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熙宁莞尔一笑:“嬷嬷怕我知道什么?”
“姑娘最好不要乱说话,乖乖待在自己的西厢房,不要随意走动,否则……”
她扫了李嬷嬷一眼,面带不屑:“否则怎样?”
“否则……”李嬷嬷一点点逼近:“不知庄妃娘娘那一把火烧得够不够旺。”
一股阴森森的寒气扑面而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再看向眼前的人时,忽然明白了之前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原来是你的手笔。”吴熙宁恍然大悟,这才记起了在哪里见过她,面对明晃晃的威胁,她坦然迎上她的目光:“可嬷嬷看清了,我不是赵心月。”
“姑娘不会以为,陛下真个儿将你放在了心上吧,你若是足够聪明,便该把嘴闭严实了,安心在陛下跟前待着。”
“淳嫔薨逝的时候,我不过垂髫之年,那些旧事既然能传到我耳朵里,嬷嬷难道觉得,我会乖乖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
李嬷嬷的眼神变得愈发阴冷:“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也无意与嬷嬷为难,是嬷嬷要挡我的道。”
“只要你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不在陛下面前提,我可以放你一马。”
“嬷嬷多虑了,在陛下面前提这些事,对我有什么好处?”
李嬷嬷满腹狐疑地看着她,思忖再三,才将路让开:“姑娘最好记得今日的话,否则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吴熙宁嘴角闪过一抹冷笑,原本她从齐王妃口里听说那些旧事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既然淳嫔身边的旧人如此在意,她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不痛不痒地说出来?
“王爷,府里来信了。”
元贞明正描着一副丹青,头都没抬:“放到一边,等世子回来一并给他。”
“不是给世子的,是王妃给您的。”
听到王妃二字,他手一抖,笔锋飞了出去,留下一道长长的墨迹。
“给我的?”他急忙放下画笔,从管家手里接过,刚瞄到信封上的字,心顿时漏跳了半拍,真的是她的笔迹!
强行压下心头的情绪,惴惴不安地拆开信封,然而看着看着,脸上的表情逐渐严肃,看完之后,立在原地,半天都没有说话。
看着王爷愁眉紧锁,管家一颗心七上八下,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王爷,可是府里出了事?”
元贞明摇摇头,微微有些发怔,末了拿起信又看了一遍,沉默了半晌才问:“可有世子的消息?”
“没有。”
他轻声叹了一口气:“把丁先生请来吧。”
“是。”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后,一个青衣男子走了进来,胸前飘着半尺的长须,半黑半白,瞧着已过天命之年。
“不知王爷请在下来所为何事?”
元贞明把手中的信递给他:“看看吧。”
丁璋瞟了一眼信封,有些犹豫:“这事王爷的家书,不大好吧。”
“少废话,既给你,自是没有你不能看的。”
丁璋不再多说,笑着接过,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这是好事啊王爷。”
“世子业已到了婚配的年纪,梁国公的掌上明珠,齐王妃又亲眼见过,论家世,论样貌,想必都没得说,与世子正是相配,王爷还烦恼什么?”
元贞明瞪了他一眼:“不要避重就轻。”
丁璋摸了下胡须,似是想到了什么:“莫非这姑娘就是,世子千里奔波,顶着违反军纪的罪也要去见的那位?”
“八成是了”,元贞明将信放好,脸色越发沉重:“恐怕远不止如此。”
“哦?”
“这次回来,铮儿的变化,想必你也看到了。”
丁璋点点头,相比于数月前第一次到季州时的踌躇满志,这次世子的确……心态发生了变化。
“作为父亲,我自然信他,不然也不会凭着三言两语,在无实据的前提下,让他放手去做,可是,如今想来,他说的那些话,倒像是刻意护着谁。”
“王爷的意思是,如今的情形,都与这位姑娘有关?”
元贞明皱着眉,并没有否认。
“即使有关,又如何呢?王爷还能棒打鸳鸯不成?”
“我自然没有这个意思,梁国公府家风清正,既不揽权,又不培植势力,实在没有必要来淌齐王府这趟浑水。”
“那王爷担心什么?”
“我担心的是铮儿,他还年轻,沉不住气,我怕他冲冠一怒为红颜。”
“退一万步说,便是世子真的这样做了,王爷又当如何?”
元贞明被问住了,沉默不语,丁璋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王爷既然叫我过来,应该不是为了向我倒苦水的。王爷要听我的意思,我便还是那句话。”
“早该下决断了。”
叩门声响起,吴熙宁拉开门,迎面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陛下。”
俞瑾安提起手里的酒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不请我进去?”
她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端端的又整什么幺蛾子,故作为难道:“天色有些晚了,若是没有紧要的事……”
然而还未说完,便被他一声“宁儿”打断,整个人语气都软了下来:“朕只是想与你说说话。”
“陛下想说什么?”
她依旧面无表情,他却难得没有动怒,依旧好言好语地解释:“你放心,只是说说话,我们夫……”
“夫妻”二字还未出口,见她脸上又冷了几分,他赶紧咽了回去:“我们好多年没有静下心来聊过了。”
吴熙宁冷嗤一声,哪里是好多年,根本就是从未!抬头瞥见陈元在他身后,疯狂地朝自己使眼色,才侧着身子让开。
布好酒菜,陈元知趣地退了出去,俞瑾安斟了两杯酒,一杯自己拿着,一杯递给她。
“宁儿,我知道我前世对你有所亏欠,这一杯,权当我给你赔罪。”
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真诚,她竟有片刻的恍神。前世的俞瑾安一生做过不少错事,可他从不会回头,更不会道歉。
但也只是片刻罢了,她立马警惕起来,并没有伸手去接,就那样晾着他。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他将酒杯放在她面前,接着将自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陛下口中的宁儿,已经死了”,她执起酒杯,缓缓倒在了地上:“死在了三十年的孤寂里,死在了冰冷的常宁宫。”
“宁儿,别这样”,他倾过身子,试图握住她的手,却被她轻易避开。
“千说万说,都是我的不是,往事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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