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初次相识,源于一场路痴,祁狸那时候刚做完手术,有些封闭自己,金曼一直想让她出去走走,她那天终于答应了。
庆淅的路有些弯绕,正逢初秋,她手里捧了一袋栗子暖手,路过巷子被猫声吸引,便走进了。
这里窝着一只白色的猫,听到声响朝她咧嘴,发出呼呼的警告声,细看才知道,原来是她腹下有好三四只小猫。
祁狸站在原地没再靠近,拿浏览器搜了下猫能不能吃栗子,得到答案后蹲到地上,把栗子一个一个地往白猫的方向滚。
白猫似乎是看出她没有恶意,伸出爪子按住栗子嗅了嗅,推出小猫让它们吃,自己则迈着高雅的步伐绕着她转了两圈,蹭了蹭她的脚。
“你在跟我道歉吗。”祁狸弯了下唇,食指屈起抚了抚她头顶的毛,从始至终,她的另一只手一直在口袋里放着,她看了眼手上的栗子,把它们都倒到地上,“我再去买点肉来。”
白猫又蹭了蹭她的手,她站起身,那些胆小的小猫便慌忙逃窜,祁狸只得贴着墙走,一段时间后,终于觉出不对了,站在原地迷茫。
为什么她进来只花了五分钟,出去都走了快二十分钟了,还没看到巷子外的马路,祁狸拿出手机来找,那时的导航并没有现在先进方便,她跟着路线越走越远,正想要放弃找司机来接。
“诶,你迷路了吗。”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女生喊住她,戴着眼镜,问道:“看你在这转了好几圈。”
祁狸把手机关了,她“嗯”了声。
“我家就住这附近,这条小路我熟,我带你走吧。”她说。
祁狸点头,“谢谢。”
“我叫周胧淑,你呢。”她冲她笑,又凑近看她的脸,“你好像电视里的白雪公主,你是外国人吗。”
她躲了躲,说:“不是,我叫祁狸。”
周胧淑带她出去,一路上一直都是一个人问一个人答,她捧着脸叹息,“唉,公主的话真少。”
终于看到马路上的车,祁狸主动问了句,“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便利店吗。”
“好巧,我就是要去买零食。”她挽着她胳膊,笑道:“跟我走吧。”
她挽着的是她做手术的那条手臂,外套下还有一层厚厚的纱布,祁狸往下看了眼,既然不疼,就什么话都没说。
便利店里面没什么人,周胧淑推着小推车,看到好吃的先盯价格,在预算内就往推车里放,不在就放回去,看到更喜欢的就把原来放进去的拿出来,半天下来,小推车里只有寥寥几包饼干。
祁狸拿着两包肉肠和两包鱼干路过,往她的购物车里看了眼,有些奇怪,怎么她买了这么久才拿了两包,也要跟她一样看成分表吗。
周胧淑注意到她的视线,连忙说:“这个可好吃了,就是太贵了,我的零花钱只能买一包,不过我们可以分着吃。”
出门前她妈妈给她塞了一沓钞票,让她看到喜欢的就买,祁狸看了她眼,从口袋里拿了七八张出来递给她,“够吗。”
周胧淑张大了嘴,连连点头,“嗯嗯嗯。”
“那你买吧。”祁狸把手上的东西放到购物车里,打算一起结账,“就当是,你带我从巷子出来的谢礼。”
在那瞬间,周胧淑的表情像是看到了天使,恨不得激动地当场哭出来。
祁狸已经转头去看货架上的零食了,都是她没吃过的,看什么都新奇。
“这个果冻可好吃了,我妈说是塑料做的不让我吃。”周胧淑推着小推车亦步亦趋地跟在她旁边介绍。
祁狸拿起来放到推车里。
“这个辣条可好吃了,我妈说是地沟油做的,害我担心了好久,结果一点事都没有嘛。”
祁狸拿起来。
“我们吃完辣条肯定很辣,这时候就应该有一瓶酸奶解辣。”她试探地拿起一板蒙牛黄桃酸奶。
祁狸点头,“你来挑,我手累。”
“好嘞。”周胧淑爱吃的可太多了,没一会就装满了小车,她最后放进一大包薯片,“好啦。”
收银员光扫码就扫了快三分钟,“一共是三百八十二元零四毛,小朋友,你们的家长呢,让她来结账吧。”
祁狸抽出四张钞票给她,觉得这里的东西都很便宜,要是好吃可以喊上她妈妈来。
“收你四百,找零……”收银员在电脑上操作。
“不用找了。”祁狸看到桌上摆着的糖,拿了两个放到台面上,“凑整。”
收银员往她身上衣服的logo看了眼,心想这是哪家的千金跑出来了,微笑着又拿了一把五毛的糖下来扫码,“好的。”
最后周胧淑幸福而艰难地提着一大袋子零食走出了便利店,站在门口问:“我们现在去哪。”
祁狸说:“巷子里有几只猫,我要去喂它们。”
“啊,好想当猫。”周胧淑星星眼看她。
祁狸低头看地上的东西,拎起这袋零食的一半袋口。
周胧淑则拎着另一半,两人一起走到巷子口,她说:“我们换个边吧,这个手都被勒红了,我到底买了什么,怎么这么重。”
听到这话,祁狸的右手在口袋里蜷了蜷,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她同意,“好。”
