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N赤足踩在冰冷的雪地上,这个陌生的世界充斥了与宇宙通道内其他族群不同的气味。
不久前,她遇到几个灵魂被吞噬的生物,便驱散了盘踞其上的污秽,勉强保住空壳,给予另一种形式的存活。
透过他们破碎的意识,Y/N勉强凑出这里的图景。战争,武器,任务。
她从没听说过这个地方。但还是学着从那些碎片里看到的,表示友好的方式,向眼前那群似乎很紧张的人类,露出了一个有些生涩的微笑。
她想知道哪里可以找到这个世界的神皇,她需要答案,需要回去。
然而,回应她的,不是沟通,而是一颗从远处呼啸而来的,灼热又尖锐的小东西。
“砰!”
Y/N身体微微一震,有些错愕的低头。那条用能量幻化出的黑裙破了一个小洞。
她更加困惑了,抬眼越过面前这些僵住的人类,望向子弹飞来的方向。远处,一个骑着轰鸣铁兽的男人,正举着一根黑色的长管对准她。
为什么?
她落到这个世界,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这里,试图用刚学会的方式表达善意。为什么这个人类要攻击她。
难道这个世界表示友好的方式,和她理解的不一样吗。
枪声的余韵还在山谷中扩散。
Krueger看见那女人中弹的身形只是一顿,随即又归于静止。她缓缓转过身来。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停止。
头罩缝隙间的金眸紧缩起来,他的心脏像被握住,猛地一坠,又疯狂擂动起来,快要撞碎胸骨。
那是超越想象极限的完美,不带生气。
然而比这更强烈的,是一种威压正向他散去。
Krueger浑身的汗毛倒竖,动物似的直觉在脑内尖啸。一股炽热,扭曲的亢奋浇遍全身。
Krueger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中烧着狂热,对,就是这样,他渴望的就是这个。让他感到自己还活着,血液还在灼烧着流淌。
而在联合小队这边,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像点燃了炸药桶。
“Konig!三点钟方向,雪坡后!”Price朝着耳麦大喊。
Y/N站在原地,看着剑拔弩张的两拨人,又摸了摸肩上的小洞,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某种属于人性的,实实在在的迷茫。
Keegan的枪刚调转方向,眼角余光却下意识看向那女人,血迹并未出现。他的眉头锁得更紧,强行移开了视线,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制造混乱的男人身上,眼眸里只剩决断。
几乎在枪声响起的刹那,Konig的狙击镜已经锁定了雪坡上的Krueger。
当标志性的头罩出现在视野里时,粗麻布孔洞下,那双总是带着些许不安的蓝眼睛,沉了下去。深及骨髓的厌恶涌上来。
他想起公司里那些无知的低语,竟有人将他与Krueger相提并论,称他们都是游走于黑夜的怪物。
那时,Konig把自己关在宿舍里,胃里翻江倒海,吐得只剩酸水。是恐慌,更是恶心。他双手确实沾满血污,但他清楚,自己与那个以虐杀为乐,沉溺于血腥的疯子不同。
他绝不像他,一丝一毫都不像!
“砰!”
狙击枪发出咆哮,子弹朝着Krueger疾驰而去。
但Krueger像早有预料,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背后的冷枪。雪地摩托拖起雪雾,朝她冲去。
Ghost的视线锁定战场,他看见那女人竟还怔怔立在原地,对即将而去的危险恍若未觉,像暴风雪中一株忘了躲避的黑色植物。
“开火!”Price的命令短促有力。
刹那间,枪声爆起,子弹向那个狂飙的身影倾泻,雪沫被击打得四处飞溅。
然而Krueger却在颠簸的摩托上站了起来,枪火擦过衣角,他的眼里只有前方越来越近的身影。
不够,这还不够!他要撕碎她那层外壳,要逼出藏在那完美下的獠牙。
Krueger稳住车把,再次举枪,朝着女人的方向连续追击。
“砰!砰!”
子弹没有瞄准要害,而是刻意射向她前方的雪地。Krueger在用最直接的方式挑衅,要她看着他,攻击他,他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
“这是哪来的疯子?!”Soap在爆裂的枪声中怒吼,眉头拧成了疙瘩。
Ghost骷髅面罩下的黑瞳,死死咬住那个逼近女人的身影。距离每缩短一分,他心头的警铃就尖锐一分。不能让那疯子得手!
