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雪镜再次醒来时,身下垫着柔软的被褥,眼前是陌生的木质房梁。
他微微动了动,胸口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惹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再动弹,又躺了回去。
门外的人听见动静,推门进屋。
班雪镜只能歪头,看向门口,手上拿着一些东西走进来的青年。
他似乎换了一身衣服,与之前看见的那身黑色劲装模样不太一样,但依然是黑色的。
黑色压人,不像其他颜色的衣服般衬人。但闻述穿着黑衣,却有一股独特的沉郁清寒的气质,像是被什么东西困锁住的郁,又有种把自己和其他人分隔开的冷意。
闻述站在床边,低头看了他一眼,将手中几个小瓷瓶放到床边挪过来的木桌上,淡淡道:“棕色外敷,红色内服,伤口不深,十日之后活动无碍。”
“醒了请离开吧。”
班雪镜心脏咯噔一下,觉得这剧本不太对劲。
他不是救了男主吗?不应该直接收入麾下?怎么他还伤着呢就赶他走?
班雪镜还没反应过来,房门口又进来一人,魁梧壮硕,身材高大,颇有几分眼熟。
人还未走近,粗犷的声音先响起:“闻述,小兄弟醒了?”
班雪镜想起来了,这是昨天告诉他闻述在哪的那位大叔。
“我叫谷悬,你喊我谷大哥就好。”谷悬笑眯眯问:“小兄弟,你叫什么?”
“陈连溪。”
谷悬点头:“小陈弟弟,你倒是一点也不怕,那么凶猛的妖兽也敢打。”
班雪镜很早就想好台词,他腼腆地笑了下:“看见恩人有危险,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就突然自己动了。”
谷悬看向闻述,表情疑惑。
“我不算你的恩人,只是被你碰瓷过罢了。”闻述站在一旁平静道。
班雪镜微微睁大眼,一本正经地说道:“怎么能这么说呢?您不仅赔了我能买好多大肉包的银子,让我和同伴吃饱了肚子,还带快要晕过去的我去一个人少的地方休息,您就是我的恩人呀。”
“离开。”闻述语气冷淡。
那肯定是不行的。班雪镜垂眼看了下自己胸口裹了好几层的厚厚纱布,一手捂住胸口,“柔弱无助”的模样,试探着问:“恩人,你不会要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带伤在外面流浪还要自己上药吧?”
闻述没说话,那张好看的脸上写着有何不可四个大字。
班雪镜眼睫濡湿,眨巴着眼望着他,试图唤起主角的良心。
闻述神情没有丝毫变化,语气平淡无波:“我接了一桩活捉虎角的单子,耗费几天才找到踪迹,本可以顺利完成,你却突然出现,在它即将精疲力尽之时惹怒它,害我不得不将它杀死,毁了一桩单子。”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那双清凌凌的凤眼静静望着班雪镜,望得后者忽然满是心虚。
这么说……是他的错?
班雪镜一时有些不想承认,当时看上去颇为凶险,那虎角的爪子都要抓到闻述了,作为一个颜控,他没忍住出了手,没想到反而坏了人家的事?
可从最后那凌厉果断的一剑看来,闻述说的是对的,他有制服虎角的实力,不需要他来帮忙。
是他想当然了……原本还想着苦肉计来接近主角的计划又泡汤了,班雪镜叹了口气,看向闻述,讪讪道:“我也是担心恩人才好心办了坏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闻述沉默不语,看样子一点动摇都没有。
旁边听了一耳朵的谷悬欲言又止。
班雪镜焦急又小心翼翼地瞅着闻述,说道:“就十天,等我的伤好了一些我就走。”
他补充道,嗓音带上了一点委屈的哭腔:“我可以自己上药。”
床上的小孩眼眶积蓄着泪水,本就不大的年龄,看着瘦瘦小小的,可怜极了。
班雪镜眼也不眨地望着青年,这是他小时候刚开始修炼,被严厉师尊教导几乎不眠不休勤学苦练的时候学会的招,一秒蓄泪,三秒流泪,出了名冷酷的师尊都被他哭没了办法。
不过自从他长大一些就没用过这招,毕竟即将是个成年人,他要脸。
闻述无动于衷。
谷悬看了看班雪镜,又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小孩,眼中拂过一丝不忍,踌躇片刻,开口说道:“小闻啊,虽说小陈弟弟有几分莽撞,但也是担心你才受的伤,这才昏迷一晚上,你不如多留他几天?等他伤好一些再走也不迟。”
班雪镜用力点头。
闻述纹丝不动,不带温度地说道:“给你一夜时间做好准备,明日早晨离开。”
他说罢转身,走至窗前,将窗微微打开一些,一束光透进来,洒落在地上,带来一阵小风,吹散房中淡淡的血腥气。
谷悬动了动嘴,看着班雪镜叹了口气,没有再劝,相处多年,互相也都知道对方的脾性,闻述这人说再多,除非他自己改了心思,不然都没用。
“那小陈弟弟你先休息吧。”谷悬狠心错开班雪镜求助的目光,说道:“我们就先不打扰你养伤了。”
他后半句是对闻述说的,还给他使了个眼色,后者轻轻颔首,谷悬就先一步走出房门。
班雪镜没有错过那个小动作,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他看了会儿合上的房门,思索着慢慢躺下。
谷悬确实有话要说。
他斟酌了下话语,开口道:“我之前见小陈弟弟时,他衣着狼狈,刚听你们的意思是,他没处可去?”
