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延似乎没有听见,长亭索性摘了个小果子朝他扔了过去,苏延被砸了一下,看着落在脚边的果子,这才抬头看到葱郁苍笼的枝叶间那明媚活力的少女,粉唇正勾着笑意看着自己。
她穿了一条浅黄色的窄袖素绉裙,翠影闪动之间,午后的阳光散落在枝叶上,倒映的光影在她的衣裙上不时浮现。
苏延走近几步,避开刺眼的阳光,站在墙角仰头看着她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在摘枇杷。”
苏延浅浅一笑,“也给我一些好不好?”
“好啊!”说着,长亭就又摘了一枝扔给苏延,枇杷果都是成双成对的,这一枝刚巧就有两颗果子,苏延抬手接住,擦了擦后咬了一口,真甜!
“好吃吗?”长亭笑着问他。
少女笑靥如花,明艳灿烂,苏延看的有一瞬失神,“好吃,很甜……”
“那就好,我再给你摘点儿,你拿去司徒府,给季深也尝尝鲜!”长亭乐呵呵道。
苏延如被泼了一头冷水,笑意僵在嘴角,呵,呵呵……给季深?原来只是顺手给自己,实际是想给苏湛吃?
“不用了。”苏延没好气道:“我自己上去摘。”然后又三两步跳上了长家的围墙。
他猝不及防地跳了上来,吓了长亭一跳,脚下的树枝没踩稳,差点从树上滑落,苏延连忙探出身子伸手拉了她一把,把她扶稳了。
长亭站稳后,有些惊魂未定道:“你怎么突然跳上来了?”
“既然你是要给季深吃的,我给他摘就行,不劳你动手了。”苏延淡淡道,她对他还真好。
长亭看着他,不解道:“是我要给他吃的,干嘛要你摘?再说,这是我家的枇杷树,才不给你摘。”他身手那么好,万一给摘秃了。
苏延眉毛一抽,“不让我摘是吧?那你自己摘了给他送去吧。”不给他吃,那就都别吃了,说着就要从围墙上跳下去。
“哎,你别走啊。”他发什么神经?长亭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差点又从树上滑落,又手忙脚乱抓紧了一旁的树枝。
苏延见此,也停下了要走的脚步,怎么天天这么冒冒失失的?扶着她道:“别乱动了。”
长亭解释道:“不是不让你摘,让你摘的,就是怕你给我摘秃了。”
苏延要被气笑了,“我能吃多少啊,会给你摘秃了?”
“万一你摘上瘾把持不住,不就摘秃了?”长亭嘟囔道,而后心一横,“罢了,你要摘就摘吧,也给季深摘一点儿,他自小就喜欢吃我家这棵树上的枇杷。”
“你对他的爱好记得这么清楚?”
“他对我的爱好也记得很清楚啊!”长亭睁着幼鹿一样圆漉漉的眼睛,看着苏延无辜道。
苏延被她整无语了,“我不在司徒府住,你要给他送,自己去送吧。”
“哦,这样啊。”长亭点点头,原来不顺路,想着还能让孟夫人也尝尝鲜,“那没关系,我先摘给你吃好不好,改天再给他送。”
说着,就攀着树枝摘了颗高处的大果子,递给了苏延,不过,苏延没有接。
长亭又给他递近了几分,“拿去啊。”
苏延无动于衷,还满脑子想着苏湛!呵呵,谁稀罕她的枇杷去给谁吧!
长亭见他不接,还以为他生气了,虽然不知道他气什么?便小心翼翼向他走近想塞到他手里,全然忘了自己是踩在树枝上,只听脚下“咔嚓”一声,少女心中哇凉一片,完了!
就在少女身子要从树上滑落之时,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立刻捞住了她的胳膊,长亭吓得连忙攀上他的肩颈,苏延蹲在墙头,手上一用力,把她提到了围墙上。
长亭丝毫不顾忌形象的跌坐在围墙上,露出了半截如玉的小腿,不过幸好现在是午间,街上也没有什么人,也不怕人看到。一手拍着胸脯,惊魂未定道:“吓死我了,差点掉下去了。”
苏延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伸手摘掉了她头发和衣衫上的绿叶,“知道害怕还爬那么高。”
“我给你枇杷的时候,你要是接着,我就不会掉下去,谁让你不接的?”长亭理直气壮道,明明是怪他!
“我……”苏延语塞,算了,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她有理,“好,我有错,我不该不接。”
长亭这才展颜一笑,用袖子擦了擦手心的枇杷,又递给他道:“吃吧,不就是因为我不给你摘才生气嘛。”
苏延接过来,果子被少女攥在手心久了,都染上了少女的体温,轻轻咬了一口枇杷,香甜溢满口中,“我哪儿有生气?”
再说,他是因为不让他摘枇杷才变脸的吗?
“可你刚刚不接,现在又接了,还吃了。”男人真是奇怪,阴晴不定的。
“我……”苏延再度语塞,好,你有理,就怪他这嘴,吃啥?
长亭又问他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本来是想去舅舅家,可过来了才想起今日不是休沐,舅舅应该不在家,就又准备回去了。”
长亭这才想起苏延的舅舅,吏部尚书王英,他的宅子在这条街后边不远。
“近来尚书台应该会很多事,六部尚书肯定有的忙,我爹早上出门还吩咐大哥说他今日可能要晚些回来呢。”
“朝廷要推度田令,户部如今的确是多事。”苏延若有所思,“你大哥已经来了啊?”
“嗯。”长亭点点头,然后连忙提醒道:“可别让我大哥看见你,他会把你当贼打一顿的!”
苏延眉峰一动,“贼?我偷了什么?”
长亭指着他手里的枇杷道:“偷了我的枇杷。”
“这不是你给我的吗?!”苏延简直风中凌乱,都怪他这嘴,他果然就不该吃!
“可大哥又不知道我认识你,可不敢让他知道你爬上我家围墙。”长亭认真道。
“为什么?”苏延不解,他又不是不认识长道!
“他们都不让我认识外面乱七八糟的男人,除了苏湛那个傻蛋。”长亭认真道,苏湛是自小玩到大的,管不了。
“我是乱七八糟的男人?”凭什么他是乱七八糟的男人?苏湛就不是!
“你不是。”长亭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而后微红着脸道:“可你也不是正经人。”正经男人哪儿会像他一样骚话不断,老捉弄她。
听着少女娇甜的声音,苏延“扑哧”笑了出来,长亭啊长亭,她可真是有意思!整天看着是没皮没脸的,真逗一下,脸比谁红的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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