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徐府红烛高照,笙箫盈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西一条僻静巷弄深处。
心有不甘的灵昌公主,卸下了平日的华服珠翠,亲自出马。她换上了一身浆洗得发硬、颜色晦暗的粗布衣裙,发髻只用最简陋的木簪挽住,脸上也没有任何装饰。几经周折,她的驴车停在巷口,自己则带着一名同样装扮成仆妇的心腹侍女,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泞的小路,终于在一间粗陋的民宅前停下。
眼前的宅子低矮陈旧,灰扑扑的墙面剥落了大片,露出里面颜色不一的土坯,木质的窗棂早已褪尽颜色,蒙着厚厚的灰尘,糊窗的桑皮纸也破了几个小洞,在微风中瑟瑟作响。整座宅子蜷缩在周围几户同样破落的民居之间,毫不起眼,透着一股穷酸、潦倒的气息。
灵昌公主站在这腌臜的门前,心中翻涌着强烈的厌恶。粗硬的布料摩擦着她娇嫩的肌肤,带来阵阵刺痒;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劣质柴火的烟味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贫民窟的混合气味,让她几欲作呕。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仿佛这样就能与这鄙陋的环境划清界限,但那深入骨髓的嫌弃却挥之不去。若非手下那群饭桶,接连数次连那神秘商人的影子都摸不到,屡屡碰壁,无功而返,她是绝不肯如此纡尊降贵,踏足这等污秽之地的。
门扉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一张平凡的脸。几句低声的对答后,门开得稍大些,公主强忍着不适,带着侍女闪身而入。庭院狭窄得仅容转身,角落里堆着些破败的杂物,地面凹凸不平。
在正屋那间同样简陋、光线昏暗、陈设着几件老旧家具的房间里,她终于再次见到了她并不知道真名的穆罕。他此刻也是一身普通商贾的打扮,虽竭力掩饰,眉宇间那份异于常人的贵气与深邃,依旧若隐若现。
甫一照面,灵昌公主潜意识中的疑虑再次浮了上来——眼前这人,谈吐举止,怎么看都不像普通商人。他之前那套所谓慕名而来、想与京城‘锦绣斋’做大生意的说辞,在她看来本就牵强,此刻面对面,那份怀疑更盛。一个如此可疑的人物,隐藏在这等地方,所求为何?
然而,这丝疑虑刚刚升起,就被另一种更为强烈的情绪瞬间压了下去。看!手下人费尽周折也见不到的人,她灵昌亲自出马,不过略施小计,不费吹灰之力就站在了对方面前!再看看对方一见到她,明显恭敬下来的神情,这种“只要本宫出马,万事皆可迎刃而解”的认知,如同醇厚的美酒,让她心头猛地涌起飘飘然的眩晕感。一种掌控全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强大自信瞬间充盈了她的胸腔。
于是,那点因穆罕刻意伪装成商人而盘桓在心底、隐隐带来一丝不安的怀疑,在这骤然升腾、膨胀的自负与成就感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穆罕低沉的声音在拥挤、杂乱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我这里有确切的消息。”他向前微倾身体,压低了本就沙哑的嗓音,“‘锦云斋’开张那日,庞景之——也会随他那个刚嫁人的妹妹一同赴会。”
灵昌公主因为嫌弃环境粗陋,并未坐下。指尖下意识地想要摩挲自己的玉镯,却摸了个空,想起自己为了掩人耳目做了粗鄙的平民装扮,嫌恶的撇撇嘴。听到穆罕之言,那双凤目微微眯起,掠过一道冰冷而算计的光芒。她并未立即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穆罕,等待着他的下文。
穆罕对上她的眼神,嘴角扯出一个阴鸷的笑容:“这可是天赐的良机。小娘子之前一直说的让沈东家与庞家翻脸的‘妙计’,可悉数用上了。”
妙计~
听闻此词,灵昌闹中浮现出一副画面,沈知微那个贱人和庞景之那个纨绔衣衫不整,纠缠不清……然后,‘恰好’让所有前来道贺的宾客都亲眼目睹这一幕!长安上流社会的眼睛都盯着……他们二人,还有什么脸面立足?他们会被唾沫星子淹死,彻底自绝于这长安的上流圈子,永世不得翻身!”
灵昌起初只是面无表情想象,但渐渐地,一抹满意的笑容在她唇边缓缓绽开。
“好!”她终于开口,声音清脆却冰冷如刀,斩钉截铁,“我去安排,必找到机会掩护你们提前潜进那铺子。但是那‘药’……你们定要确保万无一失,药性够烈,发作够快,务必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丑态毕露!”说到此处,她来回踱了几步,带着一种即将亲手摧毁猎物的兴奋。
穆罕以手抚上胸口道:“放心,某必当竭尽全力!”
两人又低声、详尽地敲定了几个关键步骤。商讨完毕,灵昌不再多言,微微颔首,转身便向室之外走去,步履轻快,带着一种大仇即将得报的畅快。
厚重的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拢,将室内那阴谋的毒气与穆罕的身影一同隔绝。穆罕望着紧闭的门扉,眼神变得如同即将扑食的饿狼。暗室重归寂静,只剩下沉闷的余味和未散尽的阴谋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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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云斋’的朱漆大门紧闭,尚未挂匾,但那精雕细琢的窗棂,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已开始熏染四周的香料气息,无不昭示着其即将开业。它静卧在安兴坊一角,却引来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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