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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善为善误

小说:

剑阁闻铃

作者:

时镜

分类:

穿越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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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恕缓缓垂下了眼帘,竟是忽然笑了一声却只有无限悲苦自讽之意道:“你说得没有错。无药可救的原不是人,而是我……”

他仿佛累了没有多余的力气慢慢坐在了屋檐下。

就好像很久以前

冯其那种不安,于是变成了害怕:“王大夫……”

但王恕只是轻声道:“去照顾你的朋友吧。”

冯其在他身后站了许久,心潮起伏,末了却是狠狠咬牙,竟道:“我去找药!”

话音落,人便直接往外走去。

王恕仿若未闻更没有阻拦,只是仍坐在阶前,任由风把屋檐上的枯叶吹下来,沾到他衣上。

或许是方才质问的声音太大了冯其从后堂出来穿过前堂时发现无论是伤着的还是病着的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他。

脆弱的视线竟好似有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

从病梅馆出来他在无人的街面上站了一会儿,方才走到角落将一身沾着泥水和血迹的旧衣脱下然后从简陋的须弥戒里挑出了自己所有衣袍中最体面最干净的一身换上。

——泥盘街没有药但云来街一定有。

陆氏有夷光楼在六州一国构成一张大网天下过半的药材都要顺着这张网流动对外则供养了最多的医修包括举世闻名的大医孙茂在内。许多修士私底下开起玩笑都说不是夷光楼把着大家的腕脉而是陆氏把着天下的“命”脉其庞大可见一斑。

明艾子这样的药即便不是常见常备夷光楼里又怎么会少?而夷光楼在云来街是任由修士进出求医问药甚至炼丹的。

他想试试假如他进去直接买药万一能买到呢?

像他这样的无名小卒该没有人注意他来自云来街还是泥盘街的。

这或许有些冒险但眼下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冯其也在泥盘街长大有幸得几位散修传授术法勉强修至了先天境界也曾到外面去游历过甚至到过传说中的神都。只是那里太过繁华才远远看见那几乎与天上的云一样高的城门他便心生怯意竟不敢进去看上一眼。

只有泥盘街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自在。

民风未必很淳朴但人们没有太大的本事作恶时没办法恶到哪里去善良的时候却可以很善良。

可是现在,这里成了一片废墟,人们在病梅馆等死。

整理好那身衣袍,走过泥痕满布的街面,到得城门朱雀道时,冯其小心地先将鞋底沾着的泥清理干净,然后才深吸一口气,挺起了胸膛,若无其事地走进了云来街。

人来人往,似乎没人注意到他。

冯其很顺利地找到夷光楼,走了进去。

这里给人的感觉,很像是神都那座高与云齐的城门,很明亮,很美丽,但冷冷的。

别的医馆,都叫“斋“馆“堂,甚至只用个小小的“铺字,可夷光楼是“楼,宽阔,敞亮。普通人来到这里都会觉得自己矮了一截,就像是冯其当初走到神都的城门下一样,甚至都不敢走进去。

此刻里面坐着一位正掐胡须看丹方的医修。

冯其直接说自己想买药,报了一串药名,只把“明艾子这味真正需要的药,混在其他几种普通的药名里。

那医修在他刚进来时只是拿眼角夹了他一眼,可当他将药名报完后,对方却抬起头来,定定看着他。

冯其心头顿时一跳。

那医修脸上露出个古怪的笑容,竟指着不远处通往二楼的楼梯对他道:“你想买的药,得上二楼,那边有人在等你。

这实在大出冯其意料,令他感到奇怪。

但仅仅只犹豫了片刻,他便直接抬步朝楼上走去。

二楼的空间更为宽敞一些,几架多宝格上放着些医书药典珍玩摆设,东角置了两扇画屏,靠着楼前竹帘的地方却是一张茶案,正有一名青年在案前沏茶。

不是陈规又是谁?

