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沈自舟觉得脸被刮得有点疼。
季星澜冷冷地盯着他，眸色深沉，里面藏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沈自舟缩了缩脖子，真冷啊，他突然开始怀念昨日季星澜炽热的体温了。
顿了顿，季星澜蹙眉道：“杀人的，不是你。”长渊剑在季星澜的手中缓缓成型，他看着沈自舟，手中的剑却直直指向一旁的河洛，“是她？”
莫名的，就在这一刻，沈自舟的心猛的松了下来，人也随意地歪扭着靠在柱子上，“也不是她啦，我们都是魔修。”
季星澜垂眸看着不远处的尸体，猛的一怔，随即看向手中的长渊剑。
“是长渊的伤口？”
沈自舟点头，缓步走过去，拍了拍季星澜的肩膀，“所以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嘛，在我们来这里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是这样了。你知道我们看到什么了吗？”
“是我？”
“答对啦。”沈自舟打了个响指，瞧着像是在兴高采烈为季星澜答疑解惑，“我们看到的人确实是用着你的脸，你的武器，你的功法。可我知道，那个人不是你。”
说到这里，沈自舟耸了耸肩，“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是谁？是谁在模仿我作恶？”
沈自舟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像是牙疼，好一会儿才说道：“模仿你的我已经杀死了，不过他不是人，应该是傀儡之类的东西，我已经把它拆零碎了，至于背后控制傀儡的，我也顺手处理了，不用太感谢我。”
想了想，沈自舟终究还是没忍住，“你确定屠杀灵枢山庄是，作恶？”
对上季星澜疑惑的目光，沈自舟问道：“再怎么样灵枢山庄也是魔修宗门，你居然会觉得剿灭魔修是在作恶？”
季星澜眉头皱得更甚，片刻后反驳道：“就算如此，灵枢山庄也必定有没做过恶的无辜人，随意剥夺他们的生命，这就是作恶。”
沈自舟“啧啧”两声，“没想到我们长渊剑尊修的竟然是仁慈之剑。”
说完，沈自舟没骨头似的整个人软在季星澜身上，声音也轻飘飘的，“看你平常这硬邦邦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修的无情道呢。”
季星澜冷着脸想将沈自舟推下去，却在触及到沈自舟的手腕时察觉出异样，“你把魔气耗光了？”
沈自舟恹恹地点头，又朝季星澜邀功，“这不是想要帮你解决后患嘛，小澜澜，你记住，你可是欠我一次啊。”
说完，又在季星澜肩膀上蹭了蹭。
他这么说，季星澜反而不好把人推下去了。
沈自舟偏过头窃笑了下，他就知道，季星澜这种正人君子最受不了这一套了。
逗弄老实人，真有趣。
“她是谁？”季星澜只能转移话题
沈自舟瞥了河洛一眼，又笑眯眯地在季星澜身上蹭了下，“怎么？你这是吃醋了？哎呀，没想到你还是一个醋王？真是人不可貌相。”
在季星澜忍耐到极限之前，沈自舟忽然收了神通，正色道：“河洛，无门无派，平日的爱好就是猎杀一些嗜杀成性的魔修。嗯，我今天遇到她的时候，她才刚刚杀死一个欺师灭祖，杀妻杀子的魔修呢。”
季星澜漆黑的瞳仁动了动，显然是听说过河洛的名声。
这时，河洛脚下的阵图猛的扩大，直到覆盖整座灵枢山庄。
河洛闭着眼睛，皱着眉，脸色并不如何好看。
沈自舟一看就知道要遭，正要出手打断河洛，却见河洛已经“噗”地吐出一口血，委顿摔倒在地上了。
“你没事吧？”
沈自舟用魔气将人扶起来，又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枚疗伤丹药丢给她，“你这脸色，比鬼修都难看。”
河洛瞪他一眼，“还不都怪你，说好的帮我找镇……结果东西根本就不在这。”
注意到沈自舟身边有人，河洛说“镇魂珠”的时候特意模糊了些，恶狠狠地嚼着丹药，河洛脚下轻点，阵图的光芒越来越暗直至最后熄灭，阵法消失，“你旁边怎么又出现一个他？你就那么喜欢这张脸？”
沈自舟“嘿”了声，“你还真别说，这张脸，这身段，不好吗？”
河洛嗤笑，“好，好极了。只是沈自舟，你和正道修士混在一起，合适吗？”
沈自舟往季星澜身边挤了挤，“合适，太合适了。”说着，又仰头看向季星澜，“小澜澜，你说呢？”
季星澜并没有看他，但也没躲开，只问河洛道：“你们在找镇狱珠？”
河洛顿时像是炸毛的猫，后撤半步，警惕地看向季星澜，“你的目标也是镇狱珠？”
季星澜抿唇，没有否认。
“镇狱珠是我的，你想都别想，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自舟截断话茬，只见沈自舟一拍巴掌，“这样不是更好吗？我们既然目标一致，那么在找到镇狱珠前，我们不就可以暂时结成同盟吗？齐心协力找到镇狱珠，剩下的，等找到镇狱珠之后再说。”
“你们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看着沈自舟洋洋得意的样子，河洛气结，“沈自舟，你脑子没病吧？让我和一个来路不明的正道修士一道？”
沈自舟说道：“不是来路不明，这位是季星澜，长渊剑尊季星澜。”
“长渊……”河洛回过神，更气了，“沈自舟我看你真的是脑子有问题，他要真的是长渊剑尊的话，我们两个绑一块也不是他的对手，那直接让我把镇狱珠给他不就完了吗？何必折腾我去找。”
季星澜垂眸，“镇狱珠我只是借用，用完就会还给你。”
河洛冷笑，“镇狱珠，天下至宝，你就不心动？不想据为己有？”
季星澜摇头，再次确定，“我只需借用几日便可。”
沈自舟哼哼两声，“看到了吧，姐姐，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这可是长渊剑尊，什么宝贝他没见过？还能贪了你一个镇狱珠？”
自知对上沈自舟和季星澜没什么胜算，河洛退了一步，应允道：“好，就按你说的做，只是我信不过你，我要和你结下天道誓约，一旦你违背约定。”
“我就道心破碎，修为终身难以寸进。”
话音刚落，天空中便响起一道惊雷，天道誓约成立了。
一旦未来季星澜违背约定，天道将按照季星澜刚刚的话降下惩罚。
沈自舟又重新赖在季星澜身上，不顾季星澜抿紧的唇角，叹息着道：“既然我们结成同盟了，那是不是说明之后就要一起行动了啊？好可惜啊，小澜澜，我们亲密无间的二人世界就要姐姐打断了。”
季星澜实在听不下去了，挣开沈自舟的攀扯，“镇狱珠，你有线索？”
河洛点头，擦了擦唇边的血，“往西三千里。”
“往西三千里？”沈自舟念叨两遍，忽然明悟，“那不就是……”
“嗜血宗。”
——
“还好河洛姐姐有眼力，没有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回到客栈房间内，沈自舟软绵绵地躺在床上，歪头去看盘膝坐在地上，正欲打坐调息的季星澜，“诶小澜澜，你刚刚做什么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半夜睡醒发现你不在，可着急了。”
季星澜抬眸看他，虽然没说话，但沈自舟就是自认为读懂了季星澜的潜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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