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第一街的拐角,有兼职卖花的学生冲她殷勤地递上花,眼中看着她的神情像是惊讶又像是惊艳。
她没有去接,径直走过。
她在寻找一种比花美丽得多,也要鲜活得多的东西。
这时,路口处一辆忽然停下的车引起了她的注意。
车门打开,一个身穿奇特白色斗篷制服的少女从车上走了下来,淡粉色的长发从她肩膀滑落,被她随手撩到肩后。微翘的发梢随着步伐频率跳跃,披淋着阳光散落上去的金色光点,一晃一晃,簇拥在她纤细的腰间。
她愣一下,目光完全是程序化地打量着这个忽然出现,身姿轻盈,漂亮美好的陌生少女。从对方健康莹白的肤色,到修长笔直的双腿,最后是脸孔。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白衣制服少女也朝她望过来。
那双清浅冰透的浅翠色眼睛像是流动的泉水,融化着春日里所有新生绿芽的生机勃勃,灿烂明亮。
这个人好漂亮……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皮囊,厌倦的情绪忽然再次复苏起来,带着发现满意猎物的兴奋感,在她空荡的胸腔里不断滋生,膨胀,想要咬住点什么来抚平那种病态的躁动感。
她瞪着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和白衣少女对视片刻,然后目光落到了她斗篷肩膀处的纽扣上。
漩涡状的金色纽扣。
她瞳孔骤缩,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立刻调头就走。
"芙洛拉,怎么了?"伊地知紧跟着下车问。
"那个人……"芙洛拉眨眨眼睛,"身上有个很有意思,咒力至少是特一级的咒灵。搞不好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
因为原本就是给五条悟的任务,所以这个被登记在册却又信息不完全的特级咒灵非常特殊。
根据目前的情报知道,它是一个可以寄生在人身上的咒灵,而且似乎会不断更换宿主,且本体面目十分模糊,让人难以追踪。
在一连活剥了十几名少女的人皮,并造成两个二级咒术师死亡,一个一级咒术师重伤后,这个任务被升级交到了五条悟手上。
"要追上去吗?"伊地知朝着那个黑发少女消失的方向看去,同时看了看周围,有些头疼如果是在这里祓除,得立刻联系相关部门疏散人群才行。
"不。我觉得,她会来找我的。"
说着,芙洛拉转头看向伊地知:"我们还是先去任务地点提到的公园。到时候请您直接在外面等我就好,暂时不要放帐,等我给您发消息的时候再放。那时候咒灵应该就进来了。"
而事实证明芙洛拉的直觉是对的。
她刚来到公园没多久,就感觉到了和
刚才在马路上一模一样的被注视感。那种目光格外阴冷,粘稠,像是刚从沼泽地里游过来的蛇,紧贴着她的皮肤一寸寸攀爬。因为看不到来源而让人本能有些紧张。
芙洛拉站停在那排秋千前,很快将放帐的消息发送个伊地知。手腕转动间,蛇镯睁开碧蓝如海的竖瞳,苏醒过来缠绕着她的手腕缓慢游动,最后来到掌心,化作一把银白色的尖刺。
"偷窥不是什么好习惯吧,还是直接站出来比较好。"她说着,看到刚才马路上那个满脸病态美感的黑发少女慢慢从树林里走出来,死死盯着她,满眼都是疯狂到快到失控的渴望感。
浓黑色的花在天空中倒扣盛开,化作帐缓缓降下。
她开口,声音里有许多个不同的女孩在一起说话,或哭或笑,尖锐阴森:"你的脸……好漂亮……给我!"
说着,她的手忽然开始变得鲜红,黑色的尖锐指甲不断长出,看起来就像是被活活剥掉了表皮那么诡异恐怖。强大的咒力从她指尖窜腾起来,让她整个外形都开始不受控地扭曲。
这是已经完全被咒灵同化啊……
芙洛拉知道这个人已经救不回来了,于是抬手打个响指,唤出无数星辉蝴蝶率先围攻上去。苍星泪缚在她手中调转半圈,带着冷亮弧光朝她侧脸划去。
皮肉破裂开,紫色的咒灵血液喷溅而出。
她在那层毁坏的皮肉之下,看到了另一张充满惊惧与愤怒的扭曲脸孔。
也是那么年轻可爱,却又与外面那张脸完全不同。
原来如此。
芙洛拉脑海中划过所有情报内容,很快就猜到,那些被活生生剥皮的少女受害者应该就是这些皮囊的主人。
眼前这个人类与咒灵混合寄生的怪物,是将一层层人皮套在自己身上的。所以每当它逃走一次,就会脱下一层人皮,换做另一个模样来逃避追踪。
"我的脸……我的脸!"她崩溃地大喊着,望向芙洛拉的眼神充满怨毒,眼白被一种非人的青紫色吞噬,暴怒的模样跟发疯的野兽没有什么区别,"你在,笑我,是不是?!"
