士愧对百姓也与你毫无干系吧?自有国法惩处轮得到你来替天行道吗?”
“那你就是愚蠢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被手下人愚弄。”谢无炽将弓弩抵在他额头“贾大人你既然说了那我问你一件事。在战争最紧要时心安理得倒卖将士口粮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贾乌猛抬起头:“难言之隐?”
“缺钱?不对吧。贾大人——主和对否?”
一字一句杀机毕露。
谢无炽瞳孔黑白分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睫毛虚虚散下几道光遮住寒意。
贾乌满脸惶急脊梁终于瘫软下来被一拳击中脑心说不出话张皇失措:“你……你怎么……我……”
“贾大人主和想与北旻和议故而欲令主战
官员受挫敷衍塞责倒卖粮草。主战的官员全是年轻一代朝廷想让他们打仗却怕失败于是重用少壮没后台的
“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
“全天下没有比主战官员更为难的群体了。”
“只能赢不能败;只能进不能退。一旦败退便会在人心中埋下恐惧的影子也会立刻被新的人顶替。贾大人陛下特召我来狁州守城你这是想让我死——?”
贾乌浑身暴汗汗如雨下气息似要断绝黎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谢无炽。谢无炽眼下霜色箭镞抵在贾乌的喉咙扣动悬刀:“你想让我死也别怪我了。贾大人——慢走不送。”
“嗤!”箭镞从弹力劲道的弓弩内迅速射出捅穿喉管发出“咔嚓”颈骨破碎贾乌纵于声色的眼球几乎瞪出眶内衰黄浑浊枯萎的皮肤下涌出泉水似的鲜血。
贾乌的手臂四肢剧烈抽搐一旁的舞姬爆发出“啊!”的惊厥尖叫被捂住嘴。箭镞刺得很深没入喉管将脖子捅了个对穿。
顷刻之间。
贾乌气息断绝。
谢无炽收回视线抛下弩机转身出门去在月光下取出手帕擦手背上、衣服上的血神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人……”辛滨在背后问。
谢无炽平声道:“不留活口。”
“是!”
“咔!”在他身后房门被关上。飞溅的鲜血和割开皮肉的爽利之声隔绝刀挥舞的影子狂乱低而闷的惨叫压抑鲜血在地板上汇集得越多一派魔鬼降世的幽然惨状!
谢无炽手背上的血擦的越来越干净。
护卫等在院子门口不远处四面八方传来马蹄的动静。谢无炽整理好衣袖在护卫的遮蔽下离开在他背后护卫们顷刻间换上旻姬的衣裙于院内砍杀等到被人目睹之后朝蓝仙城外夺门而去。-
谢无炽转身进了跨院将背后的请安略在身后天快要亮院子里蒙着浅淡的光线。谢无炽手上的血腥味一直没散杀一个贾乌之流并未引起内心波动。
谢无炽走到院子旁见房内烛火亮着脚步顿了一顿。
空气中漂浮着血的腥臭气味,谢无炽查看袖子时便闻到,门口端着盆路过的哑巴奴才支吾,被他拦下:“拿几件衣裳过来,沐浴。”
谢无炽转身去了偏屋,没直接进这扇门。
屋子里,时书正趴在枕头上半梦半醒。隐约听到马蹄的踢踏声越来越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正处于一片绝境的山谷中,周围全是马蹄的动静,一层一层将他围堵起来,每个人都面容狰狞在喊“杀啊!”“杀啊!”“杀啊!”“杀了他!”
时书在人群的中心,逃窜不出,眼看一只斗大的马蹄朝脸上踢来,猛地睁开眼——
屋内漆黑,一道身影正摸索着,时书额头上冒着冷汗,喊:“谢无炽?”
没理他。
时书:“谢无炽!说话,为什么不理我?你什么时候这么高冷了?”
再喊了声,还是没理,时书仔细一看,原来是谢无炽豢养的那两个哑奴之一,正打开柜子找衣裳。时书打了个呵欠:“你找他衣服干什么?他回来了?”
哑奴:“啊啊啊……”
时书狐疑:“他回来了?是要洗澡?为什么要带衣服出去?我和他这关系洗个澡还要遮遮掩掩?”
哑奴:“啊啊啊……”
“算啦,你不用回我了,”强迫和一个哑巴说话很欺负人,时书不再说话下床。背上伤口结痂,痂结得很薄,容易撕裂,他小心翼翼地往床下挪,披了件宽松纤薄的衣服,也没注意是谢无炽的中衣。时书走到门口时,满院子清凉的月色,动静一下传到了耳朵里。
梦里的马蹄声。
院墙外尽头透出冲天的火光,映亮了小半边天。时书听到很多人喊:“快来人!追!千万不要让他们跑了!”“如此大事!要怎么办才好?”“护卫呢!护卫都他娘的死哪儿去了?”“还不快去找人!”
“发生什么事了?”
时书暂时忘了谢无炽,后背很疼,艰难地走去要看这个热闹。到门口时停下脚步。
一人满脸惊慌来到门口,语无伦次道:“求,求见谢大人!枢密副使夜半暴毙,速请都统制大人前来商议后事!”
暴毙?
时书猛地睁大了眼:“贾乌半夜突然死了?”
门卫连忙焦急地道:“竟有此等大事?但我家大人此时
在狁州不在城内。即是如此这便差人去报知大人!”说着便翻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
谢无炽没回来?
时书在门口观望贾乌怎么突然暴毙?他的身体健康似乎不差中气十足泡在补药中养着的金枝玉叶。而这群下人惊恐万状的模样加上众人的议论贾乌好像是被人杀害……
时书想往大街上看走但人太多怕磕碰之间自己倒地暴亡转身:“好好好贾乌死了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这人坏事做尽……”
时书一步一步再挪回跨院门户紧闭上后眼前一道雪白的身影谢无炽刚沐浴完穿着里衣乌黑头发散在肩头一步一步走下台阶一抬眼便和艰难步行的时书对个正着。
时书心里忽然突了一下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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