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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玄机隐隐声慢慢 事故娓娓曲匆匆

小说:

枕舟记

作者:

王倚山

分类:

穿越架空

《枕舟记》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少年却见日上三竿,心中依然惦念昨日的那段绝妙故事。少年兴冲冲的跑进隔壁厢房,却未得寻见父亲踪影。

此时,凌掌门早已被陆霄引至西边湖岸。此处与小岛隔湖相望,但相比之下却甚是荒凉,草木杂乱无章,无那锦簇繁花,亦无那林立楼阁。深入枯丛,得见一座四方筑物。说它是楼阁却略显低矮,说他是亭台却又失雕梁玉栋,宛如一方天外巨石深栽于此,只是这四方形状整得出奇。

凌掌门不解,问道:“这又是何物?”

陆霄笑了笑,回道:“此地便是铁剑门铸造之所。”说罢便上前轻推那方怪物。只一声低沉轰响,二人身前竟缓缓挪出了一道缺口。

凌掌门尾随陆霄小心翼翼地走进那道口子,未待开口去问,便踏上一圈旋转向下的石阶。凌掌门暗生奇怪,一边四顾,一边琢磨,却隐约听得阵阵微弱而又乱作的敲击声响,愈往下走,那声响便来得愈发清晰。不知下了多少层,忽见一方石门,石门一侧刻有三方斗大的金字——“铁剑门”。凌掌门见了,不禁摇了摇头,心想:“先前入这府宅时却未在任何一处见到过这‘铁剑门’的字样,竟是连那宅院大门都空无一字,原是深藏如此隐蔽之处。”

穿过石门,只见这厅堂虽深埋地下,却纵横数百步,高达数丈,竟比昨日所见正厅更为宽阔。此处上百人行走其中,清一色皆是那坦胸露乳,虎背熊腰的粗壮汉子。众人或持巨斧敲砸,或抬红熔浇灌,或搬重物穿行,或握兵刃猛击。

凌掌门一边叹为观止,一边再又便细细打量这四方厅堂。只见那厅堂正中整齐地排置着纵横七七四十九座暗青色四方台床,每座台床前后两端分置一大一小乌黑锃亮的铁砧;再望周遭,四面环绕横宽七八尺有余的水道,十八座巨大龙头形熔炉分列东西两侧,端坐其上;炉内红熔奔腾有如龙息,吞云吐焰,势若冲天;堂内叮当声响不绝于耳,滋滋水气由那水道中翻涌而出,宛如蛟蟒出水,张牙舞爪。

此一番嘈响阵阵不迭,震耳欲聋,凌掌门只得扯着嗓子大喊起来:“凌某当真开了眼界,陆公子这铁剑门更甚我朝铸造司啊!”

“铸造司?”陆霄听罢,自哼来一笑:“铸造司只能造些玩意儿罢了,哪里造的出什么兵刃?”

虽说只是一句“玩意儿”,却露来陆霄十分不屑,凌掌门听来亦不可置否:“经年,自己个儿曾有幸造访过铸造司,倘若凭心而论,铁剑门如此阵仗,又岂是那小小铸造司堪比的。”

陆霄抬手挥了挥,便招来一年摸六旬的老者。只见老者身着一袭锁子甲,步履蹒跚,却是面容抖擞。手中握着一柄两头伸出,貌似短匕却无利刃的器物,那器物一端扁平如铲,另一端却是纵横交错宛如“十”字,凌掌门自是左瞧右探也没看出此物是何用处。

老者上前欠身:“见过少主人!”

不想那陆霄也一并伏下身子,毕恭毕敬回道:“见过程先生!”

二人起身,陆霄便接过程先生手中那件器物,一番细细端详,问到:“此物便是先生之前所说的楔子?”

