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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李谱登基
这一遭惊变突起,从周满发现有人暗中窥伺到“洞真教主”现身赵霓裳出手,不过是短短瞬息之事王恕与金不换几乎立时如临大敌。
只是“洞真教主”此言一出后,连同周满在内众人皆是一怔:这座湖与神来之笔有何关联?
赵霓裳也颦蹙了眉头,似乎不解他话中之意。
“洞真教主”,或者说王诰目光扫过他们反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们竟都不知?”
众人全都警惕地盯着他并不回答。
王诰一愣紧接着便大笑起来甚至生出了几分后悔:他居然高估了他们!本以为一个是能令剑阁金铃响彻的武皇传人,一个是与画圣谢叠山同出一系的杜草堂门下怎么也该比自己知道得多谁料竟与睁眼瞎无异连砚湖与神来之笔的关系都不清楚!他方才一句不慎,反倒差点泄了自己的底。
这两日来,金不换一直顶着他的大名,在外面胡写瞎画以至于仙宫之中提起“王诰”二字已是人人色变,甚至私底下称之为“瘟画师”。
天知道王诰忍耐了多久?
只是他情知这是周满等人诱他现身露出破绽的计谋,一直克制着自己杀之而后快的冲动。直到今夜,与其他几位神使一道去雨荒查探夜国虚实时,遥遥经过某条街巷……
下方竟传来激烈的争执之声。
只听得其中一人道:“这王诰画得虽然丑,可你们不觉得他丑得十分独特简直举世无二吗?我就是故意画都画不了这般丑!神使们都慧眼相中证明其必有独到之处只是我等眼拙品不出其中妙处罢了。万一此人将来真能独树一帜新开一门画派呢?”
先前被冠以“瘟画师”之名王诰都忍了可竟然有人仅凭仙宫神使选中便要附庸风雅附会一番偏说那些不堪入目的玩意儿画格清奇将来能新开一门画派?
简直庸人俗物亵渎丹青之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诰生性桀骜向来目无下尘怎堪受如此大辱?
念头一转杀意便炽。
所以当几位神使到得雨荒各自施展术法查探他却借口殿中有事调头回了仙宫欲杀周满等人。只是没料刚巧撞上这一行人鬼鬼祟祟潜入中神殿于是转念跟上来
只可惜竟被周满识破。
现在还冒出来个赵霓裳——
想必是早知周满等人今夜要潜入中神殿
,生怕自己回来后撞破此事,所以也找了借口从雨荒赶回吧?
此刻他手执《名典》,虚立在古松枝头;周满弓如满月,箭在弦上,位于砚湖雨幕的边缘;赵霓裳则控制着那无数游丝,高踞于诗壁之上。
看似三人对峙,一触即发,可实则是他以一对多,情况不利。
倒并非不能全身而退,只是怕动静太大又不能速战速决,会引来仙宫其他神使怀疑,以致暴露自己身份。
王诰迅速衡量着利弊,在视线掠过不远处的金不换时,脑海中便闪出了方才中神殿画壁前所见,心念一转,忽然改了主意,竟扬声道:“砚湖禁地,非神使,不得擅入。本尊今日撞见,若以仙宫律令,此刻绞杀尔等亦是轻而易举。但本尊与你等无冤无仇,也不是不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众人正思索要如何对付此人,岂料他忽出此言?
赵霓裳下意识先看向了周满。
王诰注意到这一细节,心中跟着玩味:早在假金不换之名进入仙宫画考时,他就疑惑赵霓裳未免来得太快;如今再看,分明原是宋氏绮罗堂的制衣侍女,却偏是以周满马首是瞻模样,那蠢材宋元夜非但丝毫不觉,还对赵霓裳信任有加,将来的宋氏恐怕多的是乐子看,宋兰真有难喽!
周满却是思索着,双目盯在这位“洞真教主的脸上,试图分辨其每一个细微的神情,不无讥刺地道:“先才还杀机毕露,转眼又高抬贵手,天底下竟有这样无端的好事?
