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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 要疯

小说:

长安四幕戏

作者:

五一公子

分类:

穿越架空

《长安四幕戏》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虽然那时卢元植发烧力竭头晕难受,但凭着他强劲的体格,制服一个比自己小近十岁的青年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准去胡闹,在这待着,本大人难受,要你伺候。”

他胡乱横压在姜纯身上,让姜纯动弹不得,双眼一闭,醉意上头,就呼呼睡过去了。

姜纯见他似乎只是想阻挠自己,而没有其他出格举动,抗拒一会儿后也安了神,没打算再走。

可被他压得难受,只好轻手搬动他滚烫的身体,想着怎么样给他退烧,让他睡得踏实些。

刚费了一番力将睡着的卢元植搬到枕头上,卢元植又突然睁开了眼睛,凶光毕露,如猛虎扑食般压倒坐在榻内侧的姜纯。

他粗实有力的双手,掐住了姜纯的长颈,“差点忘了,你知道本官的秘密,本官不能让你活着……”

姜纯看着他疯癫嗜血的模样,任他愈发用力,反微含蔑笑,一双胭脂唇艳得滴血。

“侍郎大人放心,只要你帮卑职杀了王三公子,卑职就绝对不会泄露你的秘密,如此交易,侍郎大人可能安心了?”

话语间,他方才揣在身上的匕首,就不着痕迹地抵到卢元植脖子上。

两人上下对峙,明明于生死千钧之际,却谁也没半分惶恐。

卢元植讥诮道:“好呀,我帮你杀了侯府公子,再给你去山顶摘星星,你看怎样?”

姜纯根本不像被险恶的云虎山君掐住脖子的人,仿佛只是在说笑话,哄一个生病的孩子。

“摘星揽月,锦上添花,也不是不可以。”他挑眉回应卢元植的讽刺,一副理所当然模样。

须臾,卢元植松开了手,姜纯也放下了刀,但是卢元植没起身,把他圈在怀里,一直用玩味的目光打量他的面颊和身体。

宽松的单薄夏布白衣裹着一身艳骨天然,拉扯间松弛的领口,延展出一段盈润白皙的长颈。

下颌后仰,在枕上拱起一条好看的弧线,喉结上下轻动,秀目如星,容颜如画。

明明脸长得无比清纯文静,青葱书生意气,这腰身和骨相却无意勾携着不尽的风流态度。

眉眼一挑,唇角一勾,仿佛千里江山入囊中都绝非难事。

时间一长,姜纯的眼里终于有些闪躲了,卢元植得意地哼笑一声:

“嘉茗啊嘉茗,你就庆幸本官不喜欢男子吧,不然就你这一副皮肉,定会死在本官床上。”

“大人没试过,怎知不喜欢?”

仗着手里有刀,姜纯面上不慌,仍不甘示弱,冷眼逼视他,一手勾住他的肩膀,将他摁倒放在榻上。

俯面明晃晃地挑衅:“大人要不要看看是谁先死?”

“死鸭子别嘴硬了!”

卢元植头脑烧得厉害,再没心跟他玩了,一手推开他的面颊。

“去,嘉茗听话,给你的侍郎大人倒杯茶来,我渴得厉害。”

姜纯翻了个白眼,心里骂骂咧咧地翻下榻,斟了一杯茶,扶着他的头给他灌下,他这次没有吐。

一探额头还是烧得厉害,这夜半时分,也不好再去叫旁人,姜纯就自己打来热水帮他净手净面,又寻来冰凉的山泉水,用帕子拧了敷在他额头上。

山中寂静,虫鸣不止,长夜如此消逝,卢元植的酒醉和发烧,也在姜纯的照顾下,渐渐好转些。

每日早起赶朝惯了,睡到天未亮时,就会醒,姜纯提醒他这是泰山不用上朝,让他多睡会儿。

他半梦半醒间,看着独坐在窗前挑灯花的姜纯,灯花霹雳作响,光亮璀璨,姜纯冷淡素雅如晨霭,面上无笑,目中无物。

卢元植道:“嘉茗,交易不是这样做的,一条人命,只换一次保密,这样本官太亏了。”

姜纯本来就没把那话当真,自己心里有盘算,敷衍地搭话:“那侍郎大人还想从我这小掾吏这得到什么?”

卢元植望着微明的晨曦,眼中焕发出一抹烁烁光彩,“若干年后,我会当上大齐丞相,而我要你活到那时候。”

“亲眼看着我元植,是如何对付昏君、贪官、奸佞,如何颠覆这暗而无光的人间,让如你我等出身寒微的人皆能顶天立地,丰衣足食!”