老者不慌不忙,仰头回道:“正是,少主人!”说罢便转身引陆霄来到一方案台前。

只见这程先生缓缓脱下身上披挂的锁子甲平铺案台,取来旁边一块形貌似盾的轻薄铁器置于其上,左右挪移调动,而后接过陆霄手那只楔子在铁器周圈的几粒铁扣上按压拧转起来。不消几句话的功夫,程先生便放下楔子,将锁子甲提起。只见锁子甲不管怎样晃动摇摆,那铁盾始终牢牢的粘在甲前。

“可当真牢固?”陆霄问道。

程先生持一柄铁锤便在这铁盾上砍砸,却果真如被纫上一般纹丝不动。

“可当真轻薄?”陆霄再问道。

程先生将这锁子甲套在身上,自顾地跑跳起来。

“可当真拆装自如?“陆霄三问道。

程先生脱去锁子甲,置回台上,拿起楔子在铁扣上反向拧转一番,再只手一掀,便将那盾形铁器揭了去。

陆霄见罢,登时喜笑颜开:“程先生天工,此甲大成!”

站在一旁的凌掌门此时便是一头雾水,左思右想不得要领,不禁发出阵阵疑声。

“恕凌某见识短浅,不知陆公子肯否告知此为何物?”凌掌门直勾勾地盯着这台案上的锁子甲,问道。

“哈哈!”陆霄先是一阵放声大笑,却引得凌掌门稍有不悦,陆霄见状赶忙收敛,顿了顿说道:“凌掌门见笑,此物为我铁剑门新制护甲。”

凌掌门道:“锁子甲我知,铁盾我也知,便是这两件器物拼凑起来......凌某人便不知何物了。”

陆霄拿起那护甲,递予凌掌门手中,问道:“凌掌门掂量这护甲轻重如何?”

“略比那锁子甲重了些。”凌掌门道。

陆霄又差人拿来一件前胸没有铁盾的锁子甲,而后绰起一柄大刀在那甲上用力劈砍,不消几下,那甲便碎裂成了几段。

未待那凌掌门开口,陆霄自又拿起他手中的新甲置于台案上,并以更猛力道一番劈砍。只见足足十多刀下来,那护甲置盾之处却仅有几道浅浅划痕。

陆霄端来此甲,回身去问凌掌门:“若是战场厮杀,凌掌门以为此二种护甲,何者更胜?”

凌掌门顿时了然。那紧附着铁盾的护甲虽略有沉重,但却当真可保性命。锁子甲固然轻便,劈砍之下反无招架之力。试想,如若方才这甲披在人身,经由陆霄那般劈砍,想必这身子也免不了皮开肉绽。

“略重却可保人性命,自然是此甲!”凌掌门回道。

“略重可不成,此甲在行军操练时,便可一分为二;阵前临敌时,便可合二为一。”话音未落,陆霄已持楔子迅速的将甲上铁盾取下,穿戴于小臂之上,作持盾状:“拆装自如,亦可做盾墙之用。”

凌掌门见状,不由大惊,心中闪念道:“如若行军打仗,得此甲加身,岂不所向披靡、百战不殆?”

“此物唤作何名?”凌掌门接问道。

陆霄愣了愣,想来却尚未与这护甲取过名子,两眉忽而皱起,摇头叹道:“尚未取名。”

“凌某观其外形,却像极了玄武之腹,陆公子何不以玄武甲为名?”凌掌门颔首思掇道。

陆霄听罢,定了定神,大呼道:“妙极!此物今后便唤作玄武甲!”陆霄大喜,抱拳朝凌掌门深鞠一躬,惊得那凌掌门急忙上前抬扶。

凌掌门拿起案上那只奇巧楔子,寻思其中道理,却不得要领。但此番着实见识了这铁剑门的精工奇艺,心中自是赞叹不迭。

陆霄,程先生引凌掌门走入一侧偏厅。想那冶炼场里热浪四溢,凌凌掌门不知不觉早已大汗淋漓。只刚走进那小小厅堂,边忽觉一股凉意袭来,浸在热透了的皮肤之上,黏湿之感顿然退去许多。再看此处偏听偏厅,虽不见天日,却被灯火照的通透,如日光贯穿一般明亮。这偏厅正中,正有一块七八尺见方,四角附着八条游龙得白玉花岗,那游龙蜿蜒曲折,自上而下伸展至支撑着这方花岗石台的四根立柱上,四只龙头翘首悬于石台上方,或龇牙,或怒目,神情各异,好不生动。再看那面石台棱角分明,却无斧凿痕迹,更无拼合缝隙,料定那必是取自某块浑然天成之巨岩,着实世间罕有。凌掌门摇头暗掇,能将这天然花岗打磨得如明镜一般之人,想必万中无一。