芙洛拉皱起眉尖,没有回答。
"我听到了……你在笑我长得很丑,我听到了……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
尖锐的狂怒吼叫伴随大量咒力倾泻而出,将公园里摧毁得一片狼藉,连笼罩在周围的帐都轻微颤动两下。
伊地知站在车边等待着,直到太阳西斜到对面高楼的顶上,帐终于升了起来。
庞大的碧曈白蛇游弋而出,嘴里叼着一个被芙洛拉的外套制服裹住的……幼小女童?!
伊地知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因为被咒灵深度寄生,所以外表看起来格外
畸形诡异的女童听到芙洛拉走出来说:"这个咒灵很奇怪拥有其他同类型咒灵没有的能力。"
"虽然我这段时间也遇到过不少这种情况但在特级咒灵上发现还是第一次。最好交给家入前辈看看。我已经打电话告诉过她了。"
说完她挥手将白蛇化作一道银色绳索紧紧缠绕在昏迷不醒的女童身上。带着星之彩力量的几只蝴蝶停留在她的脸孔上缓慢汲取着她的生命力让她维持在这样无法醒来也无法动弹的植物人状态里。
"这种情况不少吗?"伊地知非常惊讶。
"之前五条老师就遇到过爱扎堆的一级咒灵那时候这些咒灵的反常还没有这么明显。后来我倒是没听他再提起来过不过自己确实遇到过很多次能力莫名混合的一级或者特一级咒灵。"
她说着脸上神情是罕见的担忧:"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那我们立刻回去。"
重新坐进车里伊地知瞥见她没有戴手套的手暗红色的血迹显然不是咒灵身上来的顿时有点惊讶:"你受伤了?"
"啊不碍事的。是我自己当时不小心一时间没来得及躲开。我们先去那家果脯店吧给老师买东西带回去。"芙洛拉说。
比起进去之前芙洛拉的情绪明显要低落一些。
伊地知猜测应该是和后座那个已经完全被咒灵寄生无法救回的人类有关:"她是这么小就被咒灵缠上了吗?"
"不是。"芙洛拉解释"她原本的年纪应该和那些被剥皮的少女差不多。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在套上太多层其他人的皮囊以后彻底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了吧。"
这不是芙洛拉第一次遇到类似的情况。
社会的规训他人的眼光与指责催生出对于自己容貌的极度自卑与焦虑心里拼命渴望着想要变美
她闭上眼睛想起在帐升起来的前一刻那个半人半咒灵的怪物在瞪着自己问:"你这是什么眼神是不是在觉得我很可怜……"
芙洛拉没有任何表情地回答:"你不可怜。那些被你莫名其妙剥皮杀掉的女孩子她们才是真正的可怜。"
"哦这样啊。"怪物扯开一个难看的表情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那你就是觉得我很可恨了。"
她短暂地沉默一会儿阳光从帐的边缘照射进来落在芙洛拉的肩头上。
"也没有吧。就像你说的我没有经历你的痛苦自然也没有权利去指责你。更不能说如果我遭受了与你同样的事就一定会做得比你更好。"
她说:
"我祓除你是任务,是做了我应该要做的事。"
"而只要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正确的事,那就足够了,其他的都不用去多想。"五条悟的话再次出现在她脑海里,像是一道屏障,将她本性里多余的怜悯与愤怒都轻轻抹平下去,只剩略带疲惫的平静。
回到高专学校里,她和伊地知将那个还在沉睡中的畸形女童送去了家入硝子的解剖室。
收回星之彩蝴蝶的瞬间,女童醒了,睁着几只圆滚滚的,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珠直愣愣看着芙洛拉:"你好漂亮哦……我长大以后也能像你这么漂亮就好了,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我的。"