“呵,侍郎大人是想做贤相?这些可连你的座主秦相爷都没做到。”姜纯依旧不留情面地直言不讳。

卢元植又被他气到,吼出一声:“可我会做到!”

姜纯看他一激动,把冷敷的帕子都弄掉了,就当他神志不清:“好好好,我信。”

一边走过去给他重新盖帕子,一边随口道:“卑职若真活到那时,定然不光会看着,还会成为相佐,去辅佐您这位‘大贤相’,如何?”

卢元植迷迷瞪瞪间,噗嗤乐了:“哈哈哈嘉茗,这话可是你说的,本大人可记住了,就等着与你在政事堂聚首了。”

年轻的姜纯,虽刚为吏不久,但初时就下定决心,但为吏就要做天下之最,掾吏之首,自然不怯表明心迹。

就算将卢元植此时所说当作病中胡话,他也能看到自己的前程。

政事堂内,百官之前,他身旁站的哪怕不是‘卢丞相’,也会是另一位身着一品墨底云纹官服的人……

天光熹微,寺内古钟敲响,近侍掾佐入房侍奉卢元植早起盥洗,知卢元植生病正急得没招。

姜纯迎一位风骨绝然的年迈僧人来见,手中端着一碗汤药。

这位僧人他昨晚初入寺上香时见过,是玉泉寺的住持,法号净慧,年逾七十。卢元植坐起向他合掌致佛礼。

净慧法师入房放下药,直接探向他的脉搏,又观观面色,慈祥笑道:“侍郎大人果然已好转,体热褪去,身无大碍,不过还是得饮几幅汤药,加上进食补身,方可痊愈。”

卢元植不解:“法师如何知道某有疾?”

净慧法师笑望姜纯一眼,“昨夜三更,有这位小先生满寺寻找会医之人,老衲便来给大人诊过脉了。”

姜纯仍是面色淡淡,向老法师合掌一礼:“昨夜侍郎大人突染风寒,小可冒昧扣门,惊扰法师休息,还请法师宽恕。”

净慧法师抚着白须,摇摇头,“老衲观大人和这位小先生,俱是有佛缘之人,病中施手也是出家人慈悲功德,自不会介怀。”

卢元植想到,这孤山月下,深夜古寺中,姜纯竟会为自己忘礼,一间间叩访禅房,找人搭救,心里顿生暖意,感激地瞅他一眼。

“想不到嘉茗还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怀有一分菩萨心肠,难怪法师道你有佛缘。”卢元植谢过净慧法师后,一边喝药,一边打趣姜纯。

姜纯递上一盏热茶,浇下来一盆冷水:“卑职只是想做好分内之事,换作同掾也是一样。”

净慧法师辞别他们,口中低念佛语出门而去,袈裟拂槛,留下缥缈几言:

“山中岁月长,凡尘清梦短。

登顶知苦寒,色相终辜枉。

云尽狼烟起,孤鹤唳高台。

尘缘莫执迷,入我法门中!”

山风颇大,吹散老法师苍老的声音,零落不成句,卢元植问旁人:“老法师说的什么?”

他们都摇头,有人回:“没听清,只听到‘登顶’‘色相’‘云’啊‘孤鹤’啊这样几个字眼。”

卢元植眉头一皱,料想此人是有大智慧,忙吩咐掾佐:“快,拿一副空白画轴,请净慧法师将方才所言偈语写下!”

掾佐急忙去办。

等候间隙,卢元植穿衣出门,在渐明的天光下独自登临东岳之巅,主峰玉皇顶。

泰山素有‘五岳之首’之称,传说此山为盘古开天辟地后其头颅幻化而成,因此华夏后人自古崇拜泰山。

泰山千百年来一直是百姓崇拜,帝王告祭的神山,中原传有‘泰山安,四海皆安’的说法。

历代帝王君主多在泰山进行封禅和祭祀,各朝文人雅士亦喜好来此游历,并留下许多诗文佳作。

就凭这些记载,东岳的名声响彻寰宇,加之山上古木参天,幽径重重;白云飞瀑,宛如仙界。游人到此,莫不心旷神怡,有超凡拔俗之想。

黎明时分,卢元植站在岱顶举目远眺东方,一线晨曦由灰暗变成淡黄,又由淡黄变成橘红。天空的云朵,红紫交辉,瞬息万变,漫天彩霞与地平线上的茫茫云海融为一体,犹如巨幅彩墨画作从天而降。