程先生将一块空白羊皮卷铺开,而后从案头一处金丝楠木所制的精巧长盒里取出一根尺来长的锥形木棍。这木棍宽头处镶嵌了一块轻薄的弧形铁片,那铁片下端尖细如刺,细看刺尖正中好似有一道细长缝隙将那尖头分成两瓣。凌掌门自说自道:“这铁剑门里究竟藏了多少新奇的兵刃,此器尤为古怪,猜想许是哪个门派的□□暗器罢!”

岂料程先生竟将这器物尖端伸入一方黑黢黢的琉璃瓶中,沾出墨来。未待凌掌门回神,便在那羊皮卷上写画起来。

开始时凌掌门并未知程先生所画何物,只见那细长如丝般黑线油然卷上,时而平直、时而倾斜、时而方正、时而浑圆。若是作画,却是着实未曾见过如此之法。

只见那笔画愈来愈快,待眼睛已然跟不上那细线行走时,却见程先生突然抬手,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据凌掌门书信中所述,大致可以绘制出此样,且看此样所得是否与凌掌门所想近似?”

凌掌门挪步至那卷前,眯起眼睛一看,忽而大惊,倒吸了足足一大口凉气:“先生神笔,此物与我脑中所想竟无二致!”凌掌门细眼转而瞪如铜铃,止不住得摇头惊叹起来。

程先生欠身致谢,转身向那正洋洋得意的陆霄说道:“少主人,如此看来,若造此物倒不算什么难事了。”

时值正午,烈日烘晒,竟连湖水也被蒸得冒了气。陆霄与凌掌门乘船驶回湖心岛,正撞见那白衣少年正与一头小鹿嬉戏湖畔。耀目烈日下光晕浸染;少年手捧一把绿叶喂食小鹿,笑靥如斯;头顶一行白鹭掠过,拾来一股扶鬓微风。此一番景致宛若如画美卷,引得陆霄来了兴致,正欲开口赋上几句,却听见一阵喊叫,声音由远及近,渐渐聒噪起来。

“爹爹当真甩下我去,独自逍遥。”船刚靠岸,便见那白衣少年冲上前来,没好气地怨道。

“凌儿顽皮,爹爹与陆公子去办些正事,哪里逍遥?”凌掌门跨上岸头,拍打着衣衫应道。

少年口上不说,心中却甚是埋怨:“正事?与那同我般大的人儿能办些什么正事?”

凌掌门对白衣少年欲言又止,似是有口难言,想来便唉声摇头,拂袖离去,白衣少年见了也未敢再多说什么。凌掌门自回那湖心岛便满腹踌躇,竟是连那陆霄精心备下的一桌山珍海味也是食不知味,草草咽下几口便借故离席。自踱步至湖边,思掇起来。

“凌掌门可有心事?”陆霄大步走来,说道。

凌掌门转身,拉起嘴角,干瘪地笑了笑,刚欲开口,便听陆霄又道:“我知凌掌门为何事踌躇!”

陆霄顿了顿,笑道:“凌掌门看我这铁剑门,虽是祖上基业,却也不甚殷实,可现如今这般富庶,凌掌门可知为何?”

凌掌门摇摇头:“愿闻其详!”

“我朝兴兵攻伐已有数十载,大小战役过百,现今雄狮百万。”陆霄转身,对着那汪湖水,说道:“凌掌门可是见过那铸造司的排场,若依凌掌门看来,那小小铸造司可堪造得这百万雄狮的兵刃护甲?”

