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敞亮的官道上走着一辆朴素的马车,坐在前面的车夫懒洋洋地挥着鞭子,时不时打上一个哈欠。旁边的一个小婢女眯着小眼睛,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小九九。
前方的路面不平,车毂碾过去引得车身左摇右晃。
梅韫素就是在这一阵震动中醒了过来。
她慢慢地吸了一口气坐起身来,细白的手指下意识抚上额角按压。
梅韫素峨眉微蹙,睫毛轻颤,疑惑地睁开了眼睛,周遭的景物一一映进漂亮的眼眸。
这是?
四四方方简约的车厢,还有着一方小茶几,上面摆着些许点心和茶水。
梅韫素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自己不是在公主府上晕倒去世了吗?
眼前的景色倒是让她觉得很熟悉,她刚想开口询问上几句,马车就一阵颠簸,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梅韫素急忙扶住车厢稳住身形,捏着帕子以防咳嗽。
拿帕子的手一僵,身体传来的活力让她有些迷茫,她试着往前挥了两拳,发现拳拳带风,力道十足。
梅韫素愣在原地,盯向自己的手臂,发现肤色也不是她印象中的那般惨白,而是健康的白皙,还带着几块淤青。
一个荒谬大胆的想法出现在梅韫素的脑海里。
“小姐,你先别出来,外面不安全。”
一道苍老慈祥的声音传了进来,梅韫素一下就红了眼圈,这声音,是玖嬷嬷……
场景、情节都和记忆对上了,梅韫素敛下心神,稳步走了出去。
跟在马车外的玖嬷嬷看见小姐走了出来,心里又急又担忧,害怕小姐身形不稳,会摔下来。
马车套着的马匹红着眼,昂头仰起马蹄,长长嘶叫一声,周遭的景物迅速朝后倒退,烈风声灌入耳膜,梅韫素眉头紧蹙,眼看着马车就要往前莽冲,撞向那颗高大的树木。
若是真的撞了上去,不死都是不幸当中的万幸。
“小姐!你快回去,这不安……”
玖嬷嬷关心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她却来不及回话。
眼瞧着马车距离那棵粗壮的大树越来越近,身边的小厮和侍卫却无动于衷,只呆呆愣在一旁,像是被魇住般。
梅韫素淡淡扫过他们一眼,眼神一冷,脚底轻轻一点,霎时腾飞在半空中,身子朝前飞去,转眼间就跃到了马背上。
五丈、三丈……
大树越跑越近,冲着马车正中间逼过来。
玖嬷嬷在后面追着,看着小姐骑在马上,心都揪了起来。
“小姐——”
梅韫素十分冷静,没受到玖嬷嬷叫唤的干扰,她迅速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果断地、毫不犹豫地朝着粗壮麻绳用力一切。
匕首锋利,被这么一划,紧勒着马脖的绳子应声一断。
马车和马匹分开,但马儿仍在往前冲,直直朝着大树奔去。
马匹重重地喷气,发出粗重的鼻息,路面不平,将梅韫素颠得有些发麻。
她敛下心神,双腿紧夹马腹,用力扯住缰绳,朝后猛地一拉。
马匹高高扬起前蹄重重地嘶鸣一声,在离大树不过一丈处,嘶吼着停了下来。
梅韫素收回右手的匕首,左手轻轻抚摸马背,让发狂的马匹渐渐平静下来,僵硬的肌肉也随着放松。
马儿温顺地用头蹭了蹭她的掌心。
危机解除,梅韫素长长出了一口气,将匕首插回腰间,奖励般拍了拍马脖,却被突出来的异物划得手心发疼。
梅韫素眉头微皱,手细细摸索,触到异物时眉头一挑。
银针?