浮光耀金的海面上,日轮掀开了云幕,撩开了霞帐,披着五彩霓裳,像一个飘荡的宫灯,冉冉升起在天际,须臾间,金光四射,群峰尽染,好一派壮观而神奇的海上日出。

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山顶人独立,大风卷衣袂,卢元植心生万丈豪情,背脊挺得愈发笔直,好似乾坤之气尽入怀中,如迷踪一时的猛虎,终登山巅,声啸云端,一展袖便是四海威服,举手间可令苍生变色。

那年他年近而立,热血滚滚,心中灼灼,要揽天下为棋盘,欲吞四海禽兽为虎口肉食。

盛景催文思,他虽不如那些鸿儒诗人,眼观云海日出,胸中亦生出几句。

卢元植在玉皇顶看罢日出,下南天门蜿蜒回圜游览了山景一番,欲返玉泉寺用早饭。

不过一盅茶工夫,拐过一个山嘴,便看见半坡之上,古树丛中露出一道低矮的红墙,墙内几重斗拱飞檐的大殿,玉泉寺已在眼前。

之前他指使去办事的掾佐恰好来找他,却只交给他一副空书轴。

原来那掾佐磋磨多时,净慧法师都不愿再开口,只说机缘未到,不可尽言。

“老法师还说,卢大人既临岱宗,必有句作,反请大人在这书轴上题句,留下一副墨宝给他们玉泉寺珍藏,然后……”

年轻掾佐说着说着支吾起来,卢元植追问,他战战兢兢小声回道:

“然后大人自可下山,去领取……十年宰相。”

卢元植心下一怔,失声许久,不禁叹呼:“果然是世外高人啊!”

于是即拿着空书轴,返回寺中禅院,进了自己的禅房。

禅房中还有另一人,给他侍茶的姜纯。

他许久不归,姜纯房中守着沏茶的小炭炉,劳累一夜没合眼,坐在窗前茶案边,等着等着有了困意,在红日升空之前,就已睡过去了。

卢元植也没扰他小憩,无声地进了门,在另一边的书案上铺开书轴,蘸墨挥毫,写下方才自己在山巅所怀之句:

“……”(写诗太难了,以后可能补上)

卢元植的笔墨藏灵动于风骨之内,寓冷峻于敦厚之中,原也是别拘一格。

除了上述特点,这副题诗似乎还添了一点超然物外的烟霞之气。

写罢,卢元植悬挂于西面墙上,瞩目一番,颇为满意。

余光又注意到那伏案独眠的书生,看他衣衫单薄,纤弱之身恐会受凉,就无声无息走过去,宽下身上春秋单绒大氅,给姜纯轻轻盖上。

姜纯眉睫一动,转而醒来,挡住了大氅,脱口道:“卑职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姜嘉茗,你他妈……”卢元植瞬间没了方才那一分怜惜之心,差点破口大骂。

又见姜纯抬眼望着那副字画,卢元植得意地问:“嘉茗觉得此作如何?”

姜纯略显慵懒,掩口打了个哈欠:“字虽铿锵有力,然笔墨锋芒过甚,诗中抒宏图之志,但词句一般,穿凿附会,不算上等。”

卢元植气笑了,一手握住他的后脑勺,再现昨夜对峙之状,装凶质问他:“姜嘉茗,你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姜纯双眼中仍有浅浅睡意,如罩薄雾,任由他大臂托着,星眸半张仰视着他:“不过是上天见怜,不忍嘉茗早夭。”

“什么上天见怜?你就凭这张脸吧!”

卢元植撒开手,拂袖骂了一声:“去,滚回房睡觉去,别在这气本大人了!”

“哦。”姜纯附礼而去,仍旧一句好话都没有。

卢元植和礼部、钦天鉴等官员山上山下检视陵寝工事,忙了一上午,中午王家父子齐聚玉泉寺外,说来给他赔罪。

卢元植都颇感意外,原以为昨夜姜纯宴上放出狂言,以及自己将王三公子揍一顿,王家必会与自己结怨,谁想他们竟毫不追究,还果真来赔笑致歉,将诸过都揽于自身。

果然人在蝇营狗苟之辈面前,硬气狂傲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自己足够坚信自己没错,那错的就是别人。