“想必不堪!”凌掌门回道。心想:“若当真百万雄狮,莫说那铸造司,便是这铁剑门也难以应付罢。”

“欲装甲这百万雄狮,便是我这铁剑门也难堪此任!”陆霄好似知晓凌掌门所思所想一般:“凌掌门知我这铁剑门中百人有余,却不知远在那崇山峻岭,山川湖泊之外,却有我铁剑门子弟数千人众。”

凌掌门皱起眉头,竟不做声。

“哈哈!”陆霄大笑着望着凌掌门,说道:“我朝在册铸造坊,无论是朝廷的,亦或是民间的,自有数百之众,这百万雄狮的兵刃护甲,便是出自这零零总总的铸造坊中。”

陆霄见凌掌门摇头不解,继而道:“我这铁剑门虽造不出百万兵甲,却收的齐得那百万兵甲得冶金矿藏;须知,我这铁剑门最大的买卖,不是兵刃,而是材料,无论寻矿,采集,亦或冶炼,收购,我铁剑门都做得......”话音未落,陆霄已是满面得意:“那数百家铸造坊,用的可都是我铁剑门的金银铜铁呐!”

听罢此话,凌掌门后脑一阵紧绷,身体不由得晃了一晃,竟是惊出了汗来。心想:“原以为这陆霄只是个富家子弟,闲来无事,吃食老本而已;不想年纪轻轻竟有这般精明头脑,此一番作为着实令人好生钦佩。”便道:“陆公子才智过人,凌某佩服,佩服!”

“凌掌门过奖,此番话与凌掌门说来,并非是要人前显摆,而是我这铁剑门有个规矩,须得明说与凌掌门;那便是,凡武林中人欲得我铁剑门兵刃,不以银钱做价。”

凌掌门不解,问道:“不以银钱做价,是为何意?”

“哈哈!”陆霄此时突然变了性情,转至凌掌门面前,嬉笑道:“江湖中人,个顶个的真英雄,真豪杰,像凌掌门这般大人物,我便是使那银钱也请你不得,岂有拿钱的道理?我铁剑门自也有一套江湖规矩:欲得兵刃,便是要留下一套功夫,传授于我!”

凌掌门恍然大悟,一边赞叹眼前这少年知情识趣,一边却暗暗心窃,莫不是这少年欲学我那鬼手内家绝学?

“陆公子想学我鬼手哪套功夫?”凌掌门试探道。

“自是凌掌门亲自传授,岂有挑食之理?只怕......”陆霄缓作垂头丧气,又道:“只怕凌掌门嫌我武功根基稀松平常......”

凌掌门听罢,先是心中长舒了口气,而后左思右想,忽而道:“那我便授你一套鬼手的看家本领......”

“师父在上,授徒儿一拜!”凌掌门话音未落,只见那陆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脑门儿竟在石台上磕出了一记声响。

陆霄见凌掌门欲上前搀扶,便一个机灵跳了起来,横眼竖眉道:“请师父静候些时日,先前午时,我已差人通传,叫那程先生加紧赶工,此刻许是已画好部件图样,我这便去取,师父先至厅中小憩,徒儿去去便来……”

凌掌门被这陆霄引得哭笑不得,自是不住地摇头苦笑。

这日天还未亮,却见陆霄身着一袭青灰粗布短衣候在摘星阁门前。细看那衣着,与前两日相比却朴素许多。只是手腕、脚腕连同腰间的服绑却仍是金缕银丝缝制而成,一瞧望去,着实不太相称。

先下来的却是白衣少年。那少年困意未消,揉着眼睛竟从陆霄身旁径直走过,许是这身打扮误让人以为是个家丁护院什么的。陆霄自也不吱声,倚在门边,静观这白衣少年要做什么。

只见白衣少年自顾走至湖畔,先是扭了扭腰,抻了抻背,而后两臂伸展至齐肩,大口吸气,忽而蜷臂腰间,猛然一沉,双掌朝前倏尔推出,湖面竟霎时荡起层层波纹。只此一击,便惊得陆霄目瞪口呆,再定睛瞧去,那少年一掌回缩,一掌又迅速拍出,此一式只来回十数下,湖面忽而“咕嘟”声四起,水花散溅,应声激起一道又一道波浪,好似将一块又一块巨石猛力砸入水中那般。

陆霄用力揉了揉眼睛,见那少年继续拍掌,水花愈溅愈高,不禁暗暗佩服起这隔空拍物的掌法。

“你这掌法唤做什么?”陆霄急忙跑到白衣少年身旁,问道。

白衣少年听罢,收掌回腹,待散了丹田之气后方才回头。只见这陆霄一身小厮打扮,便愣了神:“你这一身又唤作什么?”