王诰笑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本尊自然也有条件——
他顿得片刻,眉眼间已邪气恣肆:“只要你等答应,效命于本尊,助本尊一臂之力!
所有人闻言,齐齐皱了眉头。
王诰心知他们必定不愿,却半点没有担心的意思,只道:“你们不是想穿过这片雨荒,去探那湖底旧城吗?
周满敏锐道:“你有办法?
王诰意态悠闲:“待你等效命本尊,助本尊夺得昼国神主之位,本尊自然告诉你办法。
这分明是仗着自己知道得多,故意卖关子拿捏他们!
若不答应,绝不可能从其口中得知穿过雨荒的办法;可若答应,对方所知远胜于他们,焉知不会落入更深的陷阱,反被利用,为其作了嫁衣?
周满抿直了唇,神情微冷。
可没料,正在这时,旁边一道声音接道:“教主欲夺神主之位,是为掌控昼国,以便变改国策、与夜国罢战议和?
竟是自“洞真教主现身后便一直不曾
言语的王恕!
王诰陡然色变:“你怎会知道!”
此乃白帝城大秘是其父苦海道主王敬在诛邪之战后暗中数度窥看白帝城后经过推衍才终于得出的破局之法!就连王氏之中知道此事的人也不过一手之数如今却从一个外人口中听见?
周满等人亦惊诧地回过头去。
然而王恕目不斜视依旧望着王诰平静道:“原本只是猜测不知真假不过看教主这般如临大敌……看来在下猜对了?”
王诰眼角抽搐了一下:“你诈我?”
王恕却转过视线遥遥望向雨荒上方那不断降下雨水的天穹只道:“人心先裂后有天裂。若能议和则黑白弥阴阳合人心一天裂补。天裂一补自然就不再有雨可畅行雨荒。”
周满捕捉到了那个词:“天裂?”
金不换脑海中迅速闪过了一些东西以至于语速都跟着变得极快:“传闻丹青之道在有画圣以前仅分‘凡能妙神’四品在有画圣以后则分‘凡能妙神逸’五品因为画圣妙笔形神兼备、自成风骨已非俗世品级所能限
入城后所见的种种悉数浮现在眼前。
金不换也看向那片雨幕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王恕便慢慢为他续道:“自画圣陨落后城内以黑白二色、东西半城分出昼夜两国征战不休;国中又以笔墨多寡、所信异同分出四品五派戕害不绝……如今已经不是原来那座白帝画城了。”
周满终于明白王恕先前那句话:“人心先裂后有天裂……”
是城中昼夜两国常年交战、墨白两派戕害不休以致互不能容终于坏了白帝城这一幅画的画格竟使画城从两国分界处断裂也破了原本的结界使得外界雨水能够侵入形成今日这一片令所有画中人谈之色变的雨荒!
周满突然笑了:“所以教主所言让我等助你夺位和有办法穿过雨荒原来是一回事?”
王诰脸色已然铁青只是并未因为周满玩笑般的挑衅而是……
目光再一次落到前方那平静清癯的身影上他终究不很相信:这一切当真是这病秧子凭借自己入城后所见所闻自己推而得之吗?还是说他原本就知道方才的言语只是不愿让人知道他早知道?
疑心一起,再难按下。
他又想起此人也姓王的事来,当年王玄难便殒身白帝城,若是那个人,对白帝城了如指掌,实非奇事。偏偏一个名“杀一个名“恕,难道当真是故意摆在世人面前,玩一出灯下黑?
握住《名典》的手指悄然紧了几分,王诰蓄势待发,几乎立刻就要试他一试。可没料,还未及出手,砚湖前方的雨幕中,忽然隐隐约约传来了钟鼓齐鸣之声!