卢元植与老侯爷假作修好,不再提昨日之事,王家人也都变得表面规矩起来,更上赶着奉承他,连老侯爷都不在他面前摆谱了。

日后,卢元植在山中务公期间,闲时常去请王家几位公子同游泰山,除了王三公子。

王三公子断了条腿,还没养好,在寺里躺了几日,眼巴巴看着卢元植刻意冷落自己,心中实不甘窝火。

一日午后,卢元植亲到斗姥宫,邀请各位公子去玉皇顶观景作诗,消遣悠情,专门光临王三公子的下榻之所。

“贤弟的腿伤可好些了?晚间我等就要下山了,特来看看贤弟,与贤弟道个别。”卢元植拉着他的手亲和道。

王三公子霎时受宠若惊,这才知卢元植并没记怨自己,只是碍于自己的伤,所以一直没邀请自己。

而卢元植观他面色,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几日间就变得面色蜡黄,枯瘦如柴,嘴唇紫中带白,额上一团青乌之气。

这明显是淫\念压心,思欲过甚,损精折元之相。

方才进来时,又见他将一幅画轴往被窝里藏,卢元植与他话语间,心中嗤笑一声,趁他不备,抽出那副画。

原以为是春/宫图,谁想只是一冷面书生月下踏风而来之象。

“画得不错,是有七八分像嘉茗。”卢元植皮笑肉不笑地夸赞一声。

王三公子羞赧尴尬地抖抖唇,一时不知所言,后忽然用冰凉双手拉住卢元植的手腕,哀求他道:

“卢大人,我实思慕姜掾佐,自那夜见后,便时时记挂于心,似着魔道,茶饭也不能思了!”

“我知大人有气节,不屑为这等事,可大人就当可怜可怜我吧,哪怕让我再见姜掾佐一面,了了这相思之苦也好,不然小弟怕是性命也不得保了!”

他也是为这个念头,才不肯下山,此时拉着卢元植一顿哭,哀戚之象让人不忍睹闻。

“诶,姜嘉茗不过姿色尚可,况且又是一男子,何至于让公子如此?”

卢元植也算活了三十年,又见了次世面,虽素来知古有红颜祸国,女鬼夺命,皮肉温柔乡食人精髓,却还是第一次见有世家子弟为男色六魄皆失。

“好吧。”

卢元植受他哀求不过,拉扯一阵后皱眉应允:“那你快收拾收拾,到玉皇顶来,今日为兄为你破一回例,让嘉茗与你相聚一刻,促成你的‘好事’!”

就此,卢元植和其他公子,先结伴去往玉皇顶,王三公子从病榻上爬起,由人精心拾掇一番,乘轿拄拐随后上山。

众人在山顶亭中坐定,眼观云海浮动,山林静谧,品茶吟诗间好不惬意。

“不好了!”

一个王家仆从连滚带爬攀上来,哭喊道:“三公子!三公子连人带轿摔下了山崖!”

众公子惊惧,世子忙问:“怎么会?究竟发生了何事?三弟怎么样了?”

那仆从痛心捶地:“三公子为快速上山,非抄近路走小道!结果轿夫不慎滑倒,随人们只是受伤,已被救起,而三公子,坠落山涧!”

“尸、骨、无、存!”

世子一惊,哀嚎声顿起,撕心裂肺地大叫:“三弟!”

后惨然晕厥过去。

场面顿时乱成一团,救世子的救世子,往山下奔去的往山下奔,片刻又听说侯爷忽闻痛失爱子,在斗姥宫里吐了血。

“这下你总能开心了吧?”

卢元植慢悠悠地跟在那乱糟糟的人群后,憋着笑,轻声问了句。

“又不是亲手手刃那狂徒,卑职为何要高兴?”

姜纯冷眼漠视这一切,步伐不紊,无喜无怒,仍不见半分笑意。

“他人生死,又与我何干?”

卢元植瞪瞪他这张冷脸,咬牙切齿地指指他:“姜嘉茗,你娘的……这天下就没什么能让你满意是吧?”

差点又爆出无数脏话,卢元植一肚子恼火,心想就不信了,这辈子就听不见他对自己说一句软话!

在青州盘桓巡防一月有余,各项大事既毕,卢元植也养好了身体,再回长安时,他的气色和心志皆较之前更为雄壮。

“北陆,你回来了。”

秦相爷单人单马,在长安城门下迎他,他远远见着就下了马,奔向恩师,秦相爷打量他一番,抚须而笑。

他对秦相作一大揖:“嗯,劳恩相记挂,北陆已完命而归!”