袋子被放到地上,周胧淑立马跟她换了个位置,提起一半等她,“走吧。”
祁狸伸出右手,可结果,袋子才刚一离地,胳膊就疼得让她脱力,额角转瞬冒出冷汗,她喘着气看向右手,气得直接把手往墙上砸。
“怎么了。”周胧淑连忙拦住她,“你是不是提不动,你别生气啊,我来提就好了。”
祁狸冷声道:“放开我。”
“对不起,我不应该喜欢这么多吃的。”周胧淑哭起来,“是我太好吃了,我错了我真该听妈妈的话,零食果然是最危险的东西,你不要生气了。”
她哭得眼泪鼻子流了一脸,祁狸心口对自己的火气莫名散了,觉得她样子好笑,抿唇弯了下唇,“我没对你生气。”
“那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打自己。”周胧淑吸吸鼻子。
祁狸垂眸解释,“右手废了,心烦。”
“这哪废了,这不好好的吗。”周胧淑拉着她手,一根根摸她手指,“五个指头一个没少,热的,有血管,也不是机器人做的假胳膊,还能跟我牵手呢。”
祁狸看她,对这番话有一瞬的诧异,她双眸微敛,突然笑了下。
“好好的呢,不要再自残了。”周胧淑拿手背擦眼泪,蹲在地上捡掉出来的糖,给她递了一根,“吃吧,这个好吃。”
祁狸把它放在手心握了握,放到口袋里。
白猫和小猫都还在原地,先前放下的几个栗子都被吃完了,只剩下几个碎渣,听到动静,小猫又开始逃窜,白猫立着尾巴在她周围绕了一圈。
祁狸蹲到地上,把鱼干和肉肠拿出来拆给它吃,又放了些在一旁等小猫来。
周胧淑看了会小猫,自己也饿了,她蹲在她旁边,把薯片拆开喂给她吃,“尝尝。”
祁狸要伸手接过。
“诶,你摸过猫了。”周胧淑避开她的手,说:“我就是为了要吃零食才忍着不摸它们的。”
祁狸看了看,才终于下定决心张口吃下,味道不错。
这天下午,两个人蹲在巷子里,她在喂猫,她在喂她,顺便聊起初中的学校,祁狸已经好久没去上学了,她问:“你在哪个学校。”
“实验中学。”周胧淑骄傲道:“最后一年要是努力些,说不定还能上一中呢,市里最好的高中。”
祁狸手里捧着酸奶安静喝着,“嗯。”
“你呢。”她问。
祁狸说了个名字。
周胧淑说:“这是哪个学校,没听说过,肯定没我们实验中学好,老师还请我们喝饮料呢。”
祁狸点了下头。
周胧淑当时孤陋寡闻,并不知道那个学校一年的学费是多少,到晚上回家问妈妈才惊讶地捂住嘴。
不过也没关系,因为没过多久,祁狸就转到实验中学了。
“你怎么来这了。”周胧淑又惊又喜,眨巴眨巴眼心虚道:“不会是被我忽悠来的吧。”
“这里的老师会请喝饮料。”祁狸问:“难道你是骗我的?”
“这倒没有。”周胧淑诧异道:“你放着几十万学费的学校不要,就为了瓶饮料?”
祁狸正儿八经地点了下头。
周胧淑笑起来,牵她往小卖部走,“我先请你喝一瓶啊。”
再后来,就发生了周珊枝的事,周胧淑被小混混堵在巷子里,他们不仅要钱,还要扯她的衣服搜身,把她的眼镜也扔了踩碎,她趴在地上眯着眼找眼镜,那些人就在一旁笑她。
周胧淑又气又急,可她打不过他们,只能一边抹泪一边跪在地上到处寻找,她远远看到一个跑来的身影,那么模糊,却又那么清晰,她着急哭喊,“阿狸!快跑!”
“哟,又来一个妞,怪漂亮的。”为首的那个人攥着一把钱转头瞧她,伸手作势要摸她脸。
祁狸怒极,扭着他的手把他踹倒在地,拿书包使劲打他的头,他的小弟赶紧过来把她拉走摔到地上。
周胧淑看也看不清,挣扎着爬起身要去找她。
“给我弄她!活得不耐烦了!敢打老子!”他被扶起来捂着额头喊道。
他们手上甚至有刀子,祁狸打不过,镇定道:“你们要钱是吗。”
“看你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有钱家养出来的,赶紧的把钱交出来,不然揍你。”
祁狸从地上起来,去拉周胧淑的手。
她终于看到她,哭道:“阿狸……”
“快点啊,非要我们来搜是吧。”为首的就要给小弟打手势,“去,把她衣服脱了,搜。”
“着什么急。”祁狸瞥了他们一眼,从地上捡起书包。
他们被她那眼神唬住,停在原地一时没动作。
祁狸从书包里掏了一沓钱,少说得有几十张,冷着脸往天上扔。
红色的钞票下雪似的往地上飘,那些人眼都看直了,什么大哥什么找茬一概不记得,连忙哈巴狗似的趴在地上捡。
就趁这时,祁狸牵着她手往巷子外跑,一路赶到一个便利店里,她扶墙喘着气,拿手机出来报警。
周胧淑已经累到坐在地上,眼眶早已被风吹干了,看不清晰的时候连听觉都会变差,她又开始哭起来,“我真的好害怕……阿狸,我眼镜不知道被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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