“Fucking Hell!”他低咒一声,抱起MP5便向那片混乱的中心冲去。
风声在周身呼啸,Ghost对着耳麦低吼,“Lt,需要近距离压制!”
Price在Ghost行动的瞬间就明白了意图,他与不远处的Elias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Elias立刻会意,朝自己的小队挥手。
“左右翼包抄!截住他!”命令如山,行动如风。两支小队似收紧的捕兽夹,从两侧迅猛切入。
他们的目的明确,绝不能让这个半路杀出的疯狗,把可能关乎真相的目标毁掉或劫走。
上面需要交代,而他们,需要答案。
Keegan在Elias下令的一刻,已躬身前冲,灰蓝色的眼眸冷静扫过路径,跟上了Ghost突进的步伐,成为他侧面最可靠的掩护。
雪地上,几道矫健的身影划破风声,朝着那场由疯狂与未知交织而成的风暴眼合围而去。
Y/N眼看一群人气势汹汹朝自己冲来,一时不知所措,赶忙后退。身边几名眼神空洞的战士僵硬的转身,如上了发条的玩偶,朝来袭者举起武器。
“哒哒哒!”
混乱的枪声响起,子弹毫无准头泼洒出去。Ghost和Keegan反应极快,立刻俯身寻找掩体,高处的Konig仍还死盯着Krueger。
而Krueger面对扫射,非但不躲,反而抬手举枪。
“砰!”一声点射。一名战士的头颅爆开。
怒意顷刻间在Keegan眼底燃起。那些战士明显状态异常,攻击只是盲目的威慑。这个人竟毫不犹豫下了杀手。瞄准镜对准Krueger,指节正要扣动扳机。
“Bloody Hell…...”
Keegan听见一声低骂,从身旁男人的骷髅面罩下滚出,抬眼看去。
那名没了脑袋的士兵,机械的抽出匕首,胡乱向前挥舞。
“Hah?”Krueger眯起眼,金棕色的瞳孔里闪过诧异。他再次举枪,弹药钻进那具无头躯干的胸口,可它只是晃了晃,匕首扔紧握在手。
再没人去在意Krueger方才的行径,所有动作停滞。而这些傀儡战士的攻击,此刻也随着他们的停止,恢复了静立。
他们越过眼前的行尸走肉,盯向了在它们身后的那个女人。
没有人说话,只有风在耳边呜咽。
他们在等,却不知道在等什么,或许只是一个信号,一个解释,或者,最终的审判。
在死寂的僵持中,那女人从傀儡战士的身后探出脑袋,逐一扫过他们紧绷的眼神。她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用一种生涩的,带着奇异韵律的语调,吐出了一句问候。
“你好?你,怎么样?”
Ghost的视线从女人身上挪开,落在那几名僵硬的士兵身上。这才看清他们皮肤死灰,气息全无,分明是早已冰冷的尸体。
“你杀了他们。”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不是。”女人的回答没有迟疑。
Keegan闻言,一双沉静的眼缓缓看向她。
Y/N一字一顿认真解释,“我来时,他们已死。”
她看出他们眼底的审视,她需要沟通,而非冲突。她不能被误解为这个世界的敌人。
她下意识朝Keegan迈近一步,想更清楚的表明立场。然而,黑影一晃,戴着骷髅面具的高大男人已侧身挡在Keegan面前,隔绝了她的靠近。
面具孔洞后那双眼睛冷冽如冰,睥睨着她:“但你控制了他们。”
Y/N坦然点头,毫不回避:“是的。”
“那……”Keegan正开口,话音就被一声嗤笑打断。
Krueger扛起枪,歪头看着这一幕,这女人答得如此干脆,如此理所当然的模样,实在稀奇。头罩缝隙间的眼睛毫不掩饰上下打量着Y/N,“你是什么东西。”
他又逼近一步,甚至抬手,想要触碰她肩头被自己子弹打出的痕迹。
Y/N下意识后缩,反而靠近了Ghost和Keegan,她不喜先前被那小东西击中的怪异触感。
“躲什么?”Krueger对她这动作感到不悦,说着便要去抓她胳膊。
Keegan条件反射的将人护在身后,庆幸的是,她周身那股掠食者般的压迫感,似乎收敛了起来。
他立刻抬枪指向Krueger,声音冷硬:“报上你的身份。哪方的人?”