闻言,芙洛拉离开解剖室的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她满脸羡慕的样子。
看起来在流失了属于咒灵的那部分生命以后,她原本作为人类的意识短暂清醒了过来。
她默不作声地站了一会儿,忽然靠近那个面目恐怖的怪物,低头对她浅浅笑下说:"我就是你长大以后的样子哦。"
家入硝子戴手套拿手术刀的动作一顿,回头看着她。
"真的吗?"怪物开心地笑起来,畸形丑陋的脸上涌现出一点真实的幸福,开口说话的声音很清脆,完全是一个普通女孩才会有的。
"真的。等你醒过来以后就能知道了。"说着,芙洛拉伸手轻轻搭在她额头上。
星之彩彻底带走了她的生命,她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做完这一切后,芙洛拉转头看着家入硝子:"接下来麻烦您了。我还买了东西要给五条老师送过去。"
"好。"
家入硝子点点头,接着又补充道:"总算不会再有其他女孩子因为这个咒灵而死掉了,她们该感谢你。"
芙洛拉听出她的意思,朝她微微笑下告别:"谢谢您。"
她离开解剖室来到教学楼三层,发现办公室门锁着,没有人在里面。
是在给一年级上课吗?
芙洛拉又转身下楼,朝一年级常用的教室走去,果然发现里面正亮着灯。
同时响起的还有虎杖悠仁非常纯洁又好学的提问声,她听到是关于咒灵能力与等级划分的问题,为什么一定要同等级的咒术师去执行祓除任务,而诅咒师的等级又和咒灵有什么不一样。
然后是五条悟的声音,同样充满了纯粹的疑惑:"诶?我没有讲过这个吗?这需要讲吗?"
"您没有,您需要。"伏黑惠冷静提醒。
野蔷薇的声音听起来都有种很痛的绝望感:"哪有问自己学生需要不要讲的老师啊!"
是了。这个人讲课很随意的,能在毫无教案的情况下把一堂课讲得很有逻辑,完全是因为自己本身的逻辑能力太强了。但时
常会讲得丢三落四。
不是故意的。
纯粹是因为觉得这些东西太低级了根本懒得提忽略一下也没什么问题。
进一步就是有些基础性的常识完全会被忘记应该教或者教也就是随口提一句点一下还夹杂在一连串话题不明意义不明的猫言猫语里完全忘记考虑他的听众会不会找不到重点。
没办法天才和凡人之间就是有壁的。而过于绝顶的天才不太适合当老师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因为他实在很难换位思考去仔细照顾到底下那一群大脑如羽毛般洁白的可怜学生。
但好消息是在外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大白猫对自己的学生总是有着非常耐心的好脾气。真跟不上他的节奏就请直接缠着他往死里问一定没问题的。
这是当初狗卷棘教给乙骨忧太然后又由乙骨忧太教给芙洛拉最后由芙洛拉传授给一年级组的黄金守则。
没有去打扰他们上课的打算芙洛拉拎着果脯来到教室外的草地上坐在一棵已经快要开谢的樱花树下。
她打算等到五条悟下课
不过没等她在这里独自坐着等多久五条悟忽然出来了。
她有点惊讶:"老师您怎么提前出来了?"
"在让他们随堂测验。刚才看到你到教室外面站了会儿又走了。"他随口解释然后问"手怎么回事?"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伤口刚才忘记请家入硝子帮忙治疗现在黏在手上的血迹都已经干透了动一下就会被血痂紧绷着牵扯着刺痛。
"哦中途稍微出了点意外不过那个特殊咒灵我已经带回来给家入前辈看了。"芙洛拉甩了甩手没怎么在意这个转而换只手将放在一边的果脯递过去"您要的种类都已经买到了。"
"过来吧。"他拎起礼袋。
再次走进教学楼时芙洛拉看到乙骨忧太正好从楼上下来估计是去教论文回来。于是她笑着叫了对方一句朝他开心抬手比了个耶手指剪了剪。
他同样笑着回个剪手指的动作。
因为搭档得久了两个人之间总是会有些默契的小习惯——比如这个剪手指就是表示问候以及自己没事的意思。
"忧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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