冯其知道他,刚来小剑故城就杀了金不换手下十三人,但先前泥盘街大水,他又与陈家划清界线,出手救下了泥盘街数十普通人。说好人谈不上,可坏,似乎也不算坏透。

他怎么会在这里?

冯其先是诧异,紧接着便警惕起来:“是你在等我?

陈规斟了一盏茶放到自己对面,温和一笑,一摆手道:“阁下才从泥盘街出来,便有人注意到,过来传报了。请坐。

冯其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才出泥盘街,就被人盯上了。

他心往下沉去,却立着没动,只问:“你有什么目的?

陈规连忙道:“别误会,我并无恶意。只是见阁下这节骨眼上敢孤身到云来街,料想一定是位心中既有胆气又有热血、为救人敢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丈夫,泥盘街又遭了这样的大祸,我

心中可怜无辜受灾的百姓也想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忙罢了。”

冯其依旧警惕:“你会这么好心?陈家难道能让你帮泥盘街吗?”

陈规便笑:“自打那日在你们街上救了人开始我同陈家就没什么关系了如今只效命于宋氏兰真小姐。”

冯其道:“陈家背后不也是宋氏吗?有何不同?”

陈规摇头:“区别很大至少陈家这次闯出水淹泥盘街这样的大祸宋氏是一点也不知道的。兰真小姐得知消息后大怒也曾想过要出手帮助泥盘街的。只是……”

冯其微怔下意识问:“只是什么?”

陈规便轻叹一声先翻开自己的袖子让里面的那只老鼠爬到桌上啃果子然后才道:“只是兰真小姐虽器重金不换、栽培金不换可这位金郎君私底下却做了令小姐为难的事拿了自己不该拿的东西。那样东西本属于陆氏宋小姐与陆氏的陆仰尘陆公子也有交情实在不好当着朋友的面就这样对泥盘街、对金不换施以援手。说到头来都是因一个金不换罢了……”

冯其听到前面还好听到此处已重新警惕起来:“你想策反我!”

陈规却道:“阁下与陈某本就不是敌人何来‘策反’一说?不过在下也的确想过请阁下帮忙劝说劝说金郎君。”

冯其顿时皱眉。

陈规道:“兰真小姐对金郎君其实一向十分器重否则先前也不会将药行的生意教给他打理。哪怕是金郎君这回做错了事兰真小姐也只说他或许就是一念之差。若有人能劝说金郎君把东西还回来兰真小姐宽宏大量又一向惜才是还想重用他的。”

宋兰真在修界素有“好人”的美名宋氏上下对她都是交口称赞。

这一点冯其是听说过的。

只是……

他仍不太敢信:“若依你们说金郎君拿的这件东西有如此重要你们不惩戒已经稀奇怎么还会放过他?”

陈规便一指桌上那只老鼠:“阁下看见它了吗?”

那老鼠已将盘中的葡萄啃了有三四个

冯其不解:“它如何?”

陈规道:“这老鼠并非什么灵兽只是我被关在地牢里三年对着徒然四壁实在无聊捉来养的。想必阁下是听过的吧?陈某早年曾犯过一些大错受了惩戒被关入地牢可如今却好端端站在阁下面前——这便是兰真小姐的恩赦。连我这

样的大罪,她都能宽容,金郎君那一点又算什么?只是让他把东西还回来,好让兰真小姐对朋友有个交代罢了。

是了,陈规杀陈家百余口的事,知道的人很不少……

冯其的神情,忽然有些松动。

陈规又将那只老鼠捉了起来,放到手心,只道:“我也就是运气好,遇到了明主。就好像这只老鼠,也是幸而遇到我,日子过得说不定比一些普通人都还好。金郎君其实也很幸运,可就怕他一念之差,入了歧途……

冯其脸上地犹豫,已经变得明显。

这时陈规眼神一闪,便向他身后望去,只问:“拿来了吗?