“我?”陆霄低头瞅了瞅自己,连忙用手抻了抻衣角,道:“我这是短打,练功时穿的!”

“短打?”白衣少年嗤笑问道。

“短打......当然是短打!”陆霄眨了几下眼睛,歪着脑袋结巴道:“怎……怎地……你……你练功不穿短打?”

少年听罢,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捂住肚子,笑的更厉害了。

陆霄见此更是紧张,扪心起疑:“难道习武之人不着此身衣裳?定是又中了那沈伯的戏弄,叫我难堪!”

此时,凌掌门也跨出门外。却是一路笑声走至陆霄面前:“你这一身打扮,可着实吓了凌某人一跳啊。”

陆霄见凌掌门来,忙欠身作揖,毕恭毕敬道:“师父早安!”

那方才还在弯腰捧腹的白衣少年一听“师父”二字便失了笑声,惊道:“爹爹,怎听他唤您师父?”

凌掌门会心一笑,点头道:“凌儿,还不见过你陆师弟?”

“师弟?”白衣少年诧冷不迭,赶忙斜眼去瞥尚未起身的陆霄,哼道:“爹爹怕是糊涂了!”

“凌儿放肆,这陆公子为爹爹新收徒儿,你二人这段时日便以师兄弟相称罢。”凌掌门故作严肃道。

“见过凌师兄!”那弯腰作揖的陆霄顺势抹了一脚,便转至白衣少年面前,恭敬说道。

白衣少年见此,又“噗嗤”一声大笑出来,急急摆手:“不敢不敢,陆公子这身……短打……别别别……让人看见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家小厮呐!”

白衣少年将那“短打”二字故意念的极大声,引得陆霄面红耳赤,更是难堪。

此话一出,竟是这凌掌门听来也作忍俊不禁,见陆霄实为尴尬,便解围道:“凌儿不知,爹爹年幼习武,也着这般短打。”凌掌门却又瞧见陆霄身上的金丝服绑,不禁一叹:“只是这绑带……”

陆霄听了,赶忙解释:“此前从未这般穿着过,家中只有这绑带最不起眼……不过徒儿已差了人去加急定做几套,明日便可换上。“

此番凌掌门更是笑从中来,心想:“陆公子呀陆公子,姑且一身粗布素衣也要多花银钱定制,要那寒门穷苦人家听去,怕是要气晕过去!”

陆霄自知有失偏颇,自也跟着咧嘴笑了笑。却又想到白衣少年方才那掌法,便回过身来,问道:“不知师兄方才所使得是何掌法?好生厉害!“

白衣少年听罢,便仰头得意道:“这掌法可传不了你!”

“为何?”

凌掌门拍了拍那白衣少年的肩头,道:“不是不传,只是欲练此掌法,须得先花上些时日修得内功。”

“师父且要在此住上十天半月,这些时日也不够吗?”陆霄又问道。

“哈哈……”白衣少年竟咯咯大笑起来,“……十天……半月……世所罕见,陆公子可当真是个武学奇才呢!”

凌掌门虽未笑出声来,但却抿着嘴轻哼了两声:“你凌师兄修习的内功心法,时至今日且花了十年有余......”

“十年?”陆霄惊呼道。遂即想到方才自己张口便来十天半月,便更觉羞愧难当:“那……师父……还……还是教我些容易的拳脚功夫罢……”

“拳脚可不成!”凌掌门撇着嘴,摇头说道:“既已成为我鬼手弟子,不传授你鬼手绝学,怕是我凌子丰今后且要遭人笑话的!”