众人顿时惊疑,循声望去。
昏昧的天光落下来,打入重重的雨幕,又被漂浮在雾气里的细小雨珠折射四散,在湖面形成了一片闪烁的光影。
初时只闻钟鼓之声,似乎是遥遥从雨幕的另一头传来,可什么也看不见。待得片刻,便见上空雨幕雾气里,朦胧地映出了一座恢弘宫殿,头戴官帽、身着官服的官员们全以白线画成,正从台阶两侧鱼贯入殿,而大殿正中的宝座上则坐着一团庞大而模糊的白影,只能勉强看得出个人形,却头戴着十二旒冠冕,身着厚重的刺绣衮服。
金不换仔细看着,不由惊叹:“蜃影?
周满试图分辨:“可这声音的来处……
王诰眉头忽然皱得死紧,盯着雨雾中那些模糊的人影,却已诧异至极:“夜国?
一切有形之存在,皆以白笔绘成,天空却被涂成一片漆黑,镇日如夜。此时各处街道,一片敲锣打鼓的欢腾;王宫大殿,则肃穆威严,钟鼓齐鸣,文武大臣们各依品级,列队而上,齐齐拜下,山呼万岁。
李谱高坐殿上,纳闷地看着群臣,愣没想通:怎么我就登基了?
殊不知,岂止他想不通,底下那些跪着的老人们更是抠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国主之位虚悬已久,这么多年来,各部大臣们自决国事,从未出过什么乱子。结果前两日,辅朝大臣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个谁都不认得的丑玩意儿来,愣说是什么“吉人天相“夜国新主,要给扶上国主之位!
这不,才几天,登基大典都给安排上了!
再看看他坐在那宝座上东张西望愁眉苦脸的蠢样,昏君还差不多,岂能是明主?
若不趁早将此人除去,我夜国危矣!
众大臣行礼已毕,起身时,前面几位大臣便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都坚定地点了一下头。
于是,其中一人出列道:“大典既毕,臣请为国主献上乐舞!
李谱一听乐舞,眼睛都亮了:“好啊好啊,乐舞好啊。
然而话才出口,就听旁边辅朝大臣咳嗽了一声。
李谱瞬
间一缩自己根本没有的脖子意识到自己此言不妥连忙补救义正辞严道:“咳乐舞虽好但那是昏君所为过于靡费孤岂能轻效?”
那大臣立刻道:“本国十余年来终有新主本是天地都当来贺的大喜自该有更隆重的庆典怎能算是靡费?且民间百姓已为此番乐舞排演了数日国主若不肯降幸岂非辜负了他们拳拳心意?”
其余大臣亦立刻躬身相劝。
李谱朝旁边辅朝大臣看去见对方这次微微点了一下头才放心地露出欣喜神情来:“既如此心意不可辜负快宣他们上殿吧。”
方才献乐舞的大臣于是高声道:“宣乐舞上殿!”
话音刚落便有丝竹之声从殿外传来。
李谱抬头看去一行舞伎有男有女或婀娜或矫捷已踩着乐声而入或在口中轻唱着曲调或向腰间弹奏着琵琶各有姿态各有千秋直如乱花迷了人眼。
其中一名青年
敲击鼙鼓的声音一下比一下重;
他距离李谱也一步比一步近。
然而就在他已进到李谱身前三丈即将抽出袖中藏的匕首时忽然听得殿上传来一声断喝:“等等你——”
青年顿时一惊。
抬头看去方才出声之人正是那长得奇形怪状的新国主而其手臂抬起所指之人竟然正是自己!
难道是事情败露?
暗中等待事成的几位大臣心里全都咯噔一下凉了半截。
可万万没想到李谱眉头蹙起下一句竟道:“谁教你这样敲鼓的?”
青年一愣错愕至极:“什么?”
李谱有些生气袖子一捋就从殿上走了下来径直从这青年手中取过鼓锤来不满道:“鼓者所以检乐为群音长!怎么能这样敲呢?你得用肩膀的力气再传到臂上不是用手腕敲。你看这样敲鼓声才能不浮……”
他抡了鼓锤就自己示范了起来。
青年呆呆立着还没反应过来。
李谱敲了几下便把鼓锤递回去:“来你试试!”
那青年看着重新塞到自己手中的鼓锤心神却是一阵慌乱一时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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