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谢家土宅。
“哥哥,前面就是厢房门,别往左走,就在你的正前面,小心墙……”谢槐扶着自家夫君往厢房里走。
谢禅失了明,一手被妻子搀扶着,一手抬起来在空中探索,想要靠身体的感知来重新建立对周围的认知景象。
虽然地上没什么障碍物,但失去视觉辅助后,谢禅心里没底,短短一段平路走得磕磕绊绊的。
“庭瑞,门窗是不是没关好啊?”谢禅后背凉飕飕的,“我觉得好冷。”
谢槐回头看了下大门,门栓插得好好的,门锁紧了。
倒是有一扇窗户没有掩实,留了条缝隙,北风便顺着那条缝隙吹进来,发出细微的“呜呜”声。
“哥哥在这儿等等我,我去关个窗。”谢槐忙往窗边走。
而他作为肉体凡胎,没有注意到有一团漆黑阴影就紧跟在他家夫君身后。
阴影正是第五殿的阎罗王。
跟谢禅做完交易后,阎罗王就心里烦躁不堪。
他就不信谢禅不会后悔。
越想心里就越暴躁,阎罗王索性趁夜来了阳间,偷偷看谢禅的反应。
他来的时候,谢禅已经下了金家马车,正让老大的转世扶着进屋。
瞧见谢禅进大门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到,阎罗王有点幸灾乐祸,瞧吧,没了眼睛多不方便,后悔了吧?
但谢禅非但没露出懊恼之色,反而还用脚探了探门槛,又拿手摸了摸门框,正经又傻气地说:“我记住门槛的位置和高度了,下次不会再绊到了。”
阎罗王嘴角的那点笑意滞住了,他不明白,谢禅怎么会一点怨气都没有?
谢禅真就这么达观——眼睛没了,就积极又平和地接受这一切?
阎罗王尾随谢禅进了屋,看到谢禅走得磕磕绊绊,他就有种扭曲的快乐。
可看到谢禅始终满脸认真地感知周围,他的那点快乐渐渐地都变成了烦躁。
这人怎么回事?
为什么遭遇了这种事还能认真又平和地继续过日子?
怨气呢?伤心呢?后悔呢?
一点都没有吗?
阎罗王越想就越想不通,不由自主地朝谢禅越靠越近。
结果就出现了谢禅询问门窗有没有关好的情况。
区区一个凡人哪能承受得住他一个地府鬼王的阴煞之气?
阎罗王醒过神来,忙往后退开了几步。
“哥哥,现在好点了吗?”谢槐关上窗,走回来扶着夫君进了厢房。
谢禅拢了拢衣服,傻呆呆地说:“奇怪,还是觉得好冷,我以前没这么怕冷的呀。”
阎罗王身形一滞,默默又往后退出了好几步。
凡人真是娇气,稍微靠近一点都不行。
“那要不去我那屋?我们今晚烧个炕?”谢槐提议说。
家里只有谢槐那屋里砌了土炕,到了冬天,火往那炕洞里一烧就暖烘烘的。
但谢禅受不了土炕那温度,一躺上去就直流汗,一晚上跟在火山上似的,根本睡不着,所以他屋里一直没跟着砌土炕。
“还是算了吧。”谢禅边说边弯腰伸手去摸床在哪儿,摸到床后就坐了上去,“今晚多盖床厚被子就是。”
谢槐便不坚持,跟着夫君一起上了床,又给夫君掖好了被子。
夜里,谢禅翻了好几次身。
阎罗王不敢靠他太近,站在离床最远的墙角里,一动不动的,倒像是被罚站墙角的捣蛋鬼。
“哥哥,你睡不着吗?”谢槐问。
“嗯。”谢禅轻轻嗯了下。
“怎么啦?”谢槐贴过去,见夫君不说话,他忽地猜测到,“是不是眼睛疼?”
“嗯。”谢禅小声应着点了点头。
谢槐心里酸楚,轻轻贴过去吻了吻哥哥绑着布条的眼睛,接着额头轻轻贴着哥哥的额头,忍不住默默流泪。
“庭瑞,”谢禅抬起手,笨拙地给妻子擦眼泪,无措地安慰说,“别哭。”
“哥哥,我怎么这么没用啊?”谢槐泣不成声,都是为了他,哥哥才成了这个样子。可他什么也帮不了哥哥,也没办法代替哥哥承受痛楚。
“有用的呀,你做饭可好吃了。”谢禅笨呼呼地哄妻子。
谢槐有些想笑,以前哥哥可从来不会这样哄他的,说话就跟个五岁稚童似的。
“可我除了做饭,也做不了别的。”谢槐想听听哥哥还能怎么夸他,故作自卑地说,“我不能像哥哥你这样参加科考,替人誊抄书籍。我太没用了。”
“哦……”谢禅恍然大悟,一本正经地说,“那确实是没用哦。”
谢槐始料未及,破涕为笑,“哥哥怎能这样说我?”
谢禅认认真真地分析,“你做饭,是有用的;想科考,是没用的。你身体不好,做点简单不费脑子的事,有用;做复杂费精力的事,没用。所以,你是个既有用又没用的妻子。”
谢槐乐得直笑,尤其是最后那句“妻子”,真把他给甜到了。
谢禅摸摸妻子的脸,还有泪。他忙拉起被子给妻子胡乱擦擦,郑重其事地说:“不能再哭了,不然你这是‘又哭又笑,黄狗撒尿’。”
谢槐笑得不行,佯怒说:“哥哥故意的是不是?以前你不敢损我,现在仗着脑子不好使,你就把以前没敢说的损话全都说了,是不是?你就是报复我,对不对?”
“不是!”谢禅笨呼呼地认真反驳,“我是实话实说,没有报复,没有贬损。”
谢槐乐得不行,这话可真是比损话还损,“哥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玩儿啊?”看来哥哥变傻了也不见得全然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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