这凌子丰江湖人颂“千手浮屠”。乃是独臂鬼手凌大为之次子,鬼手门第二代掌门人,西岳拳宗第三代宗主,蜀中武术宗师。凌子丰深居蜀地,少见江湖,传闻更是寥寥无几。言传这凌子丰四岁习武,六岁承得其父凌大为亲传,十二岁习得鬼手绝学“百掸枯掌”,十四岁时竟自创了一套变化莫测的掌法——《千手拂叶掌》,得见此掌法之人屈指可数。相传这“千手拂叶掌”招数绵柔至阴,宛如清风拂柳一般。待掌心击出,只在一瞬间,便化作十数道捉摸不定的寸劲之力,从四向而出,那掌法变化莫测,着实令人难以提防。凌子丰十六岁时便以此掌法击败了少林达摩院首座苦渡禅师,从此声名大噪,冠绝武林,从此江湖上便有了“千手浮屠”这身名号。年少得名的凌子丰却激流勇退,深居蜀中闭关不出,蛰伏四年之久,直至二十岁那年,终修成擎苍派无上内功心法——《魔岩心经》。须知,少见方有多怪,凌子丰隐遁而去,便是引来了江湖议论纷纷,自此之后亦是愈传愈盛,愈盛愈邪,最终却止在了凌子丰三十三岁那年。那一年,整个江湖好似只生来他凌子丰这一个传闻,便是败在那剑皇卢彦修之手。

凌子丰颔首横眉,双目微阖,轻声吐纳着便引了一袭疾风扫过。孰不知是那清风恰巧拂过,还是凌子丰的内力霸道。只见他双臂轻轻抬起,却待移至胸前时,双目一撑,掌心翻向两侧,而后一掌划过半弧抡至腰间,另一掌半弧反划,未待定住,腰间那掌忽而变做鹰爪状猛然向前抓去。此一记许是佯攻,却未留心那另一掌也跟着变化了招式,以一记虎爪形状自下而上劲力抬起,而方才佯攻那手鹰爪,早已紧握成拳,反向摆去。拳划半空,擒重若轻,想来定是一记猛击无疑,不想却凌空变化为掌,稍一侧手便拍出一记强劲掌风,所到之处落叶四起。骇得陆霄惊叹不已:“好邪的招数!”

此一套说掌不是掌,说爪不是爪,硬是说拳也非拳法的功夫令陆霄着实没了主意,只得拍手叫好,却不知该叫什么好?好掌、好爪还是好拳?

凌子丰眼神余光似扫出了陆霄的疑惑,便更是兴起。自左右手连连换式,时而绵掌拂过却劲拳冲出,时而双指前戳却又化掌侧击;时而由低至高,时而由前至后;时快时慢,时劲时柔。一时间拳、掌、爪、指交错,招招神出鬼没,乱眼迷离。看至此时,陆霄竟也灵光一现,此套功夫招式神出鬼没,鬼变化无穷,可不就是鬼手莫辨么?

“好一招鬼手莫辨!”陆霄大赞道。心想:“若能习得此套功夫,便任谁人也难以设防,只得挨打。”

凌子丰足足打了一盏茶的功夫,收功时,地上落叶竟盘出一圈又一圈的圆环,像极了那古树的年轮。

“爹爹好生偏心,凌儿习武多年,竟也没曾见过爹爹这套精妙武功!”白衣少年怨声哼道。

“那岂不更好,此番便同你这陆师弟一同修习罢!”凌子丰双手背在身后,继而笑道:“此套功夫唤作“千手云轮锁”,虽算不得上乘的武功,假使临阵制敌,守身防挡,倘若不拼内力,却也没什么武功能与之相较。”

“守?”陆霄问道。

“正是!”凌子丰随手在身旁拾起一枚鸡蛋大小的石块,用力丢向湖岸旁的一颗树干上。那石块重重碰击树干而后回弹,竟不见减速,眼见便要打在凌子丰身上,却见那他不慌不忙,自肩头一沉,左臂轻柔抬起,却以极快的掌势伸出欲擒,正待一丝触及,便忽然转拧为指,稍稍摆向一侧,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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