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举人,宋老爷是真欣赏你的才华和为人,他就只有宋小姐一个女儿。”
“只要你愿意入赘,宋老爷愿意举全家之力供你入仕途。”
“还有,宋老爷知道你二弟自幼缠绵病榻,愿为你二弟延请名医……”
媒婆说得天花乱坠,一心想促成这桩姻缘。
须知这谢家大公子禅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才华好,模样也好,县里多的是人家想跟他说亲,要是把这桩亲事说成了,媒婆能拿不少说媒钱。
谢禅(chán)却不为所动,客气地把媒婆送出了门,“在下未曾赴京高中,何敢侈谈姻缘?”
这话当然是自谦,意思是说谢禅如今只是刚刚中举,成了个举人,但还未去京城参加会试和殿试考取更高的功名(进士),没心思谈婚论嫁。
道理虽是不错,可这话哪里堵得住媒婆的嘴?
媒婆还想再说和说和,不曾想一道阴冷的视线忽地落在了她身上。
如今正是十月初旬,刚入冬的时节,虽说山东已经冷起来了,可媒婆却感觉身上忽地更冷了,就像被人突然一脚踹进了冰窖里似的。
她凭着直觉往旁一看,却瞧见那厢房的纱窗大敞着,谢家二公子谢槐(huái)就坐在窗里看她。
时值黄昏,那厢房在夕阳余晖中半明半暗。谢槐一半露在夕晖中,一半隐在阴暗中。
他一身病气,眼眶深陷,虽看得出有副极好的骨相,但却鬼气森森的。
媒婆后颈一凉,像是撞了鬼似的,不敢再在谢家纠缠,只匆匆道:“那我就不叨扰了,但谢公子不妨好好考虑下,宋家真的是很不错的人家,别家是再难有这样的条件了……”
话到此处,媒婆感觉身上好像又冷了几分,眼角余光往旁一瞄,正好撞见谢槐投来的视线。
这位谢家二公子就在那窗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就跟个久病而死的怨鬼似的,瞧得人心里发慌。
媒婆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话也不敢继续说了,连忙飞也似地跑了。
谢禅见媒婆终于被打发走了,可算松了口气。他合上门扉,刚要转身,就听得身后忽地传来一道声音说:“哥哥可是对那宋家小姐动了心?”
这声音来得突然,语调森然,在渐渐昏暗下来的堂屋里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谢禅吓了一跳,一回身就瞧见二弟谢槐从厢房里走了出来。
谢槐病得太久了,消瘦得厉害,一身夹棉交领直裰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就像是一副骨架上套了身衣服,行走间像是一堆人骨在飘荡,仿佛看不到脚似的。
“你怎么下床来了?”谢禅连忙走过去搀扶弟弟,“可是想如厕了?你想做什么,喊我一声就是了,别自己瞎动。大夫说了,你得躺床上静养,平时得少走动。”
谢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带了几分撒娇的情态说:“哥哥,我刚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谢禅有点懵,想了一瞬才明白弟弟在说什么,不觉好笑说:“那宋家小姐,我连面都没有见过,她是什么样的为人我都不知道,谈何动心?”
“可那宋老爷却是个心诚的。”谢槐面色半隐在暗处,阴恻恻如鬼魅,幽幽说,“他虽自身只是个秀才功名,却有个在朝中当御史的哥哥。宋家又是咱们济阳的首富,哥哥若是入赘宋家,倒当真是得了一份好助力。”
谢禅不以为意,“我凭自己本事考取进士便是,何须入赘?”
谢槐不依不饶地说:“那哥哥这意思是,倘若今日宋老爷不是要你入赘,而是让你娶宋小姐,你是不是就同意了?”
这话可真是有点强抠字眼了。
谢禅有些无奈,“咱家是什么条件,你是不清楚吗?爹娘走得早,就你我兄弟二人相依为命。我能把咱俩养活就够不容易了,又哪里有闲钱娶媳妇儿?”
“以前是没有闲钱,可现在不一样了嘛。”谢槐纠缠着不放,“哥哥你如今中了举人,县里刚给你发了五十两的花红银,那些士绅也都送钱来交好你。”
“今日宋老爷差人来说媒,不也是看中哥哥你的举人身份吗?你二十三岁便中举人,年纪如此之轻,正是风光无限,前途无量,整个济阳县的乡绅富贾都想招你做女婿呢。”
“哪怕你来年中不了进士,就凭举人的功名也能在县衙里谋个不错的官职,怎么会没钱娶妻?我看哥哥你分明是嫌济阳县的士绅门第不够高,等着将来去京里捞个好岳丈呢。”
这话阴阳怪气的,实在是难听。
谢禅脸色难看起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谢槐见他面露不虞,忙走过来从后一把抱住他,撒着娇可怜兮兮地说:“哥哥别生我的气。我刚刚脑子发了昏,尽瞎说些胡话,真该打嘴。”
谢槐说着就从后反拉起哥哥的手,作势就往自己脸上打。
谢禅哪儿下得去手,莫说心里本就没气,便是心里真有气,也被弟弟这番撒娇卖软给磨去了八九分。
“我没生气。”谢禅无奈叹气,把手抽了回来。他刚刚是有些难过。
别人怎么看他,谢禅都不在意。可谢槐是他亲手带大的弟弟,是他在这世上最最亲近的人。谢槐若是看轻他,谢禅心里那滋味真是道不出的难受。
“可我让哥哥不高兴了。”谢槐搂紧他,跟条可怜狗狗似的,把头埋在他颈窝里,闷闷地说,“我不是存心要挖苦哥哥的,我就是心里害怕。”
谢槐虽然消瘦,但骨架却很大,从后一抱就完全把谢禅搂在了怀中。
谢禅虽比弟弟年长三岁,但却比弟弟谢槐还矮上半个头,身体虽比弟弟健康,但身板却远没有弟弟魁梧。
兄弟俩现在都是成年人了,谢禅其实很不习惯弟弟这样动不动就搂搂抱抱的。
尤其是谢槐老喜欢从后面抱他,他屁股一不注意就会蹭到谢槐那里,实在是尴尬得很。幸好如今天冷了,穿得厚,两人下边挨着没那么明显,尴尬还能少几分。
谢禅不是没跟弟弟说过这样不太好,可弟弟身体弱,心思又敏感。他先前说过一次后,弟弟就伤了心,呕了气,竟是连饭都吃不下了,非说是他这个当哥哥的厌了自己的弟弟。
谢禅一个头两个大,当时好哄歹哄才终于把弟弟给哄好了。
从那以后,谢禅再也不敢提类似的话。甭管弟弟对他怎么贴贴抱抱,他也一句拒绝或是抱怨的话都不敢有。
到如今,谢禅只能老老实实地让弟弟抱着,跟哄小宝宝似的问:“害怕什么?”
谢槐可怜巴巴地小声说:“我怕哥哥会跟人成亲。若是哥哥娶了妻,生了子,那哥哥的精力就被嫂嫂和侄子分走了,我以后就再也不是哥哥最关心在意的人了,我也不是哥哥最亲近的人了。”
这话可怜得不得了,谢禅真怀疑弟弟若是继续说下去,能把弟弟自个儿给说哭。
自家弟弟心思这么纤细敏感,谢禅只能耐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