秦相携他手,与他并肩入城,商量青州事宜,秦相爷看过他的多封报文,已有意重惩青州失职官员,为东境换更得力的将领练兵戍边。

卢元植补充道:“以晚生这数月所见,青州之防务松懈,根只不在将官耽值,东境官场风气不振,对外地犯边之事掉以轻心,实乃王家等掌军侯门从中裹乱,他们联合收买当地提兵将领,贪污军费,虚报军饷,条条大罪晚生以拟书附据,陈于恩相。”

“呵,王氏,”秦相爷不屑地冷笑一声,“烂泥扶不上墙,世代侯门尚享恩不足,危乱边关,也是咎由自取。”

听秦相如此态度,卢元植就放心了,不再细谈,转而问:“晚生在外见吏部咨文,原户部郎中已被罢职,尚书大人去信与晚生商量,该荐何人接任,晚生一时未决,想着还是回来听恩相意思才好,不知恩相可有了属意人选?”

秦相爷摇头感叹道:“尚未有,户部啊,最是棘手,本相为相三十年,送走的户部尚书数都数不过来了,各堂堂官也跟走马灯似的,大齐贤才虽多,可就苦于没有一人能担下这一部之责。”

“晚生斗胆,向恩相举荐一人。”卢元植弯腰秉礼道。

秦相爷拉起他的手:“你我师徒不必如此,你且说说是谁。”

卢元植回答:“御史台侍御史,顾清玄。”

秦相知他用人谨慎,此番跨部破格举荐,那这个顾清玄必有奇能,于是笑道:“好,明日你带来给本相瞧瞧。”

“是,恩相。”

往后事自不用说,且道卢元植回部不久,手下掾佐又要经调职撤换,姜纯已升为文治,即将调离侍郎廷。

卢元植得知此事,本欲劝尚书苑主簿让姜纯留下,不想姜纯只尊上命,去意已决。

卢元植见他不肯留下继续侍奉自己,自己又不愿拉下脸挽留他,一气之下就掏出一物‘威胁’他。

“你忘了你的香囊还在本官这,你就不想要回你的‘凌云雾里青’?”

姜纯漠漠扫了那月白锦囊一眼,回道:“不必了,卑职早已决定再不会佩此香。”

“为何?”

他道:“君子重在淡泊明志。心有专爱,则为人相挟;身有所属,则身不由己;众知之偏好,则为众人之针对。卑职一介寒微之士,更不敢有专爱、专属,甚至偏好。”

“行了!”卢元植被他一番话戳得心窝子疼,忙将香囊塞回给他:“还你就罢了!”

“本官也烦你跟菩萨念经似的,在旁边念叨,好走不送!祝你早日当上他人主簿!”

卢元植恼丧赌气间,姜纯已收回香囊,重新系于腰间,转而去取纸笔,在纸笺上写了一道方子,奉给他。

“侍郎大人不适合用‘凌云雾里青’,还是用这荆州所出的古香‘沉檀云上春’才好。”

“此香主料为沉香檀木,佐以陈皮、桂枝、风信、荷叶等料,常用此香可助宁神降火,增长食欲,大人可以试一试。”

卢元植愣了下,反应过来,方要欣喜,他已附礼携茶香而去。

之后卢元植让人按他的方子,配了点这‘沉檀云上春’,果然用着甚好,且独一无二,长安城内非古荆州人都不知此香。

这一用就用了二十年。

二十年宦海浮沉,卢元植朝着丞相之位一往无前,卢元植和顾清玄联手,一番风雨一惊心,花落花开无数轮,逐渐成为柱国之臣,位列九卿,滔天富贵与至高之权尽入囊中。

他们终于熬死了崇治帝,将两人共同选下的储君扶上帝位,卢元植穿上了那袭恩师穿了三十年的正一品墨底云纹官服。

卢元植登上相位,总揽朝纲,上至皇上,下至百官万民,莫不对他多有依赖,真可谓是具有移山心力的威权人物。

他有时也会想起,当年泰山净慧法师那一句‘领取十年宰相去吧’。

可他从最初时就不服气,自己怎么能只做十年大齐宰辅呢?

秦相爷坐镇金殿,独霸政事堂三十载,他只愿超过,而不甘落后。

为此他不择手段,专横霸权,连当年盟友都狠心背弃……

世事无穷,劳生有限,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转眼间,当年那个会心生迷茫,胸怀天下升平之志的‘云虎山君’,似已无存。

长安城内,只留下一个心狠手辣,铁心铁腕,冷漠无情的‘云虎相爷’。

冗杂繁琐的政事消磨了他心中激情,丑恶多舛的人心算计让他变得苍老疲惫,他渐渐麻木,对这世道失去信心。

亲散妻亡,好似也不能戳动他的铁石心肠。

然而蓦然回首,他人生际遇中的一切,只有这‘沉檀云上春’的香气,还有那个疏远他多年的姜纯,没有变。

他有时会安慰自己,身登高位必会忘却初心,哪怕换成顾清玄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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