闻述颔首:“他应该是乞儿。”
谷悬并没有很惊讶,说道:“他来问我你的去向,我说你在云雾山猎兽,没想到他年纪轻轻也敢跟去,如果他与你不熟,能拼到这种地步,怕是铁了心要跟着你。”
在屋中听那番对话时,谷悬便在猜事情大概:一直吃不饱的小乞丐,过不下去了,试探着找了个人碰瓷,碰到闻述头上,觉得他给钱大方,便生了心思。
“望州城表面繁荣,背地里饿死的不在少数,小陈弟弟可怜,可我们也不是大富人家,救不了人一辈子。你说的对,明天等他伤好一些,咱们就送他离开。”
谷悬不再多说,转而提起另一件事:“虎角没猎到,李府那边不好交差,你有伤在身,我替你去猎一头回来。”
“我伤不重。”闻述轻摇头:“虎角难寻难猎,不劳烦谷大哥,我明日便去云雾山脉。”
“虎角我帮你猎,你可不能再受伤,不然我的肚子可不同意。”谷悬拧眉,脸上的笑容消失,看上去严肃极了。
他是大老粗中的典型,不会做饭,最多只会煮个粥,刚搬过来时差点把院子烧了,发现闻述做的一手好菜后便经常过来蹭饭,一来二去,可不是有了投喂的深情厚谊。
闻述眉心拧起:“不行。”
谷悬有几分气笑了:“我还说自己倔,你却比我更倔,行,我不提,你回屋跟小陈弟弟一起养伤去吧!明天再去云雾山拼命!”
他说着往外走,闻述问道:“去哪?”
“去外头喝酒!”谷悬边往外走边喊:“喝酒总行吧!”
他们在外头才说一会儿话,里头的班雪镜却觉得度日如年。
清醒之后,身上的伤也疼得很,还一直不能动弹,时间短还好,一想到还要躺许久,他就有点难受。
以往身体有修为,这点伤不算什么,抹上灵药,好好调息,不出三日也就好了。现在这具躯体营养不良,刚饿死一回,异常孱弱,稍微受点伤感觉人就快顶不住了。
班雪镜看着头顶的房梁,幽幽叹了口气。
可现在最主要最折磨的,还不是这伤,而是怎么才能顺利留下来。
原本碰瓷那事还以为闻述会吃软的,没想到是软硬都不吃,难办。
他在房间里冥思苦想,直到闻述回了房。
室内安静极了,闻述拿了张凳子放在窗下,坐在那闭目修炼。
班雪镜借着打量房间偷偷打量他,这才发现这间房极其简单,像是客栈的一间普通客房,只有最基础的家具,唯一一张木桌被放在他的床头,摆了一些零零碎碎的药和纱布。
闻述在这修炼,家里没有其他房间了?
班雪镜忽然觉得自己的到来也许给本就不富裕的男主雪上加霜了一把,占了人家的房,坏了人家的事,得人家出钱治伤。
他仿佛不是带来无数金手指的福星,倒有点扫把星的意思。
但是他会勤勤恳恳报答男主给男主送金手指,他不用这么心虚!
班雪镜闭了会儿眼,突然想起什么又睁开,眼眸极亮,看向闻述。
“恩人,其实我有个秘密。”他忽然小声说道。
闻述一动不动。
班雪镜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告诉别人,毕竟我无父无母没有背景,说出来有些招摇。”
“——我偶尔能看见某些旁人看不见的气。”
窗边的青年依然不说话,显然是不相信的。
班雪镜并不气馁,继续道:“比如说那头妖兽身上,有淡淡的青气,代表妖兽,比如说刚刚的谷大哥,他身上是金色的气,代表修士,但更浓厚一些,再比如恩人身上,有金色的气,但是又缠绕着一点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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