冯其转头一看,是先前那名药童去而复返,手中捧了一口药箱,放到桌上,恭敬道:“陆公子说,既是宋小姐开口,自然可以送药一箱,但要再多却没有了。

陈规便打开了药箱。

冯其忽然愣住:“这是——

陈规笑笑:“自是明艾子。阁下之所以来,就是想买这味药吧?陈某斗胆,借宋小姐的名义问陆氏要了一些,希望能救下一些百姓,解一解泥盘街的燃眉之急。

这一瞬间,冯其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谁能想到,最终给药的,竟然会是这个曾与金郎君有仇的陈规?

救命的药,就在眼前。

他几番犹豫,却不敢伸出手。

末了,是陈规看了片刻,亲手将这一箱药端了,塞到他怀里,只道:“不必道谢,我能帮的也就这么多了。

冯其一下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还是忍不住道了一声谢,但将要被药童引着从二楼下去时,却没忍住停步,问道:“除了这些,我不可能再从陆氏买到药了,是吗?

陈规静默,似乎也十分抱歉:“恐怕目前是这样。

冯其抱着药箱的手指紧了几分:“是因为金郎君,拿了陆氏的东西?

陈规解释:“陆氏也并非真的愿意见到泥盘街的大家遭难,只是那件东西对他们的确重要,是以才……

冯其低下头不说话了。

陈规叹了口气,亲自走过去,送他下楼:“唉,所以陈某才希望能有人劝劝金郎君,我们是外人,他未必肯信,可泥盘街的街坊都是他熟悉的人,若肯劝劝,总该有几分作用。如此,不仅对泥盘街好,对金郎君自己,实也是好事一桩……

二人下得楼去,楼上那画屏后面,却走出来三道身影,皆站在楼头,看着那冯其抱着药箱走远

陆仰尘不禁轻叹:“兰真小姐这一计,实在是高。”

宋兰真眼底俯视着下方,淡淡道:“想让人去做一件坏事,最好的办法,自是让他先以为自己是个好人。”

王命却道:“寄希望于泥盘街这些人,而非我们自己动手,会不会……”

宋兰真只道:“有周满在,只要她肯拼死力保,以王氏先前对她的重视,恐怕不会袖手旁观,我们便始终无法真正对付金不换。但有时候,从外面打不破的,从里面却很容易瓦解。”

许多固若金汤之物,都是这样消弭的。

*

冯其从夷光楼带回救命药的消息,很快通过病梅馆,传回了小楼这边。

众人得闻,几乎立刻知道不对。

他们联络了一上午,整个蜀州范围内还在市面上流转的明艾子,根本都凑不出五十两,显然是早有人将这味药控制。

可如今夷光楼竟把药给了个无名小卒?

而且没有给够,只是给了能用两三天的量,其用心,不可谓不昭然若揭了。

蔡先生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此药不能用!非但不能用,甚至连知道都不能让大家知道!”

周满却是若有所思,目露微妙。

这种算计,这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若原本还只是猜测,那么这一刻,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幕后之人的身份了。

她忽然笑了一声,含着几分讽刺,竟道:“用,为什么不用?我们正缺药,就有人来送,岂不解了燃眉之急?”

蔡先生顿时大为诧异:“周姑娘……”

周满却是道:“蔡先生,你忘了,药不在我们手里。纵然你我下得了如此狠心,能眼见街中伤患濒死而不救,可那尊泥菩萨,难道也能学得会见死不救,还把药还你吗?”

就在半个时辰前,她才往病梅馆看过。

只是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里面病患的吟呻和咳嗽。往里一看,那尊泥菩萨站在药柜前,如失了魂魄一般,只盯着面前那只空空的药斗,动也不动一下。

于是脚步停下,她到底没再往里走。

泥菩萨是个傻子,永远学不会不看,但周满不笨:该不看的时候,她可以不看。

蔡先生闻言,这时才想起事情的关键,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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