梅韫素轻笑一声,右手飞快动作,果断拔出银针,与此同时,另一只手迅速安抚受惊的马匹。
她背着众人,打量了一眼在光下闪闪发光的银针,心中嗤笑一声。
原来这处迫害的好戏从这时就开始了啊。
会是谁呢?梅韫素脑海里闪过众人的神情,却没能有定论。
半晌,她轻轻摇头,单手一撑,整个人侧翻下马,动作干净利落,英姿飒爽,把后面紧盯着她动作的侍卫给惊艳住了。
看着这惊心动魄的场面,前后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却让玖嬷嬷觉得过了大半辈子般,细想起来都止不住地后怕。
小姐这又是飞天又是拔刀的,多吓人啊!
见小姐安然无恙地制服了马匹,玖嬷嬷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
看她翻身下马走过来,她又急忙迈着小碎步迎上去,拉过梅韫素细细查看有无受伤。
“小姐你怎么胆这么大啊!”
“还上马拿刀!往日里你见到马都害怕!”
饶是一向在梅韫素面前好颜色的玖嬷嬷也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闻言,梅韫素面无表情的神态也维持不住,不好意思地伸手挠了挠头,面上闪过一丝羞赧。
玖嬷嬷这,这怎么能拿五六岁的时候来比较呢!
不过,梅韫素也不敢出声反驳,只站在原地任玖嬷嬷观察,乖巧地低下头认真听玖嬷嬷的絮叨。
玖嬷嬷翻来覆去地看,见梅韫素是真的一道小伤口都找不出来,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了下来。
两人站在一起,思索的内容却是大相径庭。
玖嬷嬷望着她白净的脸蛋,止不住叹了口气。
小姐命苦啊,往日里脸蛋肉嘟嘟的,可爱的紧,如今早已瘦得下巴都尖了。
梅韫素则是在心里思索马脖上的银针从何而来。
此地荒凉偏僻,偌大的官道上就只有她们两辆马车,而她不过是个刚刚被找回来的侯府千金,不该有何树敌。
梅韫素想起马惊时护卫的毫无动作,霎时眼眸淬冷。
那只可能是跟着的小厮和护卫动的手脚了。
前世也有马匹受惊的情况,而她在丫鬟的劝诫和养父母的警告下没有出来,害怕暴露自己习武的事实。
毕竟,养父母给的说辞是将她按着大家闺秀培养的,足不出户的那种。
可皎皎没有哪一日不出门的,不是在树上就是在湖里,那一身蛮力和武功也不像是深养在后院的小姐能有的。
为了不给侯府的人留下坏印象,她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将安危交给了侯府的人,相信他们能处理好。
那时候的她从没想过,这起变故可能就是侯府的人所制造的。
前世马车撞上了大树,散了架,她因着有所防备倒也没受伤,只是发髻衣物都染了灰,远远看上去就像是逃荒的灾民。
好不容易进了京城,却没想到侯府门口会有这么多人围观,一副落魄的模样让人议论非非,甚至还在侯府门口出了糗……
梅韫素敛下心神,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安抚玖嬷嬷:“嬷嬷,我没事啦,我还要让你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呢,怎么可能让自己有事。”
话落,梅韫素还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惹得玖嬷嬷终是忍不住,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
“小姐尽会拿老奴取笑,老奴能看见小姐过得舒心就心满意足了。”
梅韫素望着玖嬷嬷因为担忧她而微微发红的眼眶。
玖嬷嬷三十好几,眼睛因为常在烛火下做女红变得有些模糊,不再像年轻时那般清澈,但梅韫素却觉得那是她前世见过最好看的眼睛。
因为里面含着满满的对她的担忧。
梅韫素眼眶一热,急忙移开眼神,拉着玖嬷嬷往马车上走。
前世她糊涂,竟听信丫鬟的话,顾着虚无的千金名声,没有坚持让嬷嬷上车,导致嬷嬷走了这么长的路,腿脚落下了毛病,自己硬扛着,没过一年就去世了……
梅韫素垂下眼眸,死死地盯着路上凹凸不平的泥路,心间却莫名有些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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