Ghost垂眸扫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女人,再次移开视线,摁下耳麦:“Lt,如何处置?”
Price的命令没有犹豫:“全部带回。要活的。”
命令即出,Keegan扣下扳机,快得只剩一声枪响。Krueger闷哼跪倒,还未及反应,另一侧包抄上来的Gaz和Merrick已将他按进雪地。
他却毫无惧色,反而奋力侧过头,金眸死锁在Y/N身上,头罩下的嘴角甚至扯出了一个弧度。
……
队伍在深雪中前行,Y/N被围在中间,那几名傀儡战士跟在后方,脚步拖沓,在雪地上留下几行杂乱的印记。
Soap一路上忍不住频频回头,看看前面的女人,又瞅瞅后面那个没了脑袋的无头骑士,嘴角抽搐着低声嘟囔:“这都什么……拍B级片呢……”
“谁说不是,上头的人会怎么处理这堆烂摊子?”Hesh在一旁搭腔,他看向走在前面的Elias。
但Elias和Price都保持着沉默,只有脚下积雪被踩压的声音咯吱作响。
直到几辆厚重的黑色装甲车出现在视野尽头,Price才停下步,咬住雪茄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他沉默半晌,吐出浓白的烟雾:“把后面那几个半死不活的,用束缚带捆结实。”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被押解的Krueger,“把他们……和客人,分开安置。”
Y/N站在原地,好奇打量着这些从未见过的钢铁造物。
Konig的视线一直在女人身上,他看见她小心翼翼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冰冷粗糙的车身。Ghost瞥了她一眼,她又立刻收回手。
Konig默不作声跟着,几乎是亦步亦趋,和她钻进了同一辆后厢,美其名曰押送。
他在她对面坐下,过于高大的身形不得不低垂着肩,粗麻布头套软塌塌耷拉着,但那双从孔洞中露出的蓝眸子,却始终悄悄注视着她。
他看见Ghost和Keegan分别坐在她两侧,但Konig看得出来,那两人都刻意避免与她对视。
Ghost的视线总是扫向别处或低垂,Keegan望着窗外,面罩下的侧脸线条紧绷。
只有他,敢这样不加掩饰看着她。
这种注视,近乎是冒犯,却让Konig心底升起一种满足。仿佛在这无声的狭小空间里,只有他敢于直面最深不可测的未知。
Y/N抬眸扫过这钢铁空间的每一处,最后落回身边这三个沉默的男人。
左右两侧的Ghost和Keegan,一个面朝窗外,一个低头检查枪械,都不看她。
她望向对面。他整个人几乎塞满了整个座位,粗麻布头套将人遮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对大眼睛。
此刻,那双水汪汪的蓝眼睛正一眨不眨看着她。
两人就这样无声对视起来,大眼瞪小眼,时间在车轮的颠簸中被拉长。Konig只觉耳根开始发烫,正准备认输似的移开视线。
“你好?你怎么样?”她又打起那句莫名其妙的,生涩的招呼。
粗麻布头套下的回话结结巴巴:“呃……你….你好……我……我挺好……”
Y/N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一个能沟通的了,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我叫Y/N,你叫什么?”
Konig头套孔洞里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像头受惊的动物,但他还是嗫嚅着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我叫Konig……”
一声冷哼从Ghost的骷髅面具里发出,他没有看Y/N,只是扫了眼Konig,“Are you even dry behind the ears?(你还没断奶吗?)
Konig默默低下头,手指抠着武器上的锈迹,嘴里不自觉的嘀咕,“Ja.….genau... ein unfertiges Kind.….是啊…没错…一个没长大的小鬼….)
“Wei?t du….was Kinder am besten konnen? Dinge auseinander reiBen(但你知道孩子最擅长什么吗?是把东西撕碎….)
Ghost的目光扫了过去,落在那个高大却佝偻着的身影上。
“叽里咕噜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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